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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6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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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贺卡那天,她和维之还笑了好久。因为,“爱情万岁”是维珍正在拍摄中的一部电影,她寄贺卡还不忘记做宣传。这部电影在香港票房并不好,在台湾遭受到“禁演”的命运,因为过份暴露。维珍的“星运”显然不佳。等后来,维之出了国,又在国外结了婚,佩吟就和林家完全断绝了关系。她已经有两三年不知道维珍的消息了,偶尔翻翻电影画报,也从没有看到过维珍的照片。在佩吟的心中,甚至在她潜意识里,她都不准备记住维珍这个人了。

但是,维珍却突然出现了。

这是佩吟受伤的第二天,她很不舒服,伤口很痛,人也昏昏沉沉的。她应该继续请一天假,可是,她却怕父亲怀疑,也不愿请假太多,马上就要大考了,她要给班上的学生总复习,所以,她仍然去学校上了课。

中午下了第四节课,她刚抱着书本走出教室,有个学生跑来对她说:“老师,有人找你!”她的心跳了跳,以为是颂超,因为颂超说过,今天中午要来接她去医院换药。但,当她对走廊上看过去,却大吃了一惊。一时间,她根本没认出那正对她打招呼的人是谁,因为,维珍烫了一个目前最流行的小黑人头,化妆很浓,蓝色的眼影和假睫毛使她的眼睛显得又大又黑又深又亮又媚。一件大红的紧身衬衫,半透明的,她从第三个扣子才开始扣,里面居然没用胸罩。细小的腰肢,系着条宝蓝色明艳的裙子。佩吟从不知道大红可以和宝蓝相配,可是,她穿起来,却鲜艳而夺目,一点也不土气和俗气,反而充满了热力和媚力。

“喂!佩吟,”她迎着她走过来,笑嘻嘻的。“不认得我了吗?”

“噢!”她上上下下打量她,也微笑起来:“真的不认得了,你变了很多,比以前——更漂亮了。”

“算了,别挖苦我了。”维珍笑着,跑过来,亲切的挽住佩吟的胳膊,佩吟闪了闪,怕她碰到伤口,她的闪避,使维珍微微一楞。“怎么?不愿意我碰你啊?”她率直的问。

“不是,”佩吟勉强的一笑,挽起袖子,给她看手上的绷带。“我这只手碰伤了,有点疼,你到我右边来吧!”

维珍真的绕到她的右手边,挽住了她,好亲热好依赖似的,就好像她们天天见面一样。她们一面往校门口走,她一面滔滔不绝的说:“哦,佩吟,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有变。只是比以前苗条了些,现在流行要瘦,你真有办法。我是怎么节食都没用,瞧我还是这么胖乎乎的。佩吟,你看我是不是太胖了?去三温暖一下,不知道有没有用?”

佩吟连什么叫三温暖,都弄不清楚。她笑笑,很坦白而真实的回答:“你是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还要节食做什么?”她盯着她。“你不是在香港拍电影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早就回来了!那个赵氏电影公司啊,专门拍咸湿片,我能演什么戏,天知道!不过是脱衣服罢啦!实在没意思,我爸写信给我说,你要再脱下去就别回家了,我想想也没前途,就解除合约回来啦!”佩吟点点头,她当然记得维珍的父亲,他在政界做事,说实话,是个相当正直而清廉的人,只是一直不怎么得意。

“还是解除的好,”她由衷的说:“那家电影公司的名誉也不太好。”

“是呀!”维珍的声音嗲嗲的,甜甜的,腻腻的。她倒不是出于造作,她一向说话的声音就很女性,很媚人。她的身子更亲切的靠近了佩吟,抱着佩吟的胳膊,她似乎想钻到佩吟怀里去。“说真的,佩吟,”她用充满感情的声音说:“你和我哥哥怎么会吹啦?”佩吟锁起了眉头,怕提其人,偏提其人。

“我也不知道,”她空空泛泛的说:“我想,他找到比我更适合于他的女人。”

“算了吧!”维珍噘起了嘴,愤愤不平的。“那个女人好妖,好骚,好风流,真不知道哥哥是怎么会鬼迷心窍去跟她结婚的!”

“你怎么知道?”佩吟一惊,心脏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跳动。“他们回来啦?”

“没有。”维珍说:“可是我看到了照片。对了!”她又笑起来:“哥哥还写信问起你,我想,他一直没对你忘情。我那个嫂嫂很凶,他们常常吵架。今年年初,我妈去跟他们一起住了三个月,回来之后,我妈长吁短叹的直提你——唉,佩吟,总之一句话,我哥哥对不起你,林家也对不起你。其实,你也不必因为哥哥另娶的关系,就和我们全家绝交,你明知道,爸爸、妈妈、和我都喜欢你。而且,说不定——”她拉长了声音,耸了耸肩膀。“我哥哥会离婚,说不定——咱们还会成为一家人!”佩吟回头盯着她。难道她忽然来找她,是为了帮林维之做说客吗?她有些狐疑。想着维珍对她嫂嫂的评语:好骚,好妖——再看维珍,她咬了咬嘴唇,维珍也妖也骚也风流,或者,这是林家的特色吧!

“维珍,”她不愿再谈维之了,这名字永远让她心痛心酸,让她难过而沮丧。“怎么突然来找我?”她直接问。不相信她是单纯来报告哥哥嫂嫂的消息的。

“哦!我——”她迟疑了一会儿,笑着。“你看,佩吟,我脱离电影公司之后,就每天闲在家里,这实在不是个办法,我总该找个工作,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