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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6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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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好又吃了面包。当她把托盘的东西都吃得差不多了,纤纤总算满意了。她回头温柔的看着父亲,低声问:“爸,我也给你拿一盘来好不好?”

赵自耕摇摇头,给了纤纤一个暗示。于是,纤纤端起托盘,准备退出房间了。但是,在她退出去前的那一剎那,她突然又奔了回来,低头凝视着佩吟,用最最娇柔、最最可爱、最最温馨的声音,很快的说了句:“韩老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爸爸的气?不过,你看在我面子上吧,你原谅他了,好吗?你看,他已经瘦了好多好多了呢!他为了你,一个晚上都没睡呢!”

佩吟的眼眶又湿了。纤纤不再等答复,就很快的飘出了房间,细心的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又只剩下了佩吟和赵自耕。佩吟用双手抱住膝,把下巴搁在膝上,她拒绝去看他。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很气他一再利用纤纤来打圆场,却又有些感激纤纤来打圆场。她觉得自己矛盾极了。“你睡够了,”他终于慢慢的开了口。“我想,你会比较心平气和了,不要奇怪你怎么会睡得那么沉,我在牛奶里放了一粒安眠药,因为,我必须要你有足够的休息,再来听我的——”他咬咬牙。“算是忏悔,好不好?”

她仍然不说话,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心已经软化了,在他的悉心照顾下,在他的软语温存下软化了。

“我不知道慕莲对你说了些什么?”他继读说,声音诚恳,真挚,而坦白。“但是,我很了解慕莲,她有第一流的口才,有第一流的头脑,还有第一流的说服能力。她是非常优秀的,她很漂亮,有热带女郎的诱惑力,又有中国女人的稳重,有西洋式的放浪形骸,又有东方式的高贵文雅,她是个矛盾的人物!但是,她是绝对优秀的。所以,我迷恋过她,相当迷恋过她。”他顿了顿,她的眼光已经不知不觉的转过来,和他的接触了。他眼里布满红丝,眼光却热切而真诚。

“佩吟,”他柔声的低唤着。“你必须了解一件事情,我绝不是一个‘完人’!纤纤的母亲去世很早,风月场中,我也流连过。在慕莲以前,我也有过其他女人,但是,我都没有认真过,也没有什么固定的女朋友,逢场作戏的事,不可否认是有的。后来,我认识了慕莲,坦白说,她捉住了我。四年前,我为她造莲园。佩吟,你想想看,我如果不认真,我会用那么多心机去造莲园吗?我实在不想深谈这件事。不过,我知道假若我不说得很清楚,你是不会原谅我的。

慕莲美丽、迷人、聪明、能干之外,她还是××航空公司派到台湾的女经理,她有钱,有才干,莲园的许多构思,事实上也是她的。她一个如此优秀的女人,往往不是被征服者,而是个征服者。同时,她也虚荣。假如她有一件狐皮大衣,她一定还要一件貂皮的——对男人,她也一样。”

佩吟定定的看着赵自耕了。用舌头润了润嘴唇,她低声的,清晰的说:“不要因为她破坏了你,你就给她乱加罪名。”

“我还没有卑鄙到那种程度!”赵自耕说,也定定的看着佩吟:“记住一件事,佩吟。人,并不是只有一种典型,慕莲喜欢征服男人,只能说是她的某种嗜好,而不能算是她的‘罪’。她是个自由女人,为什么不能自由的交男朋友呢?慕莲问过我,我们这个社会,允许男人寻花问柳,为什么不允许女人广交男友?我答不出来。可是,老实说,当我发现慕莲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男人时,我并不认为她犯罪,我却完全受不了!所以,我不可能娶她,我毕竟是个中国男人,我不想戴绿帽子!”他停住了,燃起了一支烟。

“慕莲,她绝不是一个坏女人,也不是一个淫荡的女人。她只是忠于她自己,她想爱就爱,想要就要,想玩就玩。她把男女之情,也当成一种游戏,而且玩得非常高段。她从不隐瞒我,也不欺骗我,甚至于,她还鼓励我去找别的女孩玩,她认为我们彼此,都有享乐的自由。这种观念吓坏了我,她的外表那么端庄高贵,行为却那么放浪不羁,我有时简直觉得,她像一只狐狸,却披着貂皮,她玩狐狸的游戏,却高贵得像只纯白的小貂。”

“你在攻击她,”她忍不住插嘴,为慕莲而不平。“她不是那样的,如果她鼓励你和女孩玩,她也不会把慕南安排在你身边,也不会找我去谈话了!”

“你有理。”他点点头,注视着她的眼光却更诚恳了,诚恳得让人很难怀疑他。“她鼓励我和别的女孩子玩,并没有鼓励我去‘爱’别的女孩子!”

“我不懂。”

“她把游戏和爱情分成两件事,坦白说,在基本上,我必须承认,她仍然是爱我的。很多女人,能原谅丈夫在外面逢场作戏,却不能原谅丈夫在外面有爱人。这一点,慕莲也和一般女人相同。因此,她能笑谈露露,她也不在乎云娥——”他深抽了口烟,盯着她的眼光更深更柔更惭愧了。“露露是个舞女,云娥是个年纪很轻的酒家女。我每次和慕莲生了气,我就常去找她们,因为她们有自知之明,她们是欢场女子,从不自命清高。她们小心翼翼的讨好我,服侍我。露露风流,云娥娇柔,前者像只狐狸,后者像只小猫,她们——却没有披上貂皮的外衣!你瞧,佩吟——”他试着去拉她的手。“你使我越招越多了。先是慕莲,再来露露,又有云娥。你一定以为我是个色情狂!是个风流鬼!”

她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瞅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