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北冥 - 第二十九章 泛舟

2019年12月8日Ctrl+D 收藏本站

关灯 直达底部

第二十八章 北冥

嘉兴南湖烟雨楼

烟雨楼位于南湖中心的湖心小岛上,共计三层。

整个南湖皆是萧月生的私产,湖心小份属南湖一部分,自然也归于他所有。

湖心岛称之为岛,也是极为勉强,地方极小,也仅能盖上二十几间房屋,地方大多被烟雨楼所占,其余之地,几所商铺,仅此而已。

地方虽小,但景色绝佳,实在是文人墨客所必游之处,登烟雨楼望远,必然诗兴大发,文思喷涌。烟雨楼本只有两层,萧月生接手后,扩为三层,三楼专为士子文人所备,此处笔墨纸砚皆齐备,游人只须挥毫即可。

楼中四处贴满悬挂前人所留之大作,以供后人观瞻,自然其中难免良莠不齐,鱼目混珠。

故大凡文人墨客前来南湖游玩,必到烟雨楼一座,或瞻仰前人大作,或亲笔挥墨,书下自己诗篇,概莫能外。

文人好名,萧月生正是抓住此点,让烟雨楼客人不绝,生意兴隆,对于他来说,这也只是他随口点拨一下,孙子明奉若臬诏,就按他说的办了,于是便有了三楼。

孙子明自然不知他师父是曾在现代驰骋商场的佼子,有着与他懒散外表绝不相符的精明头脑,于是,在他的意识里,自己的师父是无所不能的。

此时的南湖,于其它季节游人如织,舟行如梭全然不同,冷冷清清,越显空阔。

坐在烟雨楼上,打开阁窗,到处悬挂的书画轴幅轻轻飘荡,微微的西北风带着料峭的寒意,令人只能长叹,如此天气,确实非登高望远之佳时也。

因此偌大的三楼,竟只有临窗的一桌人,显得空旷冷清。

一桌三人,正是黄药师、杨过与萧月生。

“今年冬天嘉兴格外的冷。”杨过手指伸进去,拨了拨桌上小焙炉里的炭火。

一只高束腰白银酒壶正坐于小焙炉上,壶嘴处升起袅袅的热气,醇厚的酒香弥漫在整个楼层。

“二弟,你的功夫是越加精纯了,手指扛烧得很!”这幅取笑的口吻,一听即知是出自萧月生之口。

“大哥,你总是不放过机会取笑我。”杨过取回手指,微笑道。

以杨过的姓格,哪容得别人这般取笑,早就一怒拔剑,但他知道大哥是极为关心自己,大哥的姓子便是如此,越是亲密之人,说话越是无忌,总喜欢挖苦取笑一番。

“杨兄弟的内力果然深厚,没想到进境如此之快。”黄药师早知杨过内功超人一等,没想到竟已强盛若斯。

“黄岛主……”杨过刚开口,听到大哥的一声干咳,失声一笑,忙说道:“外公过奖了,小子的内功练习方法独特,刚猛有余,精纯不足,只是看上去吓人而已。”

听到杨过叫自己外公,黄药师一愣,随即省然,瞥了一旁的萧月生一眼,见他正懒洋洋的看着窗外的湖面,神态间说不出的洒脱悠然。

“对了,外公,说到武功,我倒是遇到一桩异事。”杨过将白银酒壶取下,微黄的醇酒注入三人的小玉盅中。

“哦,何事?”黄药师自微微冒着热气的玉盅抬开眼,注视杨过。

杨过见大哥仍在懒洋洋的看风景,没有好奇的模样,心下微感失望,但也知大哥对武学实在没有什么兴趣,便收拾心情,说道:“我与内子曾想去西域一游,但路途太远,并未能完成,但在往西走时,却碰上一个怪异之人,竟能吸人内力,委实可怖,外公不知可曾知晓这是何种功法?”

“吸人内力?唔,……我倒是想起一种武功,那只是百年前传说的神功,我倒也未曾亲眼见到,实为憾事。”黄药师眼神一凝,皱眉思索一下,便缓缓道出所想,他见识广博,对百年前的武林略窥一鳞半爪,尤其是奇功异法,印象深刻。

不知何时萧月生已经转过头来,将玉盅轻举,笑道:“外公,二弟,说这些扫兴之话做甚,咱们喝酒!外公,我先敬你一杯,祝你健康长寿,如松如鹤。”

黄药师微微一笑,心中颇为舒畅,暗道这小子倒也知礼,嘴上却道:“如松如鹤,那倒不敢,如此长寿,岂不成了老怪物?!生生死死的,也没必要勉强。”

“呵呵,外公,您老委实豁达。”

他两手一扶,一盅酒便入肚。

杨过便也敬了一盅。

“大哥可知那是何种武功?我遇到的那人修为甚浅,故被我内力反震而亡,换做内力稍差之人,必会被吸尽内力,惨不忍睹,唉,此功法委实歹毒诡异!”杨过对那种功法耿耿于怀,心有余悸。

“呵呵,这便是你内功不纯之祸了,换做是外公,对方吸他内力,如同放弃抵御,敞胸对剑,实是自取灭亡。你内力不纯,对内力的控制力差,自然会为其所称,二弟呀,内力仅是深厚是没用的!”萧月生找着机会,便是一通教训,颇有兴灾乐祸之意。

杨过苦笑一声,谁能想到天下竟有如此诡异的武功,果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哇。

“可能叫北冥神功吧,据说是两百年前逍遥派的内家神功,只是此后不知所传,估计修练极难,早已失传了罢,……唉,这实是后人之耻,先人能创出这般神功,后人遵法而行即可,即使这般,却有很多神功失传,实在可叹!”

黄药师聪明绝顶,其武功多是自创,深知其中难辛,故对武功失传深恶痛绝。

“来,外公,再喝一盅,消消气!”萧月生将焙炉上的银壶拿起,为黄药师斟上一盅,再给杨过斟上一盅。

三人同时举盅一饮而尽。

“大哥,我们这边喝酒,与北方相差甚多,那边皆是以大碗盛酒,酒多辛辣劲儿强,我喝不上几碗,就承受不住。”

杨过机敏,知机的将话题扯开。

“嗯,喝酒,南方人求的是雅兴,北方人取的是痛快,取舍不同吧。”萧月生轻转酒盅,漫声答道,他的手转玉佩成了习惯,闲不住,不知不觉就玩起酒盅来。

“过儿,你所杀之人不知是何身份,就怕是某人弟子,或是某派中弟子,那就麻烦缠身了。”黄药师有些担心,对这些江湖仇杀,他经历丰富,深知其中厉害。

“估计不是帮派中人,至于是不是谁人的弟子,倒也不敢断定。”杨过闯荡江湖十几年,也并非初出茅庐的小儿,对其中的厉害关系,也是了解甚深。

“要说这北冥神功,我倒想起一人,他必是对此功极为了解的。”萧月生看两人对北冥神功这般感兴趣,也是无奈,只好相告。

“谁?”正在执壶的杨过忙问。

“一灯大师!”萧月生微微泛笑。

“一灯大师?”

“段皇爷?”

两人皆是惊诧,实在不解为何这种诡异的武功竟能与他扯上关系。

看着皱眉的黄药师,萧月生放下玉盅,笑了笑,问:“外公应该知道一百多年前,天下第一剑法,是何剑法吧?”

“天下第一剑法?……唔,应该是六脉神剑吧?”黄药师眉头仍未舒展。

“六脉神剑?那是何剑法?从未听闻。”在他们两人面前,杨过只能算得上是孤陋寡闻了。

“六脉神剑,喏,这便是了!”

萧月生轻描淡写,左手斜前伸,先握拳,旋即伸出小指,一道金光自他指尖射出,射穿垂挂的画幅,直入雕梁之上,却消散无形,随即伸收回小指,伸出无名指,又是一道金光,接着收指,如此反复,依次从中指、食指、大拇指射出金光,最后一指,却是将那被穿过四次的画幅化为碎末,飘飘洒洒,落于地板上,与白杨地板化为一体,再也难以分辨。

黄药师与杨过皆怔然而立,震惊莫名。

杨过虽知大哥的武功通神,但这般匪夷所思的武功,还是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黄药师所震惊的是,内力外放能凝而不散,自己这个外孙婿内力之精纯,实达到骇人听闻的境地。

内力能穿过薄纸即散,不伤雕梁丝毫,看似没什么,但要做到,却是难比登天,射出的内力并非是体内经脉的内力,宛如那泼出去的水,如何能收回?尤其最后一指那碎画之举,更是惊人,要碎画并不难,难的是碎的如此彻底,他可测知,定是内力均匀散于画上,然后一举破之,方能化为齑粉,一片不留。

萧月生这种平淡之中深蕴神奇的修为之境,委实令黄药师叹服。

看到两人这般模样,萧月生颇感好笑,这有何值得大惊小怪的。

“二弟,这便是六脉神剑,真正的六脉神剑有质无形,我只是能让你看清,方让剑气有形。你说这般武功施展出来,你能抗得住么?”萧月生轻笑,将酒盅拿在手中轻轻把玩。

杨过摇了摇头,自忖对那种无形之力,确实防不胜防。

“原来如此,怪不得六脉神剑被称之为天下第一剑法,我先前一直以为,它是一套精妙至极巅的剑法,却没想到竟是这般。”黄药师恍然大悟。

“外公,其实这六脉神剑,乃是大理段氏皇族内传之武功,本为天龙寺镇派之功,外人无法得传,其剑气是以段氏家传一阳指指力所化,一灯大师自然是知道的了。”

“呵呵,当年段皇爷如能练得这等神功,王重阳又算得了什么?!”黄药师仰头一盅酒入肚,他当年败于王重阳,虽是心服口服,心底下仍是有着几分不舒服。

“想必这等神功,极难练成吧?一灯大师功力深厚,为何也无法习成?”杨过心下不解,如论功力的深厚,他所见的人中,无疑是一灯大师为最。

他看黄药师酒盅已空,便又执壶斟满。

这也是黄药师的疑惑之处,一灯大师贵为皇胄,天资极佳,兼且习得王重阳的先天功,内力之雄,远在众人之上,难道他也不能习练这六脉神剑?

“哈,这天下第一剑法,自然不是那般想练就练的,功力不够者,练之不但无益,反而大有伤害,想必不是一灯大师不想,而是自度不能也。”

萧月生摇了摇头,拿起杨过斟满的酒,也是仰头倒入肚中,这是烟雨楼的镇楼之酒,酒名无痕,酒劲醇厚,余香绵绵,令人无形中便已微酣。

“段皇爷的内力之深,竟无法习练?要求也太过严苛,那举世还有谁人有资格习练?!呵呵,如那王重阳复生,想必倒可练得吧!”黄药师自嘲一笑,却也没想过眼前的外孙女婿刚才所使的是什么剑法。

“唉,如此神功,却无缘习练,想必一灯大师心中也委实痛苦吧!”杨过这便是以已心度人心了,他亦将盅中酒一饮而尽,遗憾之情溢于言表。

“所以我常说人外有人嘛,二弟,段皇爷的祖父,那大理的宪宗宣仁帝便是习成六脉神剑之人。”萧月生笑道,这话明说杨过,却暗中刺了一下自己的未来外公。

那段誉后来即位,便是宣仁帝,堪称英明,在位时间极长,是大理的一代名君。

“哦?”杨过兴趣大增,他忙又拿起酒壶,替三人斟酒,在此桌上,他辈份最低,自然成了斟酒之人。

“小二,再上一壶无痕!”杨过扬声示意。

三人你一盅我一盅,不知不觉间一壶酒便已告罄。

黄药师皱眉思索,道:“段氏一脉的内功心法并不太过出众,段皇爷内功如此深厚强绝,是因习得王重阳的先天功,他祖父的内功又怎会如此深厚,竟比段皇爷还要强,确实难测,确实难测!……难道段氏还有更强的内功心法?”

看到两人皆无比急切的望着自己,萧月生干咳一下:“这便得说起这北冥神功了!”

“北冥神功?!”

“不错,当时宣仁帝内力之深,冠绝天下,才能修得六脉神剑,而他的内力为何会如此深厚呢?”

“为何?”

“那便是他有北冥神功在身,吸取别人内力为已用。”萧月生缓缓道来,面带着几丝莫名的微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两人恍然。

“呵呵,关于这段掌故,二弟如有兴趣,不妨问你的几个嫂嫂,她们皆是知道的,就是你的女儿若男,也知晓。”萧月生将酒一饮而尽,拂了拂衣衫,颇有些想走人的架式。

杨过大急,自己刚听得津津有味,如何能让大哥走掉,忙给他将酒斟上,笑道:“大哥,你这酒楼的菜也上得忒慢,酒我们都喝了一壶了,菜却仍未上来一个!”

“这怪你!你尽挑些名贵的吃,都难做得很!”萧月生笑骂。

“观澜,你说,既然宣仁帝懂得北冥神功,那为何段皇爷竟不懂呢?”黄药师聪明绝顶,自然是什么事都想弄个明白。

“难道是这北冥神功也如那六脉神剑,难练得很?”杨过也是心中好奇。

“唉……”萧月生赞叹一声:“这便是宣仁帝的英明之处了!”

说完这句,却不再开口,看着端上来的一盘粉蒸肉,一盘清蒸鳜鱼,用力嗅了嗅香气,看了看模样,审视一番其色香如何。

黄药师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也自寻思为何这等神功竟不得传。

“这北冥神功,与盗贼无异,甚至更为可恶,将别人辛辛苦苦修来的内力收为已用,此等行径,难免令人嫉恨,我看呐,还是不要练它为好!”杨过想了想,说出自己的想法,语气中,却带着几分萧月生平常的口吻,有些好笑。

“不错,老朽也是这般想法,这北冥神功,也算得上是一门邪功了!还是不沾为妙,免得惹起众怒。”黄药师赞同的点点头。

“来,外公,请吃菜,鱼一凉腥味便重,得趁热吃。”萧月生拿起竹箸,请两人夹菜。

“如此说来,那宣仁帝真的是用心良苦。”杨过跟着拿起竹箸,心中神往,可惜没见到这般人物。

“那一阳指,就已经是难得的奇学,实在没有必要再去学那六脉神剑,徒惹烦恼,一灯大师的武功,不也是绝顶的么?这宣仁帝,端得心思不凡呐!”萧月生竹箸停在半空,颇带严肃之意。

三人开始吃菜,就着温酒,吃着鱼肉,倒也自在。

吃了一会儿,初歇一阵儿,开始喝酒。

“大哥,听说你要将郭大小姐娶进门?”杨过终于还是把这次来烟雨楼的最终目的问了出来。

只可惜,萧月生早防着他这一问,故死活把黄药师请了同行。

萧月生微微笑了一下,瞥了黄药师一眼,点了点头,道:“是的,明曰我就要动身去襄阳,将她迎娶过来!”

“大哥——”杨过大声叫道,神色有几分激动。

萧月生推开木椅,起身来到阁窗前,料峭的寒风迎面而来。

“二弟,你是不是又要劝我须专一对待你的嫂嫂们?”萧月生望着平静辽阔的湖面,轻声问道。

“不错,大哥,用情须专一呀!”杨过最见不见别人朝三暮四,得蜀望拢,但对这个大哥,着实没有什么办法。

虽知没有改变之力,他还是要说一说,不然心中实在不痛快。

“二弟,这个问题,我们已经争论无数次,再多谈也是无益,人活一世,不就是要快快乐乐的活着么,干嘛非要遵循那些世俗道德?”

这话虽说得有些惊世骇俗,却极得旁边黄药师之心,对那些道德礼教,黄药师是深恶痛绝。

修身、持家、治国、平天下,这是当时社会人们普遍的理想,是最正统的思想。他这番话说出去,定会被斥之不思进取,毫无志气,再加上狂放浪荡,定被称之狂徒也。

“可是,大哥,你这样,嫂嫂们该何等伤心?!”杨过昂声责问。

黄药师心中也极为矛盾,在专一与外孙女之间顾此失彼,实在难以选择。

“唉,二弟,夫妻之事,别人又怎能尽知,感情之变化莫测,你又怎能尽知,你与你妻子之间,还如当初那般甜蜜么?还是一刻也不能分离么?”萧月生微微叹息,其实,他内心之中,又何曾没有几分歉疚!

杨过一怔,想了想,点点头,道:“这个么,我对龙儿的感情仍如原来那般。”说完,他脸色微微泛红。

“呵呵,二弟,你可没说实话,感情一物,最是玄妙,它总是在变化之中,永远不可能处于同一状态,只是有时你自己没有发觉而已!感情如流水,没有阻碍或曲折,只会越来越平淡。”萧月生轻笑一声,戳穿了杨过的话。

杨过将面前的酒盅端起,慢慢喝了一小口。

“二弟,你说你的几个嫂嫂过得不好么?不快活么?”萧月生重新坐下,也抿了口酒。

“这个……看她们的样子,倒是过得很好。”这也是杨过不想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的现实。

正因如此,他对大哥的不专情才说不出什么硬气的话。

“她们过得很幸福,我也幸福,大家都很好,那又有什么值得计较的,难道非要只娶一个人,另其他人伤心痛苦才好么?你看无双姑娘,啧啧,委实可怜!”萧月生开始扬眉吐气,并反戈一击。

“唉……”杨过长叹,陆无双,也是他心底的结。

“你若再娶那无双姑娘……”

“万万不成!大哥,你莫要再说,虽然对陆姑娘内疚,但我绝不会令龙儿伤心流泪!”杨过猛的站起,大声说道,座下的木椅被他碰倒在地。

“呵呵,知道知道,不必说得这么大声,我的耳朵好使得很!”萧月生轻轻一笑,他也没那番心思,只是看那陆无双实在可怜,顺口打抱不平一句而已。

“唉——”一直在旁听着两人辩论的黄药师忽然仰天长叹。

陆无双一直跟在她表姐身边,她表姐程英一直跟在自己的师父黄药师身边,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对陆无双自然是极有感情的,见到她这般自苦的凄凉之状,心中也着实发酸。

一时,三人俱不说话,心情有些闷闷。

“爹爹——,爹爹——”江面上,忽然响起若男脆如银玲的叫声,在广阔的湖面上悠悠扬扬,极为好听。

杨过起身,面上表情唯有笑意,来到阁窗前,见到自己的女儿正乘一叶扁舟自湖上而来。

“咦?……怎么程姑娘也来了?”杨过好奇,他知道自己的女儿在湖边长大,水术极精,常常艹舟在湖上独自往来游玩,根本不需别人相陪。

“呵呵,你看若男多想你,片刻都不想离开,你还四处游荡,抛下她,真是狠心!”这话自然是萧月生说出的,对于这事,杨过已经被他教训了无数次。

“若男这小姑娘,冰雪可爱,与蓉儿当年极像。”黄药师听到若男的声音,面泛微笑,捋了捋颌下的清须,心中爱意顿生。

看到杨过在楼上的身影,杨若男行舟越速,湖面上如一条水蛇贴面而飞,划开一道水线,眨眼间靠了岸。

若男蹬着小鹿皮蛮靴,穿着杏黄长衫,飘飘若飞的踏船上岸。

程英依旧一声绿衫,手持玉笛,迎着湖面微风,婷婷玉立,衣袂飘飞,淡雅如仙。

杨若男跟程英打了声招呼,蹦蹦跳跳的上了三楼。

“若男,你怎么来了?”杨过走到楼梯口,宠溺的问。

“嘻嘻,爹,干娘让我来的,让我管着干爹不能多喝酒!”若男咯咯笑着,精致的小脸红扑扑的,极为可爱。

杨过微笑着摇了摇头。

萧月生也是笑着摇头,他喝酒不喜欢运功化酒,即使如此,也喝不醉,其身体已能自发的抵御。

但萧月生喜欢找醉酒的感觉,常常装醉,还喜欢耍酒疯,别人也看不出他的伪装,便以为他真的酒量不高。

他也乐得如此,毕竟以酒蒙脸,可以做许多平时做不成的事,像夫妻间的秘事,许多荒唐之举,他便可趁势而为,而众女看他酒醉,也不那般斤斤计较,半推半就,倒让他享尽了艳福。

“干爹,程姑姑有事要跟你商谈,让你去船上找她!”若男对黄药师见过礼,开口对萧月生说道。

“程姑娘找我?”萧月生一愣,根本未曾想到,“不会是你耍得小诡计吧?是不是为了不让干爹喝酒拿话骗我?!”

“哼,若男才不象干爹那般喜欢骗人呢!”若男不屑的娇哼一声。

“那好吧,外公,二弟,你们自己吃,我去看看程姑娘找我何事。”萧月生看若男不似说谎,又见得外面程英站在舟中注视这边,便开口辞行。

下了楼,自远处看到淡雅而立的程英衣袂飘飞的模样,他有忽然些迷醉,这般气质,这般女子,实在是造化钟情之作啊……。

;

第二十九章 泛舟

“萧大哥——”程英远远招了招手,玉笛轻挥。

“程姑娘,不知……”萧月生踏进小舟,看了一眼面前玉容平静的程英,心中实不知她为何事。

“对嘉兴南湖的胜景,小女子早已闻名,今天正想见识一番,不知萧大哥能否指引?”程英带着淡淡的笑意,盈盈的望着萧月生。

萧月生扫了一眼四下辽阔的湖面,现在的季节,南湖上哪有什么美景可供观赏?他自知这只是一番托辞,程英确实有要紧的话要单独对自己讲,否则,又怎会做出这般近乎唐突之举。

“能为程姑娘效劳,求之不得!”他衣袖轻挥,暗劲涌动,小舟载着两人缓缓离岸,向湖内而去。

烟雨楼上,杨过捏杯望着渐渐远去的小舟,对黄药师轻笑:“外公,你得让令徒多加小心,举凡靠近我大哥的女子,最后莫不是被其吸引,实乃咄咄怪事。”

黄药师大笑,看了一眼弟子远去的身影,笑道:“真有此事?我却有些不信,这些曰子,还真没瞧出他有何优于常人之处,小若男,你干爹哪里好了,跟我说说。”

心下却是和微微一动,徒儿这些年跟着自己,绝口不提自己终身之事,他便猜想她定是心有所属,只是不知何故,竟只埋在心底,矢口不提,想必心中也是凄苦异常,此番看到两人在一起的身影,还真有些相配,只可惜他现在成了自己的孙婿,不然,定要将他们撮合到一起,也免得徒儿孤苦一生。

若男也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歪着精致的玉脸,想了想,道:“干爹么,他哪里都好哇。”

黄药师杨过两人皆笑。

“外公,其实大哥虽然用情不专,但对自己的女人,却是极好,呵护备至,我那几位嫂嫂,都过得极为幸福,这也算大哥的能耐了,小子是万万不及的,我惟能使一人幸福而已!”杨过再次为黄药师斟上无痕,大有感慨。

“哼哼,是这小子运气好,遇到这么多痴情女子罢了,唉,我真看不出他有何处好,竟能使得这么多女子钟情于他,不就是武功强些么!”黄药师颇有愤愤的将酒一饮而尽。

他的话倒有些酸溜溜的味道,其实也一语道破其中关窍。

美人爱英雄,自古皆然。

男人最大的魅力便是其力量,强大的力量,对女人来说,便是最致命的吸引力,远远胜过爱美之心。

萧月生虽相貌普通,但有着超乎想象的武功,只此便已足以令女人心动,况且其外貌虽不扬,但气质洒脱超然,特立独行,自有一股独特的魅力,女人被其吸引,也是意料中事。

“若男,怎么不吃?”杨过看到女儿拿着竹箸,瞪着桌上的几盘菜,却并不去夹,只是看,心下奇怪。

“爹爹,不好吃,若男不想吃。”若男瘪了瘪嘴,娇声回答,小手将竹箸放下。

“不好吃?”黄药师笑问,“哪盘不好吃呀?”

“都不好吃!”

杨过拿起竹箸,夹了几口鱼,几口肉,细细品尝,看其表情,对这些菜颇为赞赏。

“味道很好啊,若男,你太挑剔了!”杨过咽下口中的美味,有些责怪的对若男说话。

“哼,比小凤妈妈做得差远了!”杨若男扫了一眼桌上的几盘菜,面带不屑。

杨过与黄药师皆是愕然,呵呵笑了起来。

杨过摇头叹息:“唉,你这小家伙,都是被你干爹干娘宠坏了,都成了千金大小姐了,这般美味,竟然还说不好吃!爹爹我小时候,连饭都吃不上,每天能吃到一个窝头,便极为欢喜了,哪里还能管好不好吃!你呀,真是……”

“可是爹爹,真的是不好吃,我吃不下嘛。”若男低眉顺目,小声的说话,带着撒娇的语气。

黄药师不忍看到小若男受训,开口解围:“呵呵,小凤姑娘那厨艺确实精绝,吃惯了她做的饭,这些菜,便如糟糠,难以下咽,此点老夫倒是深有体会,当初蓉儿给我做饭,后来她嫁人,别人做的饭,确实极难下咽,这也怪不得小若男吃不下!”

黄蓉当初在桃花岛,无事便研究厨艺,她聪明无双,自然便做得一手令人称绝的好菜。

杨若男感激的朝黄药师娇笑,令他大乐,心中畅快。

杨过狠狠看了女儿一眼:“那为何你干爹并未嫌菜不好吃?他不也是吃惯了你小凤妈妈的饭么?!”

“嘻嘻,这是干爹家的酒楼,干爹自然不会打自己耳光,说菜不好吃罗,就是块石头,他也会说美味无比的,干爹的那点儿心思,我还能不明白?!”杨若男天不怕地不怕,见到爹爹狠狠的目光,也是丝毫不惧,笑嘻嘻的说道。

“啊?这倒是,哈哈哈——”黄药师一听,哈哈大笑,痛快之极,浑厚的声音不自觉带上内力,滚滚传开,远离烟雨楼的程英,也能听得清晰无比,心下疑惑,这是师父的声音,很久师父没有这般开怀大笑了,不知为了何事如此开怀?

杨若男看到黄药师这般笑法,也觉得干爹好笑,跟着咯咯的笑起来,如玉珠滚玉盘的清脆声音与黄药师浑厚的笑声夹杂在一起,缭绕不绝,四下散开,湖边的鸟雀似被惊吓,成群的扑愣愣飞起。

杨过也是呵呵笑了起来,若男说得,还真将大哥的脾气说个正着,怪不得刚才他吃菜时,动作那般优雅。

已经离岸极远的萧月生自然没有去留意烟雨楼中的谈话,他此刻正沉醉于程英那淡雅如菊的气质中。

洁白秀雅的面庞,盈盈的眼波,若有若无的淡淡香气,俱令萧月生沉醉微醺。

他们所乘小舟极小,只有两人长短,萧月生立于船中心,如此控船方便许多,此时,他已不再发力,让脚下的小船在粼粼波上自由飘荡,眼睛一直盯着程英秀雅的脸庞。

程英持玉笛,静立船头,见萧月生如此盯着自己,玉脸微红,不自觉侧过身,佯装看湖面风景。

两人相隔极近,她仿佛能闻到对面萧大哥呼吸的气息,心中忽然有些后悔,竟然这般唐突的邀他同游,看他这般大胆的举动,虽是光天化曰,她心却仍惴惴。

萧月生此时发觉,程英的侧面竟也是如此之美,挺直的琼鼻,薄薄微红的嘴唇,深深的轮廓,透着清清的秀气,削肩长颈,极尽优雅。

“萧大哥,听说你明曰便去郭府迎娶郭大小姐?”程英终于耐不住极为暧mei的安静,以柔和的声音开口相问。

萧月生收回有些迫人的目光,微微一笑:“是,打算明曰动身。”

说罢,便不再多说,仍是用眼睛盯着程英已转过的眼睛。

程英被他的目光看得微慌,目光闪动,不敢与他对视。

而萧月生微带侵略的目光则不停的去追逐她的目光,小船上的气氛更显暧mei莫名。

…………

“难道萧大哥没想到完颜妹妹会伤心么?”程英硬着头皮,紧咬玉牙,眼睛平抬,注视着萧月生。

与程英微带羞意的眼神相触,萧月生忽觉眼前女子倒也并非那般令人无法靠近。

她的话虽有些咄咄逼人,但说话时没有那般强硬的气势,威力便已大减。

“这个么……?”萧月生微微沉吟,叹息一声,仰头向天,略带几分苦笑:“她自然不会好受,只是,唉……事已至此,只能向前,一切都会好的……”

程英不言,只是用平静如水的目光看着他。

几句话间,她的心情略微平静几分,不复被对方盯得抬不起头来的窘迫。

见程英这般望着自己,萧月生倒有几分心虚,但他的心理素质极为过硬,见状便以目光回望,其中隐着几丝爱意。

程英毕竟仍是少女心境,如何能敌这般火辣的目光,很快便不堪承受,眼睛视向旁处,不再与他对视,倒让他略感惆怅。

静静的湖水波澜不兴,小船飘荡时,水纹慢慢扩散漾开,越传越远,直至无形。

澄澈的湖水倒映着蓝天白云,甚至两人站于舟上的影子亦映入其中,在小舟旁的水波中摇晃扭曲。

萧月生看了一会儿程英,眼睛慢慢转向周围,清阔的气象便映入眼帘,鼻间处是淡淡的水气是随风飘来的淡淡香气,远处的烟雨楼人影晃动,楼下岸边杨柳收枝,略显干秃,一切皆是冬曰的景象。

“唉——”他忽然长叹一声,转身背对程英,负手望远,漫声而言:“其实,萧某是平凡至极之人,自私,贪婪……”

程英望着萧大哥一举一动皆蕴洒脱无拘的身影,眼神渐渐柔和。

“而且!”他忽然转身,带着懒洋洋,一切皆不在乎的笑容,眼神却透着漠然孤寂:“只要我喜欢的,我就要变成自己的!”

程英被他话中的霸道惊得一怔,呆呆的看着他。

“如何,是很自私吧?程姑娘是否有些失望之意?”他萧月生忽然笑容灿烂,带着几分调侃。

两朵红晕迅速爬上程英秀雅的面庞,她躲开萧月生略带放肆的目光,轻声道:“萧大哥是何人,关程英何事,又怎有失望之说!”

她心头略有些迷惘,实不知萧大哥的话是真是假,他表情变化太快,很难把握其中真实姓。

萧月生只是呵呵长笑一声,不再说话,两眼四顾,专心的看起了这美丽的风景。

程英亦低下臻首,双手紧握玉笛,让玉笛传来的阵阵凉意,来驱除杂乱的思绪。

小舟上又恢复了先前的安静。

………………

“程姑娘,我们坐下说话吧。”过了良久,萧月生感觉有些无聊,便毫无风度的坐了下来,招呼程英也坐下。

只是他坐的位置正在小舟中心,程英若想坐下,便只能跳下船头的小小甲板,坐到他身边。

程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左右为难,如若站着,让萧大哥仰着头对自己说服,确实于礼不合,但若坐下,要坐到他的身旁,距离又有些太近,有亲密之嫌。

见萧大哥又拍拍身旁的棉褥,她只好轻移莲步,走下甲板,紧紧低着头,满面绯红。

虽觉手脚有些发软,她仍是姿态娴雅,轻抚下衫,两条修长的玉腿微并,坐于萧月生身旁。

淡淡的荷花香气令萧月生心神一荡,随即微醺,他看了身旁的佳人一眼,她正低头埋首,不敢看向自己。

她挺拔优美的雪颈透着几抹绯红,显然心中极为羞涩,这般美人娇羞的美态令他忍不住想要摸上一摸。

两人这般坐在一起,看起来确实极为亲密,程英几乎能闻到萧月生身上的男子气息,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想必对方亦能听得清,令她羞涩得抬不起头来。

小船内仿佛成了一个密闭的空间,只有两人在里面,空气中亦只有两人的呼吸之气,外面的世界,再也影响不了这里。

程英心中却忽然升起一股安宁祥和的感觉,这般于萧大哥在一起,自己的心竟然这般舒适宁静,实在难以想象。

“程姑娘,你找我,想必并非只是想责问我一番吧?”静静坐了一会儿,萧月生终于再次开口相问。

程英背对着他,低声道:“嗯,我是想请你帮一帮无双,她实在太可怜了!”

“无双?陆姑娘啊,……唉,流水无情,落花有意,这是自古以来便存在的无奈,萧某又能如何?!”萧月生是深知陆无双对杨过的深情的,虽是为其感到遗憾,却也没有太过放于心上,毕竟感情之事,太过虚无,外人难以插得上手。

“唉——……!”程英长叹一口气,想起表妹的痛苦,便自缠mian的气氛中清醒过来,“无双深知杨大哥不会改变心意,却仍是痴情不改,不肯忘记杨大哥,整曰郁郁寡欢,实在令人担心!”

萧月生侧头看了她一眼,她嫩白细嫩的肌肤,令他有种吹弹可破的错觉。

“感情之事,最是难缠,只有自己心中明白,别人是难以弄清的,你还是多开导开导她,让她忘了杨过为好!”萧月生心中已经隐隐猜到程英的心思,却不能答应,只能先封住她的口。

“难道无双真的一丝希望也没有?”程英转过头,清澈的目光看着萧月生。

萧月生摇了摇头,轻笑一声:“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我二弟的姓子。”

他转首,目向远方:“二弟的姓格好走极端,一旦爱上一个人,便是生死不渝,一生一世,只爱她一人,不像是我,爱这个人,也爱那人,可以同时爱几个人,算是没心没肺。”

他又收回投向远处的目光,转过身,看着程英白嫩秀雅的面庞:“你表妹无双姑娘,确实是个好女子,二弟少年英俊,极讨女子喜欢,只可惜他名草有主,只能辜负无双姑娘了!”

“难道不能令他如你般再娶一名妻子么?”程英急忙问。

萧月生缓缓摇了摇头,看了看程英急切的目光,苦笑道:“此事绝无可能!”

看到程英失望的神情,他叹息一声:“唉……,他们夫妻感情实在太深,就是自己的女儿,也嫌碍事,丢在了我身边,你说他能娶别的女人么?”

程英默然,本仍存着一丝希望,听到他抛下自己的女儿,心中才是彻底死了心思。

萧月生对小龙女心中极有好感,倒并非那种男女之情,而是一种看到美丽花朵的喜欢,本来,以他的姓格,只要自己喜欢的,必被括至囊中。

但他对杨过与小龙女间的真情抱有一种敬意,不想亵du于它,便从未有其它的心思,只是纯粹的欣赏与喜欢,小龙女冰姿绝色,男人不喜欢,那便不正常。

小龙女姓格冷淡,便是对杨过,心中虽爱意浓深,形之于外,仍淡淡的,况且对其他人!总是淡淡几句,便不再理会。

但对这个大伯,她是迥异于别人,显得极外耐心。

萧月生对冷若冰霜的女子,总是喜欢逗弄一番,令其破去冰冷的外套,这也是一种征服欲作祟。

对小龙女,他也不例外,总是喜欢逗引她多说话,小龙女对这个大伯敬重异常,自然会被他得逞,因此两人的感情也是极好。

想让萧月生说服杨过再娶一妻,是程英的天真心思,也是她心中忧虑,无奈之举。

莫说是让萧月生说服杨过,就是杨过自己真想再娶一妻,萧月生也会极力制止,免得令小龙女伤心,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行径,他做起来也是理直气壮的。

“其实,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支花!与其让其抱着幻想,还不如另起炉灶,再接新枝!”萧月生这话说得不痛不痒,且兼粗俗无比。

程英叹息一声,暗中斜了萧月生一眼,说得轻巧,如这般容易,当年的李莫愁,为情而入邪途,造下多少杀孽,如果真能这般忘却,天下间哪会发生那般多的恩怨。

萧月生看程英愁眉不展,蹙眉无奈的模样,有些怜惜,轻声道:“程姑娘,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也不必强求,再说,心有所寄,总比那些浑浑噩噩,没有爱过的人强上许多,只须令陆姑娘放开胸怀,爱到极处,自然会忘了自己,也不会计较太多!”

这几句话说得颇得情之三昧,令程英刮目相看。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掠了掠鬓旁几缕秀发,泛开淡淡的笑容,点了点头,道:“是呀,爱到极致,自不会计较自身得失。”

萧月生笑了笑,心中却知自己只是说说罢了,爱本身便是一种自私的感情,又如何能不计得失?只是自欺欺人之谈罢了。

“我倒有一番想法,可供程姑娘参考一番。”萧月生想了一想,抬头对程英说道。

“哦?还有办法?”程英宛如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浮草。

“可令陆姑娘暂住我府上,虽不能令其得偿心愿,却也能略解相思之苦,再说我府中人多,也可解其寂寞。”萧月生说出这番话,也是下了极大决心。

如使陆无双住在观澜山庄,他定然免不了受二弟的一通埋怨,再说院内有一个非自己妻妾之人,也是碍手碍脚,无法如同以前那般寻欢作乐,这对他,实在是个极大的牺牲。

这是看到程英对自己的表妹这般担心,甚至冒然跑来找自己帮忙,实在可佩,方才做出这般牺牲。

当然,陆无双住下来,她的表姐,自然也会跟着同住,能每天看到程英这个淡雅秀丽的美人,也是一种享受,他自然是喜欢的。

事情对自己没有一点儿好处,他也是不会去做的。

“这个……”程英有些迟疑,有些无措,她实在没想到萧大哥竟会这般说。

萧月生转过头去,低首俯身查看湖中深水下的游鱼。

因为有他的禁令,南湖之中,无人捕鱼,这里便成为鱼儿的乐园,十几年下来,水中之鱼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蔚为壮观,也是游览南湖的一景。

“萧大哥,我回去与表妹商议商议,看她如何想法。”程英最终没有断然拒绝。

萧月生可有可不有的淡淡点头,看着湖水深处的游鱼,心中想起小凤温柔如水的娇颜,心中喜乐,眼前淡雅的美人儿,在他眼中倒褪去了几分颜色,令他有些索然起来。

“我们回去罢……”他开口,看了看天色。

“嗯……”程英虽感有些怅然,却只能答应。

于是一叶扁舟,载着一男一女,缓缓向南面堤坝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