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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世延道:“不曾去旁处,是周家死了个丫头,周养xing怕那家告他,忙着来求我去衙门走了一趟,先求下个人qíng,若那家不告还罢了,若告也好有个预备。”

陈玉娘听了,心里暗惊,这周养xing年前才死了老婆,被娘家人告到了衙门里,后使了不少银子,才平了事,虽如此,外头也闹的沸沸扬扬,说周养xing把自己的老婆给他那个太监叔叔耍弄,被他叔叔活活折腾死了,因有着这些传言,后头他再想续门亲事,却难了,便穷人,只要能吃上口饭,谁乐意把自己闺女往火坑里推,哪里去寻她哥嫂那般没人心的东西。

听说后来买了两个丫头房里使唤,不用说,这不定时又被叔侄俩怎么弄死了,不然怎又让柴世延说人qíng,便道:“陈家虽与我家沾亲,论起来八竿子打不着呢,若为着旁事也还罢了,却这等腌瓒事管下来,岂不伤了福德。”

这话听在柴世延耳朵里,却忽的想起一件心病来,想自己与玉娘成婚数载,也不见有个一子半女,也曾请了jīng妇人脉的郎中瞧脉,不曾听见说有什么病症,请了算命的老道来批了八字,说命里该当有三子一女,除却玉娘尚又两房妾氏,也听不见动静,莫非真是伤了福德,送子娘娘暗里恼了他,要绝他柴家的后。

若果如此,自己岂不成了柴家的罪人,百年之后,如何去见柴家的列祖列宗,想到此,心里暗悔,忙跟玉娘道:“倒是不该管周家这些烂事的,回头选个huáng道吉日,你我夫妻去城外的庙中烧香祝祷,多添些香油钱,也省得菩萨怪罪,早早赠与我夫妻一子半女,也好承继柴家香火,不至于绝了后去。”

玉娘也是想着哪日去拜拜菩萨,倒是跟柴世延想到了一处,便应了他,提起陈家,柴世延忽想起一事道:“陈家的老夫人从上京来了,不知怎的提起你来,说让你得空去说说话儿,我替你应下了,说起来,你该称陈大人一声兄长,老夫人就是你的婶子,去了一处里说说话儿散散心,好过总在家里待着,又有什么趣儿。”

玉娘却不是为着散心,她是想起自己前世之所以落个那样下场,还不是无人帮扶,陈家势大,若能依附上这位老夫人,便将来有个什么万一,就算瞧在老夫人的面儿上,她哥嫂也必然不敢为难与她,这才是保命之道。

想到此,便道:“既如此,让下头预备下几盒礼儿,明儿一早我登门去给婶子磕头。”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是兖州府的人哈哈,论起来我算冀州府人士,总之很近啦,哈哈

☆、平安心思

两口子说了会儿话儿,便到了饭时,不等柴世延吩咐,小灶上早置下酒菜肴馔,端上来摆了慢慢一桌儿。

柴世延见下头的人知事儿,欢喜上来,赏了钱下去,单给秋竹了个双份,玉娘还把自己平日戴的一支金裹头簪子与了她。

秋竹谢了赏,被柴世延支了出来,秋竹心里知道,过了这番,爷跟娘真个好了上来,如今正在热乎头上,屋里哪肯留人,便拽着小荷出来,让她在帘子外头候着,自己迈脚出来,到上房门首,果见平安在哪儿笑嘻嘻的立着呢。

见了她笑道:“姐姐听了我的话儿,可得了什么赏赐不成?”

秋竹目光闪了闪,脸一虎两手一叉腰道:“好你个平安,我倒不知与你有什么仇怨,这般按着心思害我,赏到是赏下了,却是一顿骂,只说我不知节省,平白无故置办下那么些酒菜,要扣了我的月钱顶账呢。”

平安先是一愣,心道,不能啊,爷那般急迫的从外头回来,自是因惦记着大娘,这一进去哪会消停,不定便成就了好事,这好事若成,爷随了心意,自是要吃酒庆贺,他这才与秋竹偷偷递过话儿去,让她事先置办下酒菜,这赏赐能不到手?不想怎招了一顿骂,还要扣她的月钱。

平安怕她心里恼上自己,忙一叠声道:“姐姐莫怪,莫怪,倒是我的不是,胡乱出的馊主意,连累了姐姐,不若爷扣了姐姐多少月钱,我赔给姐姐便是了。”说着便摸出腰间的荷包来。

刚要往外拿钱,不想秋竹手快,伸手一把夺了荷包去,一股脑倒在手心里,却不仅愣了一愣,只见竟有散碎的三块银子,惦着份两足有七八钱重,倒不防疑心起来,想他虽是爷跟前近身伺候的小厮,便得的赏钱比旁人多些,也不至于平日就戴了这些在身上,难道是偷来的不成。

想到此,心里一惊,一把扯了平安,到那边背静的墙根下问道:“你与我实话说,这些银子怎么个来路?”

平安见她如此,倒回过味来,知她刚是打谎与自己逗趣呢,这会儿才是正儿八经的问他,平安只觉心里一热,昨儿还觉云里雾里够不着的风儿,今儿就刮在自己身上来了,瞧着秋竹那张粉嫩嫩的脸蛋而,一时想入非非,两眼便有些发直。

秋竹被他盯的羞臊上来,帕子一甩,甩到他脸上,他一闭眼的功夫,伸手推了他一把,平安踉跄两步,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蹲,秋竹却咯咯笑了两声:“活该,谁让你起了坏心。”

平安倒也不恼,一咕噜爬起来,怕了拍屁股又凑上来道:“姐姐这话可不冤枉我了,你倒说说,我起了怎样的坏心,怎么我自己都不知,姐姐倒比我还清楚了。”

秋竹见这厮无赖,怕他真个厮缠上来,让旁人瞧去不好,忙板起脸儿道:“少于我嬉皮笑脸,你实话说与我,这银子哪里来的?”

平安见她如此,也不敢再放肆,却提起这银子来,平安真有些拿不准,想秋竹是大娘的跟前的人儿,若照实说来,不定要恼,若不说,恐今儿过不得。

秋竹见他脸色,心里忽而凉了半截,暗道,莫不是被自己胡乱猜了个正着,这厮虽瞧着伶俐却是个手脚不稳的,若如此,自己倒错瞧了他。

这么想着,越发要问个明白,便道:“你今儿若不说清楚,我这就拉了你去回爷知道,看不打你个屁股开花。”说着假意要扯他去。

平安忙道:“姐姐莫忙,且听我说便了,并非不好的来路,乃是前儿爷去高家时候得的赏。”

“高家?”秋竹眼睛转了几转,方回过味来,这个高家不就是那高寡妇,不守妇道,勾了爷去胡乱的yín,妇郑桂儿吗,倒不防那yín,妇倒会使巧,用银子偏买了平安,不定平安与她报了几回信儿,才得了这些好处银子,倒令人越发着恼。

秋竹越想越恼,把手里荷包一把甩在他身上道:“我还道那yín,妇怎这般耳朵灵,爷刚出了这个门,没多一会儿就使了勾魂的来勾,却原来有你这么个通风报信儿的小鬼儿,你倒是有本事,白瞎了做什么小厮,依着我,快着去院中当个guī公的好,这等牵头的事倒做的熟络,打量娘是个菩萨,你们就越发蹬鼻子上脸的欺负上来,看我一会儿进去告诉娘知道,便爷在一旁,也要打你个半死。”

平安听了,魂儿险些没了,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扯着秋竹的裙子一叠声的央告:“姐姐,好姐姐,你饶了我这一遭吧!哪里敢通风报信,不过就是跟着爷的脚去了,那yín,妇一欢喜上来就赏了银子,不曾做过什么牵头,往后更不敢。”

秋竹听了,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伸出指头点了点他道:“亏了平日跟着爷见了许多市面,怎这会儿就成个没骨头的,这般跪在地上像什么话儿,让人看了,不等我进去回,直接拿了你去打死了事。”

平安这才知秋竹哄他呢,也真怕人瞧去,忙站起来赌誓一般的发狠道:“往后那yín,妇若在给我银子,我直扔回到她脸上去,说谁要你的脏臭银钱,拿了小爷怕手上长疮呢。”

秋竹却哼一声道:“少用这些话儿哄我,这会儿背地里一口一个yín,妇,当着面儿不定怎么叫的好听呢。”

平安忙道:“哪里唤什么好听的,又不是正经妇人,爷不过贪着新鲜,如今娘稍给爷些好颜色,便十匹马也拽不去爷的心。”

秋竹听了略好了一些,把刚得的赏钱,分了一半出来递在平安手里道:“亏了你的主意,得了这么些赏钱,这是我谢你的,我自来蠢笨,比不得你,赶明儿望着你多提点才是。”

平安哪里肯要,不仅不要,还把自己那个荷包一股脑塞给了秋竹,嘴里道:“我这里还正瞅着,我娘如今也不再跟前,我与福安几个一屋里住着,这些银子搁在屋里怕丢了,也怕被人瞧了去,胡乱嚼说些什么不好的出来,讨顿打还是小事,就怕爷捻我出去,可不吃饭的差事都没了,姐姐是个稳妥的,不若姐姐帮我收着吧!”说着死乞白赖的塞在秋竹手里。

秋竹没辙,只得接着,却见他口口声声的唤姐姐,一声比一声甜儿,不仅粉面透红,白了他一眼道:“谁是你的姐姐,再若胡叫,瞧我还搭理你。”说着转身进了里头去,那一眼却令平安苏在那里,半日方缓过来,暗道怎生寻个法儿讨了她家去才好,日长梦多,府里这么些惦记着呢,自己若不早出手,不定就让旁人得了去。

平安这里暗暗计量不表,却说柴世延,见秋竹出去,忽道:“往年瞧着秋竹还小,身量都未长成,不防才多少日子,倒出落成大姑娘了,满府里的丫头瞧过来,也就她出挑些。”

玉娘身子略僵了僵,心里暗道,怎忘了这厮是个什么行货子不成,平日里挑女勾妇的,哪得个安生时候,更何况,秋竹是自己的丫头,当年嫁过来的时候,原就是想房里伺候的,却一直未得机会让他收用,若不知秋竹的心思还罢了,如今既知道她不乐意跟着柴世延,自己怎样也要与她周全,只柴世延往日不曾提及,今儿巴巴想起来莫不是有了意思?

有心探一探他的口风,便道:“莫非爷有心收用她不成?”

柴世延听她的话音儿,只当她吃味儿,越发欢喜上来,亲执壶斟满一杯儿酒递在她手里道:“玉娘莫多心,想你我夫妻虽成婚数载,却今日才得jiāo心,你不知爷多欢喜呢,若再得个一子半女,还求什么,秋竹是你的人,随你怎样安置便是了,且吃了这杯儿酒,从此揭过爷往日几番错处,今后你我夫妻相敬相爱,携手百年,世延且赌个誓,此生定不负心。”

不负心?这话玉娘如何信得,那前世的凄冷寒夜,就如九泉之下的忘川水一般冰冷沁骨,令她时时忘不得,况这厮如今便海盟山誓,转过头去瞧见旁的妇人,不定就丢在脑后去了,那肯记得一言一句,若信了他,落后不知怎么个死法儿呢。

只如今却要笼络他的回转,冷了却不可,思及此,接在手里吃了下去,自己也斟了一杯儿递回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