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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20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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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想,竟无气不可忍,无事不可让了。
展露昭靠近,往chuáng上看了一眼,心底也是吃惊。
宣怀风双眼紧闭,消瘦憔悴得令人心悸,两颊的颧骨微凸出来,气息也是极弱的,这样的瘦,显得鼻粱更挺了,越有一种叫人怜惜不忍的倔qiáng来。
展露昭把手往宣怀风脸上一放,被那吓人的热惊得猛缩了手,慢慢的,把手又重放回去,食指尖碰着他的脸颊,说,「病成这样,跟了个没本事的,也不会待你好。」
白雪岚冷冷说,「病人在这里,你有本事,也拿出来让人瞧瞧。」
目光扫在那碰着他心肝宝贝的脏手上。
他自然是恨的。
但千恨万恨,都不及怀风的性命要紧。
既让展露昭进来,就知道少不得要受挟持,忍这样窝囊气,白雪岚又哪肯在此时和他争那一动一静、一言一语的闲气?
所以倒是没作出冲动的事。
只是瞥着展露昭的眼神,是看着一个躺进棺材的死人一般了。
展露昭因为这生病的人是宣怀风,也不敢怠慢,回头对那人说,「姜御医,你快绐瞧瞧。」
这姓姜的,正是姜师长谈起过的那位叔叔,他原隐居在乡下,广东军再三重金相邀,态度恳切,他侄兄又撺掇,禁不住起了乱世再谋一番事业的蠢动,便坐几天的火车到了首都,为展家服务起来。
乱世里头,当兵的又gān的刀头舔血的营生,谁知道什磨时候要求人妙手回chūn,所以这姜某到了广东军,颇得上下尊敬。
因人人都说他曾在清末时做过御医,大家都把御医当了尊称,都叫他姜御医,他也乐得受了。
姜御医听了展露昭说话,慢慢踱到chuáng边,伸出两指,号了一番脉,收回手来,却不说话,只是沉默着。
白雪岚见了,肝肠顿时纠结起来。
竟是一时不敢问真切。
展露昭也皱眉等着。
半晌,那姜御医的嘴皮翻了翻,旁人都竖起耳朵等着,不料他只是咳了一声,便又泥塑木偶一般了。
展露昭忍不住了,说,「到底怎么样,你给个话。妈的,真急死老子!」
「军长,稍安勿躁。」姜御医摇晃着头,慢吞吞说,「医者,生死大事。您看这病人,到了这程度上,老夫刚才号了号,他的脉象散大无根,状如釜沸,肺经却偶如珠走盘,邪壅盛于内……」
展露昭说,「去去去!别和老子说这些糊弄人的邪话。老子问你,到底能不能治?」
姜御医捏着山羊胡子,微微一笑,「换了别人,恐怕只有摇头的份。但老朽既然老远走这一趟,总不能让军长失望。只是用药不能冒撞,错了一点半点,不是救人,反是害命了。军长,请您帮个忙,让我瞧瞧病人身上。」
这个忙,展露昭是千肯万肯的,二话不说,把宣怀风身上被子掀开,先解了病人服的前襟。
胸前雪白的肌肤袒出来。
微微的呼吸起伏上,嵌两点殷红微凸,也不知道是不是病得体热的缘故,那两点的红格外惊心动魄,像是chūn天里结得最润最红的两颗果子,忽落到了冬天的白雪地里,颤巍巍地诱惑着人,直叫人想伸舌头狠狠去卷了,吞到肚子里。
展露昭仿佛挨了活色生香的一拳,目光早有些直了,又似夏天的枯草遇了火星,漫山遍野狂烧起来。
宣怀风身上没了遮掩,感觉一阵冷,不觉轻轻呻吟了一声。
他神志昏沉,只觉得一个身影朦朦胧胧在眼前,只当是白雪岚,断断续续说,「你……就算要看守,也坐远些,不要……把病气过了你。我……我胸口里好难受……」
苍白jīng致的脸,颊上两晕烧出重病之人常见的胭脂般的色泽,蹙眉之间,说出这些话,极贴心极动人。
展露昭也不客气,照单全收,凑近了些,用着这辈子最文雅的措辞,最温柔的口气说,「怀风,你不要怕,我带好大夫来治你了。胸口哪里难受?我帮你揉揉。」
白雪岚看他把手贴在宣怀风白皙gān净的心口上,放肆摩挲猥亵,浑身血管爆开了般,忍不住就往前冲。
猛地又想,怀风现在神志模糊,是把他当成我了,如果我此时过去闹起来,怀风清醒过来,必定羞rǔ愤怒。
生着病的人,最需要静心休养,如今反增羞愤,不是加重他的病吗?
难道我为了争风吃醋,倒忍心葬送自己心爱的人的性命?
可见当下无论如何都要忍住,打落牙齿和血吞,只等怀风好过来再说。
展露昭的账,以后一并算。
因为这个想法,只跨了一步,就硬生生停住了,忍著那地狱炼火般的煎熬,问那山羊胡子,「身上已经看过,药方能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