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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20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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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条儿巷,是首都声名láng藉的地方,宣怀风也略有耳闻。

听差如此说,这梧桐巷子无疑也是私jì揽客,皮肉风流之地。

宣怀风忽然一阵子恶心。

他对听差说,「你帮我泡一杯茶吧。」

听差泡了一杯热普洱过来,放在桌上。

宣怀风点点头,说,「辛苦你了,去睡吧。」

等听差走了,他在桌旁坐下来,看着那杯冒着雾气的普洱茶,一动不动。

半天过去了,杯子已经不冒热气了,他还是静静地看着。

寂静中,大摆钟轻轻发出咔的一声,然后,闷闷地当当响了两响。

宣怀风仿佛被这沉闷的钟摆敲到了头,隐隐地钝痛,却又像一瞬间魂被敲出了躯壳,正冉冉浮在半空中,看着坐在桌子边,对着冷茶无言的自己。

他不信。

白雪岚不是这样的人。

他打心里不信,自己就这样没眼力。

从前爱上了奇骏,奇骏在外面捧戏子,捧了一个又一个,自己就是个傻子,还死心塌地,还为这个和白雪岚发火。

现在,他爱了白雪岚。

白雪岚从前捧戏子,他是知道的,那玉柳花,白云飞,不还都请上门了吗?

如今人家不上门了,白雪岚倒出门了,去逛什么梧桐巷子。

宣怀风只觉得喉咙一点一点的发苦,像吞了一肚子苦中药,那难受从里面渗出来。

「我不信。」他咬着牙,轻轻吐出几个字。

为了这么一点小事,他绝不该大惊小怪的。

何况,他又不信。

刚才等消息的二十来分钟,一分钟好像一年似的,现在时间在静谧的夜中走得快了,宣怀风只坐了一会,又听见大摆钟当当当地敲了三下。

再静静坐一会,不多久,又敲了四下。

虽然是夏天,夜里光着脚长坐,也有一点寒意也从方砖地透上来,贴着小腿跟,丝丝往里渗。

宣怀风无缘无故地,又想起那一夜,他躲在窗户外头,听白雪岚在房里低低唱的那几句《西施》。

「只觉得光yīn似箭……」

「无限的,闲愁恨,尽上眉尖……」

果然。

果然。

光yīn似箭之后,跟着的,自然就是无限的闲愁恨。

可见喜欢一个人,实在是一件受苦的事。

白雪岚不过给了傅三几株人参,自己高兴成那样;白雪岚不过一夜不归,自己又难受成那样。

日后再有别的更大一点的动静,两人若是有更多的不愉快,岂不更是惨痛欲绝?

宣怀风想到这,叹了一口气,想无可想。

便低声哼那记忆中的《西施》唱调。

断断续续,把记得的一大段来来回回唱遍了,似乎心里不再那么抑郁痛苦,又不禁暗自想,白雪岚不至于如此。

困意渐渐卷上来。

大摆钟又敲响了。

这一次,宣怀风没去理会它敲了几声,闭上眼,把额头抵在小臂上,就这样伏在桌子上,无声睡了。

第七章


一大早,白雪岚从梧桐巷子的落花园里的屋子里出来。

清晨的院子里带着一股微微的凉,可惜这里头女人都爱用脂粉,连院子里空气也混着些微说不出的杂香,叫人不清慡。东边斜过来的一抹晨曦越过院墙,把大半个院子撒上金灿灿的颜色。

可白雪岚没空理会这些,朝着院门那头招招手。

那边泥塑似的站着的护兵看见了,忙把肩膀上的枪往上背紧了点,跑着过来,呵着脸笑,「白总长?您起得这么早?」

白雪岚往总理府走得勤,给赏钱更是极大方。

这些总理府的护兵,见到别人都凶神恶煞,对着白雪岚,那能把脸笑出一朵花来。

「嗯,」白雪岚说,「总理还在里面。等他醒了,帮我说一声,我公馆里有些事,先回去了。把我的车叫过来。」

护兵说,「您的车还没到呢。您那司机也没想到您起这么早,我琢磨着,怎么也要九十点钟的样子,才能从公馆那头过来。」

白雪岚心里蓦地一惊,「车昨晚不停在外头吗?从哪边公馆过来?」

护兵说,「那还能开到别人公馆里去?当然是开回您的白公馆了。昨晚总理说,这些车上,都打着政府标志,什么国务院的,海关的,教育部的,停在梧桐巷子里一溜儿过,让人看到了不好。尤其是现在那些记者,最可恨的,就喜欢造谣生事,万一拍了照片,来个什么政府官员集体嫖jì这样的大题目,这可就难看了。总理就吩咐,叫各家的司机都把车开回去,第二天要回去了,再打电话过来接。怎么,总理没和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