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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6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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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姓苏,叫慕南,我是赵先生的秘书。”他笑着说,那微笑和煦而动人。他的眼光相当锐利,似乎已看穿她所想的。“我也住在赵家。来吧,我给您带路。”

他拍了拍“黑小子”的头,又说了句:“去吧!”就放松了手,那狗一溜烟就窜进了那花木扶疏的深院里,消失在夜色中了。“别怕那只狗,”苏慕南说:“等你跟它混熟了,你会发现它比人更可爱,因为它不会和你钩心斗角。”她不自禁的深深看了他一眼。赵自耕的秘书?

她没料到赵自耕会用男秘书,她总以为,这些“成功”了的“大人物”,一定都有个“漂亮”的“女秘书”,而这女秘书的身分还是相当特殊的。跟在苏慕南身后,她向花园深处走去,路面很宽,显然是汽车行驶的道路,车道两旁,全是冬青树,修剪得整齐而划一。冬青树的后面,一边是花园,一边是竹林,花园中影绰绰的只看到繁花似锦,到底是些什么花,就都看不清楚了。

竹林很深,竹林后面,似乎还有亭台和花圃,夜色里完全看不真切。但,这一切已很深刻的震撼了佩吟。她不自觉的联想起自己家中的小花园,小得不能再小,小得像个袖珍花园,自己家还是残留的日式房子,目前在台北市,这种日式房子已不多了,大部份都被拆除了盖大厦。

自己家还是公家配给的房子,父亲当了一辈子的公务员,就落得这栋配给的日式小屋。在沉思中,她绕过了好几个弯,然后她看到了那栋两层楼的白色建筑物。像座小白宫呢!她想。房子并不新,却相当考究,台阶和墙面,都是白色大理石建造的。

她匆匆一瞥,也来不及细看,因为,她的心脏已经在咚咚咚咚的乱跳,她开始怀疑自己来应征这个工作是智还是不智?怎么也没料到是这样一个豪门之家的小姐!考不上大学。她一定是个被宠坏了的,刁钻古怪,骄气十足的阔小姐!要不然,就是个颐指气使,任意妄为的小太妹吧!来当这种孩子的家教,她真能胜任吗?走上台阶,他们停在两扇刻花的柚木大门外了。

苏慕南并没有敲门,就直接把门推开,转身对她说:“请进来吧!”她走了进去,在玄关处收了伞,苏慕南很解人意的顺手接了过来,帮她收进一个暗橱里。再推开一扇门,里面就是宽敞而堂皇的大客厅了。苏慕南对里面说了句:“赵先生,韩小姐来了!”

她走了进去,这才一眼看到,有个男人正坐在皮沙发的深处,一缕烟雾从沙发中袅袅上升,扩散在客厅中。房间好大,铺着厚厚的地毯,奶油色。她不由自主的看看自己的鞋,湿湿的,曾经踩过雨水,她怕把人家的地毯弄脏了。她还来不及看清是否弄脏了地毯,沙发深处的那个男人已站起身来,面对着她了。她看过去。赵自耕,顶顶有名的大律师,活跃在商业界、司法界、及新闻界的人物。

她心中本来对他有个模糊的想象:半秃的头,矮胖的身材,圆鼓鼓的肚子,有锐利如鹰的眼光,尖酸刻薄的言辞——她看过一部名叫“情妇”的电影,里面饰演律师的查尔斯劳顿给了她极深的印象,从此,“名律师”在她的心目中都定了型,全是查尔斯劳顿的翻版。

可是,她眼前却绝非这样一个人物,她几乎是惊愕的望着赵自耕,他好高,起码有180公分!他好年轻,一头又黑又浓又密的头发,有些乱蓬蓬的,头发下,他的脸型方正,戴着一副近视眼镜,镜片后的眼光是奕奕有神的。他看来文质彬彬而潇洒自如。他穿得很考究,笔挺的西服裤,咖啡色。

米色的衬衫,外面是和裤子同色的西装背心,打着咖啡色有橘红点点的领带。他身材瘦长,背脊挺直,双腿修长——他简直漂亮得有点过了份!而且,他这么年轻,看来只有三十来岁,怎么可能有个考大学的女儿?一定弄错了,这人绝不是赵自耕!

当她在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同样在打量着她。她不知道自己给对方的印象怎样,却很了解自己的穿著打扮都太寒酸了,只是一件简单的黑色套头毛衣,和一条黑色薄呢裙,准像个小寡妇,她想。“韩小姐,”那人开了口,声音很悦耳,几乎是温柔的,但却带着种难以解释的权威性。“请过来坐,好吗?”

她机械化的走了过去,几乎忘记还有个苏慕南了。但,当她回头去看的时候,苏慕南已经不在房里了。她在沙发中坐了下来,赵自耕——如果他确实是赵自耕的话——也坐了下来,坐在她的正对面,他们仍然彼此直视着对方,毫不掩饰的打量着对方。“我以为——”她终于开了口,紧张已成过去,她的情绪放松了,因为,她几乎可以断定,这人绝不是赵自耕了。赵自耕的架子好大,先是秘书,现在又是谁呢?赵自耕的弟弟?亲戚?家人?或是——儿子?“我以为赵律师要亲自和我谈。”她说。他眼底掠过一抹惊讶。

“我是亲自和你谈呀!”他说。

“你就是——赵律师?”她困难的问:“我的意思是说,那位名字叫赵自耕的律师?”

“是的。”他微笑起来,很有兴味的看着她。“我一出生,我父母就给我取名字叫赵自耕,怎么?这名字有什么不妥当吗?”

“不是名字不妥当,”她困惑的摇摇头,“是你本人——”她咽住了,觉得自己表现得好差劲,说的话全不得体,这人,居然就是赵自耕!“我本人?”他更惊讶了。“我本人有什么不对吗?”

“你告诉潘校长,你要给你女儿请一个家庭教师?”

“是的。”

“你的女儿——她多大啦?”

“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