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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5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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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城阖了阖眼皮,美艳的女鬼算个什么东西,哪有你厉害,兵不血刃。

顾长安俯视着男人的面庞,脑中莫名其妙蹦出那天大病说的一句话,他说“长安,你喜欢陆先生”。

这都多少天前的事了,怎么会突然蹦出来找存在感?

停在床前的脚步下意识后退,顾长安从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里出来,没什么血色的唇一抿,他另挑话头:“圣诞树怎么回事?”

陆城平躺在床上,一副酝酿睡意的姿态:“就是那么回事。”

顾长安的目光里带着探究跟审视:“为什么要买?”

陆城的薄唇轻启动:“因为圣诞节快到了。”

男人闭着眼睛,说话时的无关紧要态度让顾长安感到不爽,他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大病说你心情不怎么好。”

陆城自嘲的扯了扯唇角。

成年的那个月,家里就给陆城安排了暖床的,还体贴的对他用了药,他给自己一刀才勉强克制住药性,那次是他第一次跟家里几个长老撕破脸,之后再也没人敢在他的食物里放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没人敢给他床上塞小姑娘。

欲望向来是陆城不屑的东西,他没想到自己也有失控的一天。

人生就此颠覆,所以才彻夜未眠。

这趟出门有两个任务,一是解决狼妖,二是给顾家继承人渡劫,现在的情况是狼妖不知所踪,他自己的情根狂野生长,对方是个男的,更是顾家继承人,这叫双重刺激,家族那边知道了,肯定不会坐视不管,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局面。

没有过先例,没经验可取,只能见招拆招。

最让陆城心力交瘁的是,自己这边一团乱,没捋好对策,外敌在伺机而动,小东西还天天跟他杠,这都杠多久了,也没开出朵花。

心情能好才怪。

陆城的眉眼间涌出几分挫败感:“不是不怎么好,是很差。”

顾长安说:“我没看出来。”

陆城凉凉的说:“那是因为你不走心?”

顾长安挑眉:“你走一个我看看。”

陆城蓦地撩开眼皮,面部线条极为冷峻:“最近一直在走,你就没发现?”

顾长安弯下腰背凑近男人,弯了弯唇笑:“没发现。”

气死人的本领到底哪儿学来的?陆城的呼吸粗重,面色先是冰寒,而后变得发青,他背过身,喉咙里发出难受的声音。

顾长安的眉心一蹙,揶揄的笑着说:“别装了。”

陆城没反应。

顾长安按住男人的肩膀,听到他的闷声,脸上的笑意凝固,下一刻就大力扯了他的后领。

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像是腐烂的腥臭味夹杂着药味,映入顾长安眼帘的是被黑气侵蚀的狰狞伤口,他的指尖一抖,低吼出声:“伤怎么搞成这样?不是已经过了小半个月了吗?”

青年的情绪变化很明显,陆城侧过头看去,紧张我?他一激动就坐了起来,结果疼的冷汗直流,吸口气说:“那次我就说肩膀上被扎了个窟窿,要是容易好,就不叫窟窿了。”

顾长安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太反常,他撤开手,同情的啧了声:“感染了。”

陆城漫不经心道:“不劳你费心。”

“……”

不劳我费心?妈的,我为你费心几回了?跟狼妖交手那次要不是我破例多管闲事,你现在还下不来床。

顾长安摔门出去,又摔门进来,制造出哐当哐当的响声,他揣着把匕首折回床前:“脱衣服。”

陆城抬眼:“什么?”

顾长安没什么耐心的说:“我让你脱衣服,听不懂人话?”

陆城看出青年的意图,他瞬间把脸一绷,拒人千里道:“不用了。”

开什么玩笑,这小东西随便一靠近就能让他起反应,要是被发现了这个尴尬的情况,那还不得把他嘲死?

顾长安这人脾气倔,像头驴,他想做的事,没人拦得住。

这不,陆城刚说完,顾长安就强行把他的上衣领子扯拽下来,让他露出肩头已经恶化的伤,直接用匕首在手心划了一刀,上次是右手,为了破这人因为保护他而设置的鬼打墙,这次是左手,为了给这人驱除妖气。

顾长安还是那句话,真不知道这人是来给他渡劫,还是来做他的劫。

陆城伸手去抓青年的腕部。

顾长安阴冷着声音制止:“别动。”

像是脑子里绷着一根弦,他并没有靠太近,而是停在一个恰当到有点刻意的距离,把流血的那只手放在男人肩膀上方。

“我虽然不是唐僧,肉不吃香,但是我体内流动的每一滴血都是宝贝,没认识你之前,我顶多就咬破手指滴一滴血从鱼肚子里取出谎言,认识你之后,血哗啦哗啦的流,你给我记着,以后别他妈说我这个不好,那个不好。”

陆城觉得这罪名实在是子虚乌有,他冤枉道:“我什么时候说了?”

顾长安镜片后的眼睛里有寒光闪现。

陆城看青年因为失血的原因连嘴唇都白了,他叹息着投降,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血不断从顾长安的掌心往下流淌,一滴滴埋入陆城肩头的黑窟窿里面,萦绕的黑气渐渐淡去,伤口周围的皮肉变成正常的颜色。

顾长安那张脸如同刷了层白漆,他虚弱的说:“到里面去,让我躺会儿。”

陆城挪到床里面。

顾长安的身体一挨到床,意识就很快消失了。

陆城碰了碰青年的脸,摩挲了两下,不但白,还冰,他合眼躺在旁边,让对方吸走自己身上的阳气。

这是第三次。

现在回想起来,第一次就已经违反了他的作风。

陆城偏头去看青年,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停滞两三秒后缓缓凑近,碰上青年冰凉且苍白的唇,感觉在亲一块上等玉石。

来回磨蹭片刻,陆城退开,俯视着陷入沉睡的青年,睡着了看起来没有一点攻击性,一睁眼就是只狐狸,还是变异过的,难应付。

陆城又去凑近,手捏住青年的下巴让他闭着的嘴巴张开,缓慢且强势的探入,将阳气渡进他的五脏六腑。

天色暗下来,夜幕降临,顾家老宅灯火通明。

立春在厨房给吴大病打下手,顾长安瘫在摇椅里面,一边刷手机看游戏直播一边等饭吃,脸白的像鬼。

陆城在西边那屋,对面坐着立春的姥姥,他听过多次,却是头一次见,一眼就看出对方大限将至。

姥姥苍老的声音响起:“陆小子,你既已知道长安的大劫是什么,为何不试图阻止?”

陆城并未摆出多大的架子,他以一个晚辈的姿态说:“大劫是天定的,命里一定会有,该来的总会来,人只能在到来的时候想办法渡过,来之前做什么都是徒劳。”

姥姥浑浊的双眼里闪出一丝精芒,赞赏道:“没有被庸俗的情爱蒙蔽心智,不愧是陆家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