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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20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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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差见宣怀风八点多钟都没有摇铃要摆晚饭,自己走了进来问:「宣副官,晚饭要不要摆到屋里?」

宣怀风问:「总长呢?他说了在哪里吃?」

听差笑了笑,说:「总长早到小饭厅吃过了。」

顿了顿,显得有点诧异,问宣怀风,「您不知道?」

宣怀风被听差目光一瞄,脸皮骤地青了青,既尴尬,又难受,掩饰着说:「是了,他说了今天公务多,各人吃各人的。那么,你叫厨房给我做一碗白粥过来吧。再要一碟酱huáng瓜,别的都不要多弄。弄来了我也不吃,也是làng费。」

听差出去,过不多时,送了白粥酱huáng瓜过来。

宣怀风食不知味地吃了,让听差收拾好碗筷出去,自己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

暗忖,白雪岚这次不是生气,而是生大气了。

这样子,是要打冷战吗?

晚夏夜风,窗外草虫低鸣,此起彼伏,很是热闹。

一轮弯月高高挂在天上,给一切铺上清冷的银光。

宣怀风透过窗户往外远眺,小院的墙挡住视线,墙外露出半树白花,在月光下,那花的白,便逸出一丝冷冷的静谧,彷佛知道天地间的至理,虽然还是夏天,但夏一去,秋冬是必然要来的。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

若如此想,草木倒比虫豸明智多了。

宣怀风放纵着自己,想着这些虚无的东西,让思想的骏马驰骋于幽深夜幕之下。

然而,他明白心底终有一个地方是躲不过的。

发了一会怔,再去看手表,时针已经指到十一和十二之间,再过半个钟头,就算是第二日了。

他原本笃定白雪岚再怎么生气,也要回房来睡的,现在看着表,渐渐惴惴不安起来,先是坐在窗边频频远望,后又端了一把椅子,到院子里一边纳凉,一边呆等。

等人,是天底下最难受的事。

越多等一秒,便越难受一分。

宣怀风想起今天白雪岚头也不回地走时那模样,一颗心半悬起来,先是不安,继而忐忑,忐忑之中,却又泛起一股浓浓的不甘。

平常人和旧相识见一面,算得什么?

况且,这根本就是巧遇。

他难道没有人权?

难道就没有见朋友的自由吗?

如果白雪岚在面前,他非要就这个问题和白雪岚认真说上一回理才罢休。

偏偏白雪岚连面也不露。

如今,他是被白雪岚随意的搓圆按扁了。

宣怀风在夜风中站起来,抿着唇就往院门外走,出了院门,走了十来步,远远看着树荫遮蔽下的电灯映she的斑斑驳驳的光斑,又猛然站住了脚。

心里想,他一晚不来,难道我就要急得去请吗?我就到这种地步了?

这一来,他非猖狂十倍不可。

一咬牙,转回身来。

自己进房,匆匆洗漱,横着心独自睡了。

第二天一早,闭着眼睛昏昏沉沉地往身边一摸,摸了个空,顿时醒了。

翻身坐起来,瞅着半边空chuáng,心里一沉。

白雪岚一夜不来,宣怀风大不自在,但要他为这种事大闹,他脸皮薄,是无论如何做不出的。只能忍着下chuáng洗漱,见听差端早饭来,故意不问白雪岚的去向,装作自若地吃过了早饭,穿了海关衙门的军装,把宋壬叫过来,要他准备汽车。

宋壬问:「今天上哪里去?约了人吗?」

宣怀风说:「总不能天天吃白饭,讨人嫌。到海关总署上班去。」

宋壬答应了出去叫司机,想着宣副官一举一动,对总长来说都是了不得的大事。现在总长在家,还是问一下总长比较保险,绕到小饭厅里,把宣怀风要出门的事告诉了总长。

白雪岚把自己晾了一夜晚风,心里尚未舒坦一分一点,正闷头吃着卤肉包子。

听见宋壬来问,眉一竖,瞅着宋壬。

宋壬被他的目光狠蛰一下,知道总长心情非常不好,可惜他知道是知道,却没有孙副官灵巧,若是孙副官看见白雪岚这可怕表情,早就脚底抹油溜了,哪会还愣着等答复。

宋壬却是个实心眼的。

白雪岚问:「他是怎么说的?」

宋壬说:「宣副官说,总不能天天吃白饭,讨人嫌,到海关总署上班去。」

白雪岚的脸色便更沉了,问:「讨人嫌是什么意思?是别人讨嫌他?还是他讨嫌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