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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20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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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女子受了伤,又这样相求,凡是有风度的男子都不能置之不理的。
宣怀风只好搀着她去了副官室,让她坐下。
正打算去给她找一点药来,梨花说:「别弄这么些大动静,唯恐人家不知道吗?您看那办公柜上有个玻璃凉水瓶,劳驾您,把它取过来,我用这水敷一敷就好。」
宣怀风把凉水瓶取过来,梨花用自己的手帕子湿了,贴在右脚踝上,权当冷敷。
宣怀风看她脱了高跟鞋,把一只雪白的脚丫子横在对面椅子上,把眼睛别到另一边,隔了一会,才好奇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梨花早猜到他有此一问,水灵灵的眼睛盯着他瞅了片刻,笑答道:「换了是另一个,我准不说实话的,随便找个什么缘由搪塞过去就好了。不过既然是您开口,我只好如实相告,只是有一件,我说出来,您可不能追究到底。」
宣怀风道:「你说吧,我也只是随便问问,能追究什么?」
梨花抿唇一笑:「您有所不知,我刚才匆匆下楼,躲的正是您呢。」
宣怀风更奇:「你躲我gān什么?」
梨花这才悄悄说:「您也知道,像我们舒燕阁那样的地方,须得常有一群熟客捧场,才支撑得下去。既是熟客,不但会到阁里,偶尔也会叫姑娘到外头来会面的。今天贵部里,就有一位官老爷,叫了我的条子。谁知道我刚到,您和您那位总长大人就到了,倒把我那客人唬了一跳。这事要被上司知道,他这官还当不当了?就为了这个,他急急地要我藏起来。您刚才巡视的时候,我就躲在柜子后头看呢,哎呀,您穿着长官的衣服,前面有人领路,谁见了您都不敢抬头,可真威风极了。」
满是赞叹羡慕的眼睛,往宣怀风身上一溜。
宣怀风反被说得不好意思起来。
梨花说:「等您一走,我为了不牵连到我那客人,自然要急急忙忙地离开了,没得白坐着让人揭发。没想到在楼梯上就被您抓个正着。可见啊,人不能心虚,总是越怕什么,越撞什么。」
她虽这样说,脸上却没有惧色,笑盈盈的,似乎这件事很有趣味。
宣怀风问:「你那位客人,是哪个部的?」
梨花嘻地一笑,用手指按在自己唇上:「您不是说不追究吗?怎么说话不作数?我要说出来,他少则挨一顿骂,多则说不定连公职也没了,岂不是我的罪过。」
宣怀风问:「部员在公署里叫姑娘,难道这样的事常有吗?」
梨花说:「有一句老话,叫天下老鸹一般黑。您就没听过?」
宣怀风听她这样说,知道这种事是常有的了。
心下一叹。
不管上面怎么三申五令,下面阳奉yīn违,也够呛的。
梨花看他不吭声,偷偷打量他神色,心里蓦地有些发虚,想了一会,一只玉手轻按在他臂膀上,柔声道:「您别生气,现在哪个当官的不这般呢?说是民国,我看啊,和从前皇帝老子在的时候差不多几分,就算原本是好人,只要当了官,手里握了权,眼睛里见了钱,就都成了色心坏肠。世道如此,您何必和世道生这划不来的闷气?」
她停了一停,神色忽然一动,似乎想起什么来,说「对了,我和您说另一件事吧,这事倒和您有点gān系。」
她停了一停,神色忽然一动,似乎想起什么来,说「对了,我和您说另一件事吧,这事倒和您有点gān系。」
宣怀风问:「什么事?」
梨花问:「上次您和白总长来舒燕阁,有个唱粤调子的女孩子,叫小飞燕的。您还记得她吗?」
宣怀风立即想起来,说:「怎么不记得?她和我还是老乡呢,她怎么了吗?」
梨花便先叹了一口气:「依我看,她要是那一日随了您去,就算当个端茶递水的丫头,也是有福的。可叹您这高风亮节,执意不肯要,她gān爹王老板恰好有点事要求人,转手就把她送给了一个姓张的团长。」
「竟有这样的事?」宣怀风吃了一惊:「糟了,这岂不是我害了她?那团长对她很不好吗?」
梨花说:「唉,一个只会带兵的大老粗,得到一个十几岁的漂亮女孩子,哪会不喜欢?那团长开始待她倒是不错的。可他的家眷是常年随着他的,现就在城里,这样一来,事情就糟糕了。团长不待见她还好,一显出喜欢她,团长的正房太太自然不高兴。」
宣怀风问:「那个团长管不住他太太吗?」
梨花一哂:「人家是原配老婆,正经在家乡明媒正娶的,伺候了公婆好些年,和丈夫一同熬了苦日子过来,又生了两个儿子,这么多的功勋在那摆着,哪一点不比小飞燕这种半路进门的高上几筹去。团长虽然是粗汉,对上他这糟糠之妻,却是束手无策。一来,他对小飞燕也过了新鲜,在外面又常有更新鲜的野味,二来,家里太太为了小飞燕的事,一连吵了几场,于是他一心烦,索性就把小飞燕jiāo给太太管,自己丢开了手,只管在外头快活。因此,太太更把气撒在小飞燕身上,名分上是个妾,实际上只把她当三四等的丫头使唤,要骂就骂,要打就打,常只为了一件小事,要她在大日头底下罚跪,吃的也是有一顿没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