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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20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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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不是让我自由地乐吗?

那我就自由地乐。

你要不来往,索性就彻底地不来往!

宣怀风眼底燃着火花。

如此一想,顿时内心的虚弱感去了大半,因笃定要对着gān,反而找到目标似的振奋起来。

他站起来,彷佛要记录下这个下大决心的时刻,举起手腕来撩袖子。

便是一愣。

手腕上空空如也,不见了那块白雪岚送的镶钻金表的踪影。

宣怀风愕然着,把五指在手腕上摸了摸,像不敢确定它真的不见了,「哪里去了?哪里去了?」

忙忙地翻口袋,在身上摸索,找了一通,仍是找不到,急出一身大汗。

站着苦思了好一会,才忽然想起今天去姊姊家里,洗手时曾脱下放在木架子上。

怎么就偏偏把这个忘了?

他一边懊悔,一边又觉得自己不该懊悔,心里倔qiáng地说,这表是白雪岚送来表白爱情的,如今爱情烟消云散,还留着表gān什么?也许它丢了,正是一个冥冥中的注定。

恨恨地坐回圆石上,握拳压着膝盖。

但他这分倔qiáng又能坚持多久呢?

内心徒劳的挣扎,若没有一个观众,大抵是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的。

不到一会,他在那股辜负了什么似的不安中又站了起来。

纵使很不服气,还是匆匆地朝着电话间的方向去。

到了电话间,拨通年宅电话,门房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他,很恭敬地说:「宣少爷,您稍等,我给您请太太来接电话。」

宣怀风忙说:「不不,别打搅姊姊,找张妈就好。」

门房说:「那好,我给您叫她过来。」

张妈见姑爷小姐用电话的次数多了,自己被人叫接电话,那还是头一遭,倒很新鲜紧张,过来先把手在围裙上再三擦gān净了,拿起沉甸甸的话筒,还生恐抓坏了这洋玩意,用两根手指颤巍巍地捏紧了,对着它问:「是小少爷?」

宣怀风说:「张妈,是我。」

张妈便长长地哎了一声。

宣怀风说:「我有一件事。今天去姊姊那里,你不是给我端水洗手吗?有一个手表,我好像落下了。你有没有瞧见?」

张妈说:「什么手表?我怎么没瞧见?」

宣怀风一听没瞧见,便有些焦急,按捺着说:「我记得就脱了放在搁脸盆的木架子上,你真没瞧见吗?」

张妈说:「小少爷,我要是瞧见了,能不告诉你吗?」

宣怀风说:「那你帮我去那房里找找,也许我不留心,落在哪个角落了。你快点去,要是找到了,帮我收着。别挂电话,我就在这儿等你的信儿。」

张妈答应了,拿着话筒左右看,掂量一下,索性放在了木桌上架着,对门房说:「劳驾帮我看着,小少爷说不要挂呢。」

跑着小碎步到白天给宣怀风端洗手水的那个小厢房里,木架子上却只挂着一块旧毛巾,并没有手表。

张妈在房里来回看了一圈,才急匆匆地回去,拿着话筒说:「小少爷,木架子上不见有呀。」

宣怀风问:「那地上呢?会不会掉地上了?门后呢?你都找一遍。」

张妈说:「都看了,实在没有。」

对面电话一阵沉默。

张妈说:「你不要急,要真是不小心落这里了,总归能找出来。不如,我这就多叫些人,细细给你在各处再找找。」

宣怀风想起金表后面那些字,实在不想外人瞧见,忙叫张妈不必如此,叹了口气,说:「一件小东西,不要闹得兴师动众。只是请你帮我留意一下,要是看见了,千万帮我收起来。这事,也不必和姊姊说。」

张妈挂了电话,从电话间出来,穿着中庭东边走。

恰好宣代云脸在窗户边上一闪,隔着窗问:「张妈,叫你给我打热水洗头,害我等了老半天。你烫脚蚁似的gān什么呢?」

张妈便转了方向,走到正屋里头,和宣代云说:「我刚才和小少爷通电话呢。」

宣代云说:「呵,这倒是稀罕事。怀风好端端的,和你通电话gān什么?」

张妈就站着那儿,笑了笑。

宣代云说:「在我跟前,你少打马虎眼。怀风自去了海关衙门,就学了不少坏习惯,我看他,和从前总有些不同,倒像有意躲着我似的。现在,连你也鬼鬼祟祟起来了?快说,别让我问第二遍。不然,我这就叫车亲自上白公馆,非问个一清二白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