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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8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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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又拖过朱棣,掰开拓跋锋抓得紧紧地手指,把朱棣晃来晃去,一时半晌也拿不定主意。
“师哥!”云起低声道:“师哥醒醒!”
拓跋锋虚弱地呻吟一声,全身上下满是伤口,一番折腾后迸裂,令云起也浑身染血。
“怎么办?”
拓跋锋有气无力道:“快逃……”
云起道:“三个人,马儿跑不快!”

拓跋锋道:“别管……”
那个“我”字还没出口,拓跋锋眼前一黑,再次昏了过去。

拓跋锋欲舍身成仁,云起却是理解错误,忙道:“对,不管姐夫了,反正只要追兵寻不见他,定以为是还在我们手里,不敢穷追。”
于是云起下定决心,把朱棣推了下马,一国之君脑袋朝下,咚地杵在个臭水沟里,国舅爷则带着jian夫飞也似地逃了。
——卷四 玉扳指 终——

卷五·七星沉木

武当绝顶
盛庸于靖难之役中战死,铁铉把守的山东犹如大海中孤立无援的小岛,被朱棣率军剿灭只是迟早的问题。
朱棣南下攻入应天绕过了山东,北上迁都时竟也绕过了山东,显然不把铁铉当作一回事。

当日拓跋锋挟持永乐帝为人质,恰恰发生在安徽境内,安徽巡抚早已骇破了胆,翌日清晨便派出省境内所有兵力四处搜索。所幸终于寻到了臭水沟中的朱棣,然而此刻云起与拓跋锋早已逃得没影儿了。
朱高炽与姚广孝兵分两路,地毯式搜索,并言明必须抓活的,一路南下,追缉逃亡中的二人。
云起心知朱棣定不肯善罢甘休,此时最明智的选择是逃进山东省,向铁铉寻求庇护。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也。但姚广孝已先一步料到云起的心思,早在通往山东省的官道上布下重兵,云起无奈只得掉头向南。

二人一骑,甩开了追兵,拓跋锋伤重,终日昏迷不醒,一切仅靠云起撑着。
云起驻马dòng庭湖边,颇有天地之大,无处为家之叹。

又行一天,鞍马劳顿,长途颠簸,到了湖北境内,拓跋锋再支持不住,云起亦有油尽灯枯之感,只觉所有的力气俱已用完了,此处便是二人埋骨之地。
拓跋锋从马上一头栽下。
云起忙下马,抱起拓跋锋,茫然道:“怎么办?”
触目所见,峰峦高耸入云,山间猿鸣鹤唳,云起叹了口气,四处寻找治疗外伤的草药,奈何先前为躲避追兵,一味朝着人少之处跑,方圆十里内人迹罕至,连农户亦找不到一家。
云起唤了许久,不听拓跋锋回答,伸手去探,只觉拓跋锋气若游丝,又摸其脉搏,已是将死之人,这数天来的一路逃亡中,云起早已对生死置之事外,此刻背起拓跋锋,艰难地爬上山去。
那马儿自嘶鸣一声,转身走了。
“云起……”拓跋锋虚弱道。
云起道:“师哥,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找个山dòng,抱着一起死……”
拓跋锋答道:“成。”继而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云起额上的汗水模糊了双眼,刺痛中依稀见到远处迭起的山峰,他以最后的意志,背着拓跋锋,开始攀爬横在二人面前的那座山。
云起迷迷糊糊地回忆着往事,从来只有拓跋锋背着他,走过十里繁华的金陵,走过风沙万里的大漠,走过波涛翻滚的江边……
师哥重得很……云起心想。
他在台阶上摔了一跤,险些两人一同滚下去。

云起额头磕在石板上,碰得鲜血长流,大叫一声,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山林中四处回dàng。
“不哭……师哥疼你。”拓跋锋艰难地抬手,摸了摸云起的脸。
“有块石头。”云起喃喃道,他忽地意识到了什么,道:“山上有人!这是台阶!师哥!我们有救了!”
云起仰头眺望,峰顶仿佛有一座石坊隐没在云层中。
“这是什么山?”云起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再次背起拓跋锋,踉踉跄跄朝登山台阶上爬去。
他用腰带把自己和拓跋锋紧紧绑在一处,开始登山。
“师哥……不会死的,好死不如赖活着。”云起不住念道:“师哥,撑住……”

那台阶仿佛永远没有尽头,另一段通向天上,云起只是盲目地走着,双脚脱力,两眼昏黑时便伏在地上,以手不住摸索,攀爬上去。
不知爬了多久,云起摸到了石坊巨柱,倚着它咳出一口血,逐渐软倒,与此同时,他终于听到了第一个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