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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20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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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代云说:「在倒是在的。他最近总说公务太忙,累着了,我今天看他脸色真的不太好,劝他不要再出去疯了,回chuáng上躺着养养神也好。呐,正在那里头躺着呢。不然,我叫他起来,陪你说说话。」

宣怀风说:「让姊夫躺着吧,何苦把他吵起来。」

为着姊姊的心情着想,年亮富和外头女人的事,自然是一个字也不提起。

因为要坐下聊天,宣代云说今天天气好,不要闷在屋子里头,叫小丫头端了两张藤椅,要和宣怀风在院子里坐。

宣怀风刚要坐下,宣代云似乎想起什么事来,笑着说:「你先别坐,有件事,正好你帮我弄弄。」

宣怀风问:「什么事?」

宣代云指着东边那用鹅卵石围了边的一圈花圃,说:「那几株天竺葵,劳驾你调理一下,松松土。八月了,这花是要小心根部通风的。往常都是我自己做,如今实在弯不下腰。」

张妈正泡了香茶过来,刚巧听见了,插嘴说:「那花谁弄不行,叫个听差不就得了。小少爷难得回来,偏叫他做这些脏兮兮的活计。」

宣代云说:「你知道什么?花根娇嫩着呢,听差不懂,就知道瞎弄,反而给他们摆布死了。去年我种的芍药,不就是年贵乱糟蹋掉了三株?过年时你姑爷喝醉了酒,耍起酒疯来,又给我砸了一盆去。真气死我了。」

张妈说:「听差不懂,我给你叫个花匠来。」

宣怀风说:「不要麻烦,我别的不行,给花松松土还是可以的。只是要找个趁手的工具。」

张妈赶紧找了个花匠常用的那种小铲子过来。

宣怀风接了,蹲在花圃旁,细致地松了一番土。他母亲在世时,也是个爱种花儿的,在宣家老宅里种了不少时令花卉,到了chūn夏之际,格外开得喜人。

宣夫人早逝,宣司令虽是个野蛮的军阀,对这位大家闺秀出身的夫人倒真的一片深情,连她昔日种的花草也保留着,请匠人细心照顾。宣家姊弟知道那是母亲留下的,自然也很爱护,寻常种花的功夫,也略懂一些。

宣怀风松了土,想着天竺葵到了这月分,还是要小心灼伤叶子的,便又去找了几根长杆子来,插在泥土里,摆个小遮yīn架子,斜护着姊姊种的天竺葵。

这才走过来。

两只手上沾了不少泥,便把两手在半空里举着,四处打量。

张妈知道他要找水洗手,忙说:「小少爷,到这里来。」

因为年亮富在屋子里睡着,不想惊扰他,就引宣怀风进了西边一间小厢房,用铜盆端了一盆水,搁在木架子上,说:「我看你也出汗了,趁空擦把脸。」

要找毛巾给宣怀风用。

到处一看,这小厢房里却只有一条半旧不旧的毛巾搭在柜头,看起来huáng中透黑,也不知道谁用过丢这的。

张妈哪肯让小少爷用这种脏东西,赶紧到隔壁房间去找gān净毛巾。

宣怀风自顾自把手往铜盆里一伸,刚要触到水面,忽地瞥见手腕上白雪岚新送给的金表,心忖,可不要弄湿了。

捻着两根没沾泥的指头,先把金表小心翼翼地解下来,放到木架子边上。

这才把手伸进铜盆里。

清清凉的,沁脾宜人。

张妈拿着一条gān净的白毛巾回来,宣怀风接了,自然而然地往铜盆里放,张妈忙哎了一声,拦着他说:「不行不行,这水脏了,怎么能洗毛巾擦脸?我再打一盆来。」

宣怀风说:「好麻烦,早知道,我自己去自来水管那里洗了。要你这样端来端去。姊夫花了这么多钱买新家具,其实还不如花点钱把自来水管铺一道,家里用水也方便。」

张妈说:「怪不得姑爷,那些洋玩意,好是好,就是装起来麻烦。前边已经装了一个水龙头子,能用就好了。不就是多走两三步路吗?」

忽然,听见宣代云在外面叫,「怀风!怀风!你快出来。」

宣怀风从窗边探头一看,本来坐在院子里藤椅上的宣代云,不知遇了什么事,已经挺着圆滚滚的大肚子站起来,一手撑着腰,一手捏着一份报纸,眉心皱起来,正朝着厢房这方向叫他。

宣怀风吓了一跳,唯恐她是哪里不舒服了,忙忙跑出来,紧张地问:「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疼?快坐下,小心摔着。我这就叫医生来。」

宣代云说:「叫什么医生,我并没有哪里疼。你快看看这报纸上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