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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20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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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来过两三次,门口带着枪的护兵却是很记得漂亮女人的,见了她,也不拦住喝问,笑嘻嘻地说:「大姑娘,又找我们宣副官来了?听说你现在红啦,要在什么天音阁唱大戏,什么时候你登台,告诉我,我也去捧个场。」

绿芙蓉很恶心这些不要脸的兵,只是不敢得罪他们,笑着说:「不敢当。」

进了门,也不用听差带路,自行往东边里头走,那一边是专门安排给展军长住的大院子,每次宣怀抿和她在这里见面,都在那院子里。

她其实不爱来这里,每次和宣怀抿打jiāo道,就像吃苍蝇一样恶心,只是上次宣怀抿给的白面不多,她妈妈,两个妹妹再加她,四个人抽,还卷了两枝烟给年亮富,现在已经剩得不多了,只能过来求宣怀抿再给一点。

心里琢磨着,有年亮富开始抽白面烟卷这个消息,宣怀抿一高兴,或许能多给几日的分量。

可一想到拉了年亮富下水,又很不是滋味。

进了院门,就看见一个十四五岁穿着绿衣裳的女孩子,正坐在花荫底下,偏着头悠闲地编辫子。

绿芙蓉笑着喊了一声,「小飞燕。」

那女孩子抬起头来,见是她,眯着眼睛笑起来,匆匆把辫子扎起来,赶过来问:「姊姊是来找宣副官的吗?」

她这阵子在这里养得好,两颊都生了自然的红晕,比从前的模样更喜人。

绿芙蓉说:「就是来找他的。他人在哪里?」

小飞燕把眼睛往里面一瞄,低声说:「现在不方便,展大哥才回来呢,两人又在房里闹起来了。」

绿芙蓉一听便明白了,撇了撇嘴,也压低了声音,啧啧地说:「亏他们,大白天呢,又是两个男人。你在这里,他们也不避忌一点?白教坏小孩子。」

小飞燕笑着说:「他们才不忌讳这个,还叫我帮他们看门呢。本来嘛,这chuáng上的事,谁都要做,偏偏死装正经,有什么意思?你难道就不和男人在chuáng上做点好事?」

绿芙蓉倒抽一口气,好笑又惊讶,打量着她说:「老天,你才几岁的小人儿,就口口声声地说这些了,也不害臊?」

小飞燕说:「我岁数不大,可经历大。从前我gān爹养我的时候,就让教养我的大娘和我说过不少事了,后来又伺候那没良心的团长,还有他那位太太,真是个恶婆娘,整治起我来,什么下流法子都想得出来。她还想把我卖到窑子里呢。要不是展大哥救我,我恐怕要让她活活折腾死。 展大哥真是个了不起的英雄,不但救了我,还整治了那团长一顿,给我出气。」

绿芙蓉故意开她玩笑,说:「小丫头不公道。同样是整治人,团长的太太整治你,你就说她是恶婆娘,展军长整治别人,怎么就变成你口里的英雄了?」

小飞燕说:「你是唱戏的红角,嘴巧。我说不过你。」

绿芙蓉反问:「你就不会唱吗?听说你的广东小曲,唱得不是一般的好。」

小飞燕说:「我不会唱《梨花泪》呀。」

绿芙蓉问:「小东西,你怎么知道我唱《梨花泪》?」

小飞燕说:「报纸上都登了你的相片呢,我当然知道。」

绿芙蓉问:「你识字吗?」

小飞燕说:「宣副官读给我听的。」

绿芙蓉说:「你这称呼也奇怪。展军长,你叫他展大哥。对宣怀抿,却又称呼他的官衔。我看,不如一并的叫哥好了。我看他对谁都不怎样,对你倒是很不错。难道你对他哪里不满意?」

小飞燕忙说:「宣副官对我很好,你看我身上这件绿缎小褂子,就是他给我买的,今天才头一次穿。前天我和他闲聊,说从前我有一个珍珠链子,是团长给我的,后来给太太抢了。他二话不说,就给我买了一串南洋珍珠链子。人家这样对我,我还不满意,那我就是没良心的人了!」

她吐了吐小舌头,又说:「我本来也想叫他宣大哥,可展军长不许,说宣大哥另有其人,不许混叫。叫他宣二哥,他自己又不高兴,说我这样叫,总让他觉得比那个人矮了一头。所以,只许我叫他宣副官。」

绿芙蓉问:「比谁矮了一头?」

小飞燕说:「当然是比他哥哥。他哥哥叫宣怀风,也是当副官的,你不认识。我见过他一面,那时候我gān爹要把我送给他,他死活不要,害我回家去,白挨了一顿打。」

她这一说,绿芙蓉就想起公园里的那次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