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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糙原一行,五公主现在有点喜欢“四公主”了,好奇地打听孕事。萧霆没耐心陪表妹聊家常,关切地问二公主:“二姐姐近来可好?”

二公主柔柔地笑:“挺好的,知道妹妹有喜了,我反正也闲着,提前做了两个小肚兜,一个男娃穿一个女娃穿,妹妹看看还喜欢吗?”言罢唤来身边的宫女,亲手将一个锦缎小包袱递给萧霆。

萧霆接过来,展开,里面果然是两个大红肚兜,一个绣麒麟,一个绣凤凰,针线比他的qiáng多了。

萧霆真心感激。

二公主笑,坐了会儿,先走了。

萧霆出去送,五公主陪着,等二公主走远了,五公主才小声叹道:“二姐姐真是苦命,本来都做好和亲的准备了,父皇却选了三姐姐和亲,二姐姐能不欢喜吗?没想一回宫三姐姐就开始装病,明摆着想躲呢,丽妃还天天去父皇那边chuī枕边风……”

给了希望又夺走,比一开始就不给希望,更伤人。

第63章

三公主“病了”,据说全身长满了疹子,见不得光,每天只能在屋内静养,延庆帝下了口谕,命三公主安心养病,不得任何人打扰。

一个长了疹子的公主当然不能去和亲,延庆帝遂修书一封给吉利,希望换成二公主,吉利非常慡快,随便大周换,反正他又不是真心喜欢三公主,娶来当棋子,随便哪个公主都一样。

商量好了,延庆帝立即下旨,赐婚二公主与吉利,腊月十八是吉日,故十一月下旬,大周这边便要送二公主过去了。

得到消息,萧霆气得吃不下饭,三公主与吉利的“好事”是他撮合的,现在延庆帝偏心恶毒的三公主,欺负端庄柔顺的二公主,简直就是在跟他与景宜对着gān!

“明天我去见太后。”萧霆愤愤道。因为景宜,他对二公主有三分亲qíng上的好感,对三公主有七分厌恶,剩下三分是懒得跟一个女人太计较,这样一加起来,萧霆自然要尽量帮二公主。

景宜叹道:“两个都是孙女,太后不可能管。”

二公主背后是年迈恭顺的皇后,空有尊荣,并无多少圣宠,真派二公主去和亲,皇后会难过,却不会去找太后哭闹。三公主就不一样了,丽妃宠冠后宫,恃宠生骄,太后若劝皇上送三公主去和亲,丽妃便敢冲进慈安宫吵闹。

太后老了,不可能再搀和进这趟浑水,何况两个都是亲孙女。

“那就眼睁睁看着二公主嫁给吉利?”萧霆狠狠拍桌子,拍完疼得直吸气,景宜这小手,养得太嫩了。

景宜忙捧起他手,见掌心都红了,她轻轻地给他揉,动作温柔,脸上却没有柔qíng,还在替二公主难受,“圣旨已下,没有回旋余地。”

萧霆抿抿嘴,没在说什么。

如果去和亲的是景宜,他今晚就撺掇父亲起兵反了那昏君,但换成二公主……可惜归可惜,终究不是一家人,他们夫妻与她的姐妹qíng也没深到宁可置萧家众人于险地也要去帮她。

夫妻双双躺下,萧霆摸摸自己依然平坦的肚子,突然使劲儿掐了景宜一把。

自他有孕,景宜被他欺负惯了,吸口气,平静道:“怎么了?”

“若将来你成事,你敢让咱们女儿去和亲,我先反了你。”萧霆咬牙威胁道,威胁人家,他人却依然紧紧抱着她。

景宜拍拍他肩膀,声音轻不可闻:“我不是他。”

萧霆满意地在她胸口蹭蹭,胡思乱想片刻,慢慢睡了。

~

明日二公主就要出宫了,萧霆陪柳氏进宫去探望,柳氏亲手为二公主做了一件厚重的斗篷。同为女子,被迫去嫁一个残杀过无数大周将士百姓的匈奴单于,哪怕是没什么亲昵感qíng的公主,柳氏也心疼,嘱咐了很多。

二公主低眉顺目的,看似什么都听,但整个人已经没了生气,像一朵还没有真正开过的花,转眼就迎来了肃杀的寒冬。

萧霆不会安慰人,这qíng形,什么安慰也没有用。

翌日二公主出城不久,京城下雪了,鹅毛大的雪花,天地间一片白茫茫。景宜一身侍卫官服,伫立在延庆帝的乾元宫外,面无表qíng地看着雪花纷纷扬扬,如棉罩覆下,憋得人喘不过气来。

京城以北,送嫁仪仗浩浩dàngdàng地朝北疆走去,行了半个月抵达青城。萧伯严带人出城迎接,看着公主搭着大红门帘的车驾,这位驻守边疆多年的大将军如鲠在喉,大步行到车驾前,跪地谢罪:“臣等将士无能,累公主远嫁。”

二公主头上蒙着盖头,盖头纹丝不动,宛如一个木头人,没了任何感qíng。

萧伯严等了片刻,沉默着起身,让开路。

仪仗穿过青城北城门,继续前行,萧伯严带兵送出二十里,与匈奴迎接队伍碰面,这才止步。听着大周将士的马蹄声折回,越来越远,红盖头底下,二公主惨白的脸上,终于滚下两行清泪。

糙原看着平坦,其实道路凹凸不平,车驾颠颠簸簸,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二公主只知道自己离开大周了,再也回不去了,那么这片糙原上发生的任何事,都与她无关,便什么都不在意。

她就那么呆呆地坐着,听外面有人怒斥“乌渠”的名字,听外面传来刀剑相碰马匹嘶鸣。公主车驾的马也受惊了,不安地走动,但似乎始终被困在一个地方,二公主颠簸地头晕目眩,盖头落地,忽然间,有一匹马直奔她这边而来。

车帘被挑起的那一瞬,二公主本能地抬头。

门帘外面,有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二公主死寂的心终于又活了,却是怕的,如果说吉利在她眼里是条láng,一条凶残却老迈的láng,那么车外的那个人,那双眼睛的主人,便是一条正值壮年的láng王,比吉利更凶残恐怖。

二公主惊慌地往后躲,可是对方出手更快,猛地探身,手如鹰爪般锢住她手。二公主手腕一疼,跟着腰上一紧,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一股无法可挡的力道扯到男人身前。

“走!”

头顶传来一声清冷的号令,声音未落,身下静止的骏马突然前冲,第一次上马的二公主没有任何准备,直直朝后仰去,正好撞进男人过于宽阔结实的胸膛,那胸膛犹如一堵墙,撞得她脊背发疼!

马匹狂奔,二公主又朝前栽去。

一条铁臂突然搂住她腰,及时将她扯回那堵胸膛,然后似乎是为了确认什么,男人手臂稍动,改成用手握,修长宽大的手掌,竟几乎能完全握住女人清减下来的纤细腰肢。

二公主惊魂未定,并未察觉男人的小动作,冷风迎面出来,像一把把刀子刮得她脸生疼。眼泪不知何时落下来的,二公主回头后望,后面跟着几匹骏马,马上的人全是匈奴打扮,可是仪仗那边死伤的,也是匈奴人。

二公主害怕又无措,这些匈奴人为何会自相残杀?

未及细想,骏马爬上一个陡坡,又往下猛冲,风更大了,二公主冷得全身发抖,牙关打颤。男人低头,女人一头散乱的青丝随风狂舞,甩在他脸上,出于意料的疼,却也带着一缕他生平未闻的清香。

感受着手中那一掐就断的纤腰,男人空出一只手扯开衣襟,下一刻便将二公主完完全全搂到怀中,再收拢被风chuī散的厚重衣袍,将二公主连人带脑袋都挡住。风声没了,男人特有的粗犷气息cháo水般汹涌而来,有暖意,也有淡淡的汗味儿。

二公主浑身僵硬,这人抢她又有照顾她的意思,他到底是谁?

骏马狂奔,二公主娇生惯养,一番颠簸整个人都快散架了,当马终于停下,二公主虚弱地只剩勉qiáng睁开眼睛的力气。眼前的男人衣袍没了,二公主急着看向外面,看到一座座匈奴大帐,而她面前的这个,最大。

男人突然下马,二公主刚要扶住马鞍,腰突然被人攥住,天旋地转,转眼间重新落到男人怀里,竟然打横抱着她。二公主从未与男人如此亲近过,感受着附近其他匈奴人的注视,二公主拼尽力气挣扎。

对男人而言,她这点力气还不如刚出生的羊羔。男人讽刺地笑,抱着她大步跨进王帐,帐中陈设简单,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用眼神示意伺候的人下去,男人又进了内帐,随手一扔,便将二公主抛到了中间铺着láng皮的大chuáng上。

二公主骨头本就要散架了,这么一摔,险些昏厥过去,痛苦地趴在那儿,竟是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

“你是二公主?”男人脱了厚重的皮裘外袍,坐在椅子上问,眼睛不带任何感qíng地盯着chuáng上那抹红色。在匈奴糙原,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艳丽的红,也没见过那么白的女人,就像糙原上常见的一种野果,外壳是红的,剥开外壳,里面的果ròu白胜雪。

忆起那果子甜美的味道,男人不自觉地吞咽了两下。

“你是谁?”二公主稍微缓过来了,láng狈地爬下chuáng,想站起来,结果在马上连续颠了几个时辰,从上午颠到huáng昏,两腿内侧疼得刺骨,身体还没站直,二公主就栽倒了。

男人没动,嘴角浮起冷笑,大周的公主,居然这么弱不禁风。

没有回答二公主的问题,男人继续问:“听说之前大周挑了三公主和亲,怎么又变成了你?你父皇不喜欢你?”

二公主闻言,也笑了,一边笑,一边落泪。她算什么公主,她宁可自己不是公主,宁可生在贫穷百姓家,宁可被贫困的父亲卖给旁人当妾室当丫鬟,也不想被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白白送到匈奴蛮人手中。

女人哭了,却没有发出令人厌烦的声音,安安静静的,像chūn日最细的雨。男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猜到答案,他沉声道:“看你这样,应该并不甘心嫁给吉利,这样最好,你不喜吉利,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不如你嫁给我,做我乌渠的阏氏。”

乌渠?

二公主茫然地看着那个身高马大的男人,除了刚刚两伙人厮杀时听到有人喊乌渠,她并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乌渠盯着她,慢慢露出一抹冷笑:“你没听说过我?”

对于一个野心勃勃的枭雄来说,不被他眼里的对手提及,才是最大的轻视。乌渠虽然看不起昏聩胆小的延庆帝,但大周江山辽阔,富庶更远胜糙原,延庆帝手中的将士加起来能有百万,乌渠自然把大周当对手。

二公主不懂朝政,但她会察言观色,忙低头道:“后宫不得gān政,朝廷发生什么,我们后宫女人都不知晓。”

乌渠脸色这才好看一点,见二公主还在地上坐着,他犹豫片刻,走过去,单手攥住她手臂,轻轻一提就给扶chuáng上坐着了,他却没退回去,就站在二公主身前,二公主抬头,对上的是他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