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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8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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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锋松了口气,笑道:“师哥疼你……”
云起忙叫唤道:“别发疯!”

云起想也知道,俩人现在定是站在高处,要在这么高的地方被“疼”,只怕顷刻间就要被草原上的族人看得一清二楚,那可万万不成。
拓跋锋笑着解释道:“不不,师哥不是那个意思。你看。”

拓跋锋灵巧,修长的指头犹如魔术师的双手,轻轻解开了云起眼前的黑布。
那一瞬间,无边无际的黑暗被拓跋锋温柔的手揭开,随风飘向远方。

天如穹盖,地若棋盘,一望无际的克鲁伦河绿洲上,池塘星罗棋布,宛若夕阳下闪烁的宝石。深秋锈草铺满平原,在微风下此起彼伏,羊群犹如散落的珍珠,咩咩叫着被驱赶回栏。
克鲁伦河像一条绸缎,对岸则是林立的帐群,落日的余晖成为暗红色,继而沉下了地平线,千里塞外一瞬间黯了下来。

突厥人围于火堆前,唱起豪迈的歌,声音传出老远,克鲁伦河对岸又有女子高歌呼应,两边一同慡朗大笑。

“对岸是哪。”云起喃喃道。
拓跋锋答道:“北元人的地方。”

“他们的男人被杀得差不多了,大部队在塞外,女人们四处放牧,快要过冬,带着小孩到河边来住,几天前来找族长,请求给她们一块地方。”

云起忽道:“游牧民族的托庇?”
拓跋锋点了点头,云起又道:“族长是谁?”
拓跋锋谦虚地笑道:“族长老了,得问头láng,头láng是我。”
“……”
云起无言以对,心想傻子果然又得瑟了,话说头láng也不错,二愣子年轻族长什么的,最喜欢了。

拓跋锋纵声长啸,中气绵延不绝,如川海滔滔。
草原突厥部纷纷停了歌唱,仰天应和,拓跋锋立于高处,引领近万突厥人对月láng嗥,天地间尽是长啸之声,仿佛宣告着此处是他们的家园,不容任何人染指。

云起至此便真正在草原上安定下来,过起了没有政治,没有权谋,以及不用工作,混吃等死的生活——这确实是在混吃等死。
每天拓跋锋简单与族长商议简单事务,划分放牧疆域,族民嫁娶事宜。
草原民族的治理十分简单,简单到无需律法的地步,各家若有争执,直接由族长裁定。
克鲁伦河畔地区突厥族长年近老迈,颇有把族部之位传予拓跋锋的想法,拓跋锋也不多说什么,一力挑起了振兴族部的责任。
他与云起带来了中原地区的货物,牛羊,马匹,每月初一十五,则率领族中子民到长城边境,带着游牧部落的产品前去赶集,换回大车的生活必需物。

酷寒过去,又是一年初chūn。
方誉年纪小,很快便学会了突厥话,云起沟通起来仍是颇有障碍,结结巴巴词不达意,常引得突厥人豪慡的大笑。这令云起颇为郁闷。
“我要去赶集——”
“不——行!”云起摇了摇手指,道:“你在家与姨呆着。”
chūn兰就着帐外的冰水洗了头发,随手一捋,长发乌黑如瀑,招呼道:“方誉过来,姨带你过河对岸玩去。”
拓跋锋掀帘入帐:“方誉要买什么书?单子给我看看。”
云起漫不经心道:“带他去罢,有什么关系。”

拓跋锋正色道:“不成,那小子与你小时一个德性,照顾一个闯祸jīng就够我受的了。”
chūn兰大笑,一手拖着方誉走了,云起笑骂道:“说得你不闯祸似的。”
云起跟着拓跋锋出帐,跃上牛车去,那时营帐群外已挤了密密麻麻上百辆车,几名突厥小伙子见云起与拓跋锋来了,便出声揶揄数句。
拓跋锋高声说了句什么,笑着一扬长鞭,后队哄笑声中,车队起行。

云起虽不懂突厥话,却依稀辨出自己的名字,当即尴尬道:“说的什么?”
拓跋锋一脚架在车辕上,半搂着云起,懒懒道:“说你长得俊,问你娶不娶媳妇儿,要把他妹子嫁给你。”
云起哭笑不得,又问:“你怎么答的?”
拓跋锋莞尔道:“答我俩相依为命,谁也不娶媳妇,自己过日子。”
云起点了点头,草原上冰雪消融,现出漆黑的土地,嫩草破土而出,开chūn又是个水草丰盛的好年。

一行车队抵达长城边上,云起硬是被拓跋锋关在部落中这许多日,如今好不容易出来放次风,早已跳下车去,怀揣银两,跑得不见影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