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页

2019年1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关灯 直达底部

碟子都不大,做得却色香味俱全。

宣怀风一点食欲也没有,只因为不想听差为难,让白雪岚又多了个打人发泄的借口,勺了一碗汤,不知滋味地胡乱喝了,就算吃饱了。

听差还在劝,宣怀风说,「等夜深了,我觉得饿再叫夜宵吧。」

等听差收拾了碗筷走了,他去匆匆洗了个澡,回到房里就到chuáng上躺着,痴痴看窗外银盘似的月亮。

今晚,白雪岚看来是不会来的了。

月色给一切覆了一层淡色薄纱。

外面假山石根下,野虫子凄切地叫着,虽然很低,却是无处不在,仿佛谁在看不见的地方伤心地抽泣着。

这样难得一人独过的夜,又这般易让人触景生情的气氛,他原该好好思念一下奇骏的。

但宣怀风一想这人,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就揉成了一团乱糟糟的东西。

真的像白雪岚说的那样吗?

奇骏捧戏子,还不止一个?

他真的抱了白云飞?

那个高级手表,送给白云飞,是爱慕的意思呢?还是嫖资?

他亲手给白云飞戴上的?

这真是自寻烦恼,完全中了白雪岚的计了。

宣怀风发现,不去想太多,一心一意讨厌白雪岚,把错都推到白雪岚头上,倒比这样割心似的一个人空想要好。

不若,今晚就不思念奇骏了。

就算要思念,也不如思念天上的妈妈,还有,从前总是一脸凶蛮,其实对自己很宠溺的爸爸。

思念这个词,该怎么念呢?

他努力回想一下,大概是……Tumemanqué。

这是白雪岚教的。

这个人,如果不当什么海关总长,当个法文老师,老老实实教书育人,倒是不错。

宣怀风不由自主,抿着唇微笑起来。

风越窗而来,带着五月夜里幽幽的甜蜜花香,轻轻拂在肩上。

他侧躺着,把一个胳膊曲起来,额头枕在上面。

慢慢的,睡着了。

到了后半夜,宣怀风正睡得沉,却猛然被惊醒了。

外面有人砰砰敲打着门,喘着气说,「宣副官!宣副官!总长喝醉了,请您去劝劝吧!」

宣怀风起chuáng去开门,一看,是个听差,皱着眉问,「怎么了?」

听差说,「总长一直在喝酒,谁的话都不听,宣副官,劳您去一趟。」

「喝醉了?」宣怀风气起来,「半夜三更,他又抽什么疯?」

想不予理会,最终又狠不下这个心。

白雪岚刚刚受了伤,他职责所在,也不能不管,只好说,「我去看看。」

随便披了一件长衫在肩上,就跟着听差匆匆过来。

到了白雪岚卧房外,门口站了好几个人,管家、孙副官,还有两个医生都在,人人手足无措似的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宣怀风问孙副官,「怎么回事?总长真的在喝酒?」

孙副官小声说,「不但喝酒,还喝醉了。现在还在里面拿着酒瓶子不放手。」

宣怀风原本疑心是白雪岚的苦肉计,现在一看,又觉得不像,忍不住说,「总长受了伤,喝酒是大忌,你们怎么就不管管呢?gān站在门外有什么用?」

孙副官苦笑道,「管了管了,不中用。总长脾气发起来,连医生都赶了出来。刚才有个听差不敢再给他拿酒,恼得总长把他捆起来了,明天还不知道要怎样发落。这公馆里头,总长最大,谁敢真和他拧着来?宣副官,只能劳烦您出马了。」最后一句,压着声音哀求地说。

宣怀风又恼又无奈。

心忖,你既然知道把我找过来,就应该早找,怎么现在闹得不可开jiāo才想起来。

孙副官多少看出他脸色,才说,「总长早下了严令不许吵你,不是闹到这份上,怕伤了总长身体,也没人敢把你叫醒。现在叫你过来,我身上还担着不少gān系呢。」

宣怀风在众目睽睽下跨进门。

头一眼,就瞧见地上东倒西歪着几个玻璃酒瓶,桌上也放着两瓶没开的,那瓶子样式和上面的外国字,他都见过,知道是俄罗斯的伏特加。

不禁一惊。

这是很厉害的烈酒,白雪岚居然当水一样地喝。

抬头一看,白雪岚半歪在chuáng上,脸色喝醉似的紫红,手往下垂在chuáng边,五指紧握着一个酒瓶,正仰起头,胸口发紧似的大口喘气。

「你到底在gān什么?」宣怀风气愤地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