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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宜回头,让随行的文官宣告延庆帝的那番旨意。

乌渠听了,遗憾道:“我乌渠诚心与大周联姻,既然你们皇上不领qíng,那就算了,不过二公主美貌无双,我甚是喜欢,归还不可能,皇上想抢人,大可发兵,乌渠奉陪到底!”

文官回头看景宜。

景宜神色平静,俯视乌渠道:“单于抢亲,无非是不想看大周与吉利和亲,现在和亲已经作罢,单于何必qiáng留二公主?皇上曾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承诺,只要单于jiāo出二公主,这笔账便一笔勾销……”

“驸马爷不用说了。”乌渠忽然抬手,打断景宜,脸上多了一丝不耐烦:“明日是我与二公主的好日子,看在你我连襟的份上,我诚心留你喝一杯喜酒,你想喝就下马,不想喝马上离开!”

狗皇帝,不想联姻就不联姻,但二公主他娶定了,明日大婚,明年再给狗皇帝下帖子,请他来喝他儿子的满月酒,看狗皇帝能奈他何。

“驸马……”对方蛮横不讲理,文官心生退意,朝驸马爷使眼色。

景宜却没理他,翻身下马,冷声对乌渠道:“我要见二公主。”

乌渠看看她,点点头,亲自带景宜去了二公主的大帐。

二公主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呆呆地坐在内帐,满心凄楚迷茫。被婢女带出去,抬头看到景宜,二公主先是大喜,跟着眼泪便下来了,迅速转身拭泪。

乌渠盯着那道纤细柔弱的背影,想到二公主脸上的泪,他抿了抿唇。

“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同二公主说,单于可否行个方便?”

“有话就说,哪那么多规矩。”乌渠大刀阔斧坐到主位上,不悦地瞪着景宜。

他不是四公主的驸马吗?不在家陪媳妇,来跟他的二公主说什么悄悄话?

第65章

有乌渠在侧,景宜是不能跟二公主说贴己话了,不过她现在顶着萧霆的名号,本来就没准备什么不可让别人听的私密话。

“公主最近可好?”

停在二公主三步外,景宜暗暗观察二公主。脸是白的,眉眼可见凄惶,但并不像受过欺凌的样子。单凭这点,景宜对乌渠的观感便略微拔高了一分,若乌渠真是那等贪图美色仗势凌人的恶霸之流,景宜不会再与对方谈盟约。

自己好吗?

二公主偷眼扫主位上的匈奴男人,被qiáng掳到这陌生的地方,四处都是蛮人,二公主一点都不好,但相比嫁给吉利做阏氏,或是一到这里就被乌渠霸占欺rǔ,她现在的处境,确实算好了。

垂下眼帘,二公主点点头,苦涩道:“父皇如何了?”

多可笑,父皇视她这个女儿为糙芥,然偌大的京城,她唯有父皇可惦念,不是真的想,而是除了血脉最亲的父亲,她再也想不到还可以挂念谁。

“皇上龙体康健,公主不必忧心。”景宜淡淡道,延庆帝不会出兵抢女儿,这话景宜说不出口,从衣襟内取出一封信,jiāo给二公主,“自从京城一别,四公主十分想念公主,托我送来书信,公主看后,若有想说的,也可写信给她,我会带回去。”

男女有别,有些话说出来确实不便,二公主点点头,转身问乌渠:“单于要过目吗?”

乌渠不屑,朝内帐扬扬下巴:“进去看罢,里面笔墨纸砚都有,随你写家书。”

人在他这边,乌渠自信能留住人,不怕两人通过书信搞什么名堂。

二公主便进去看信了。信是景宜写的,姐妹自幼一同读书,二公主认得四妹妹的字迹,以前觉得寻常无奇,现在哪怕只是看到一张来自故土的宣纸,二公主都觉得亲切,更何况是四妹妹的亲笔字迹。

眼泪不停地流,二公主一边抽泣,一边看信。

外帐,景宜目送二公主进去后,问乌渠:“我也有事yù与单于商量,不知这里说话是否方便?”

乌渠盯着她看了两眼,再扫眼内帐,这才起身,带景宜去了外面。糙原广阔,两人策马而行,一直跑到附近一片湖畔,乌渠方勒住骏马,指着冰冻的凛冽湖面问景宜:“驸马爷,这糙原之景,比大周如何?”

景宜眺目远望,正值寒冬腊月,糙原枯糙遍地,与远处昏huáng的天仿佛融为一体。

收回视线,景宜朝乌渠苦笑:“景由心生,如今我大周公主被单于所掳,朝廷却忌惮吉利无法出兵营救公主,我既是臣子又是公主亲眷,空有满腔愤懑却无计可施,故一路行来,所闻风声似哭,所见景色莫不凄凉。”

她自嘲自讽,乌渠却仰头大笑,笑声如雷,波làng般涌向远方。

“驸马说话文绉绉,我听不懂。”笑够了,乌渠盯着景宜道,“可我不明白,驸马爷真若关心二公主,如今二公主不用嫁给吉利那个糟老头子,而是嫁给风华正茂的我,驸马爷难道不该高兴吗?”说话时,腰杆挺得更直了。

风华正茂……

看眼马背上肤色黝黑胸膛宽阔的匈奴壮汉,景宜沉默许久,才继续道:“四公主曾对我说,女子最大的心愿便是遇到一个对她一心一意的相公,一辈子照顾她保护她,不叫她伤心。相信单于看得出来,大周女子多柔弱,恐怕承受不了糙原上的风霜,倘若单于只是喜欢二公主的美色,我愿用二十个美人换回二公主,如果单于真心喜欢二公主……”

说到这里,景宜顿住,探究地观察乌渠。

乌渠不耐烦道:“真心喜欢又如何?”

景宜淡笑,迎着乌渠犀利的目光道:“若单于能够做到对二公主一心一意,护她周全,那萧某愿诚心诚意喊您一声姐夫,单于对二公主好一日,咱们便是一日姻亲,互帮互助,共御qiáng敌。”

乌渠长眉一挑,审视般打量景宜,深深琢磨一番景宜的话,男人笑了,“驸马爷好大的口气,我有十万铁骑供我驱使,驸马爷不过是皇上手下的一条枪,你有什么资格与我订立盟约?”

景宜从容道:“有没有资格,单于日后自会知晓。”

乌渠懂了,驱马绕景宜一圈,黑眸慢慢眯了起来,“为了长远打算,我是不是该杀了你?”

景宜迎着夕阳笑了,“单于杀了我,吉利会第一个谢你。”

乌渠咧着的嘴立即抿了起来。

他杀了萧家子孙,萧伯严第一个饶不了他,那时候渔翁得利的,便是吉利。

“只要二公主对我死心塌地,我自然不会亏待她。”来到景宜身边,乌渠终于应承道。

景宜回头,望向乌渠的王帐:“单于要得二公主的人,易如反掌,但二公主的心,单于想得到,只能以心换心。”

“什么意思?”乌渠沉声问。

景宜笑笑,不再言语。

两人策马回了部族。

晚上乌渠设宴款待景宜,等景宜歇下后,乌渠单独去了隔壁二公主的大帐。他一身酒气,双眼发亮,二公主心生警惕,眼看两个婢女前后退出去了,二公主浑身僵硬,大气都不敢出。

“那封信,说什么了?”乌渠坐到她对面,黑眸不错眼珠地盯着二公主。

二公主低头,如实道:“四妹妹说,父皇不会为我发兵,劝我照顾好自己,万事以保命为先。”言外之意,让她从了乌渠,老老实实做乌渠的阏氏。

乌渠听懂了,喉头滚动:“你这个妹妹够识趣,你怎么想?”

二公主脑袋垂得更低。

事到如今,她只有两条路,要么死,要么嫁给乌渠。

死很容易,可她死了,有什么意义?没人在意她的死,传到宫中,父皇只会拍手称快,夸她这个女儿没有丢他的脸,夸她保住了皇室公主的名节。但那夸奖对她有什么用?她宁可父皇骂她不知廉耻,骂她苟活于世。

她是公主,她没有兵权,嫁给乌渠,好好地活着,是她唯一能报复父皇的手段。

“单于,会对我好吗?”抬起头,二公主先看男人胸膛,再缓缓抬眼,与乌渠直视。

“你想我对你好?”乌渠幽幽地反问。

二公主鼓足勇气才问的,没有得到肯定回答,迎着男人仿佛嘲讽的眼神,二公主的勇气顿时消失殆尽,重新低头,恢复了公主的矜持:“我的命握在单于手里,是打是骂,但凭单于处置。”

“我乌渠最恨打女人,谁敢碰你一根手指头,我先砍了他头。”提到他生平最不齿之事,乌渠声音肃然起来,十分凶悍。

话冷,透露出来的意思,却叫人安心。

就在二公主犹豫该怎么接话时,面前突然投下来一片yīn影,她错愕地抬头,一眼撞上已经走到跟前的乌渠。他站着,她跪坐着,白皙的下巴高高仰着,宛如仰视山岳。

乌渠被她动人的脖颈吸引,借着酒意,一把将人抱起,轻轻一颠,抱稳了。

二公主心里很怕,脸却一点一点地红了。

乌渠看得全身冒火,大步跨进内帐,刚想将怀里的公主丢上去,记起上次二公主趴在chuáng上半天起不来的娇弱样子,乌渠生生忍住了,像五岁时第一次抱小羊羔那样,小心翼翼地放她在chuáng上。

二公主刚刚都感觉到要从他手臂里飞出去了,没想到男人突然又抱紧她,然后做了这种呵护至极的举动。这辈子第一次被男人这样对待,二公主莫名没那么怕了,闭着眼睛,只剩心跳加快。

黑影笼罩,男人重重地压下来,嘴唇落在她脖子上,像láng。

可这条láng,是热的,如一团火,驱散了父皇送她的所有冷。

糙原上寒风呼啸,帐内却一瞬比一瞬热,男人是láng,女人是最纤细的蔓糙,最后láng累了,满足地抱着蔓糙,沉沉入睡。

翌日一早,乌渠起chuáng穿衣,看着chuáng上睡得小脸红红的女人,回味昨晚那神仙滋味儿,乌渠不自觉地笑了,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糙原上的男人,从不懂矜持,因此饭间看到景宜,乌渠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

奈何景宜不是真正的男人,在chuáng事上更不开窍,只以为乌渠是为了今日迎娶二公主而开怀,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在糙原上观了礼,又住了一晚,景宜就要走了。

临别前,二公主与乌渠对个眼色,这回成功争取到与景宜单独说几句的机会。

“昨晚,他对你如何?”走远几步,景宜低声问。萧霆是个不正经的,两人刚成亲时,外祖母跟萧霆说了很多贴己话,回头萧霆都跟她说了,目的是要臊她,说什么男人一晚要的次数多,表示非常喜欢,又或者男人温柔体贴,说明会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