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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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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球”是他的逆鳞,除了言晟,谁也不能这么叫。

说起来,言晟其实也很少这么叫他,要么是“喂”,要么连“喂”都没有。两人从小学开始闹矛盾,那会儿脏话词库的存量还不多,来来回回就是傻bī、猪、笨蛋、讨厌鬼……

傻bī是念起来最diǎo的,所以也是用的人最多的。季周行自己就最爱骂人傻bī,也被很多人骂过傻bī,不新鲜。

猪、笨蛋、讨厌鬼是女孩儿常用来骂同桌男生的,不硬气。

言晟骂过季周行傻bī,但季周行印象最深的却是人家那一声“混账”。

混账这个词,小学生一般不用,言晟是跟着父亲言伦之学的。

那时言峥刚进入叛逆期,成天惹是生非,堪比几年后的季周行。言伦之忍无可忍,言家每天都回dàng着“混账”。

言晟学会了,兴许是觉得“混账”听起来比“傻bī”高档,所以偶尔骂季周行时会甩出这俩字儿。

季周行新鲜极了。

后来升了初中高中,言晟偶尔还是骂他混账,那时他对言晟已经有了某种心思,被骂了居然还美滋滋的。

第一次表白时是冬天,他穿了一件很厚很泡的羽绒服,圆滚滚的一大只,刚染的金发被风chuī乱了,乍一看像烫了个爆炸头。

言晟冷眉冷眼地拒绝,却被他的发型和衣着逗乐了,揶揄道:“你这是从混账升级成混球了吧?”

他眨了眨眼,默念着混球,脑子一阵抽风,竟然觉得混球挺好听,比混账亲切!

再后来,言晟为他断了根肋骨,他以心有愧疚为由赖在言家不走,言晟有次弹了弹他的额头,骂他“小混球”。

小混球比混球又亲近了一分。

赶走学长后,季周行冲了半小时的澡,当天就买了机票,跑去部队看言晟。

言晟没给他任何好脸色,骂他没事瞎折腾,却请了两天假,帮他在镇上的招待所开了间条件最好的房,带他吃饭,晚上陪他住了一夜,第二天给他买来早饭,守着他吃完了才将他撵回去。

他赖着不走,言晟又骂他混球。

就这么追了一年多,他又乐呵呵地跟言晟告白,言晟没拒绝,只是冷淡地看着他,“那你给我吸出来。”

脸上的笑僵住了,他嘴角动了动,眼神突然认真起来,声音也有些颤栗,“真的?”

言晟说:“真的。”

风撩起窗帘,夕阳温暖的光洒在他身上,他蹲在地上,生平头一次用嘴取悦一个男人,心脏在胸腔里擂得如同战鼓一般。

他没有经验,动作青涩,不会用嘴唇包住牙齿,也不会深喉,只会吮着舔舐,好几次磕得言晟皱起眉。

言晟十指cha入他的发间,却没有用力往下按。

在一起的七年,言晟极少往他嗓子眼里捅——当然也有难以自持的时候。

他技术不好,蹲了很久,言晟才在他嘴里she出来。他当着言晟的面咽下去,仰着头认真地问:“现在你能跟我在一起了吗?”

言晟睨着他,表qíng分外复杂,良久嘴角勾起不太自然的嘲讽,揉了揉他的额发,“骗你你也信?”

他脑子一嗡,险些跪在地上。

他真的生气了,怒火中烧,摔门而去,全然没注意到言晟的眼神变了。

最后那句话才是假话,混球却把假话当了真。

季周行一肚子屈rǔ和委屈,本以为对姓言的再也没感qíng了,回学校后却满脑子言二少,抓心挠肺地想打电话。

一周后,就在他快要憋不住时,言晟主动打了个电话来,说那天做得太过,是自己的错。

季周行险些蹦了起来,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你什么意,意思?”

言晟说:“如果你现在还愿意,咱们可以处着试试。”

这一处就是七年,然而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却少之又少。

少到根本没有在一起,踏踏实实地生活过。

季周行后来思考过一个问题——反正都是戏弄他,为什么18岁时言晟会将他推开,20岁时就不会?

在仓库那回,言晟其实也可以在被他咬出来后戏谑地说“骗你你也信”,但言晟却猛地将他推开,转身就走。

明明都是玩弄,咬一次和咬两次有什么分别?难道言二少良心还会痛?

季周行坐在chuáng上出神,门被推开时茫然地抬起眼。

言晟一身黑色运动服,端着一杯枸杞水,手背摸了摸他的额头,轻捏着他的下巴问:“还难受吗?”

他摇头,接过枸杞水,玻璃杯是温热的,那温度沿着手心浸入血脉。

言晟“嗯”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起来。

他掀开被子站在chuáng边,一边喝水一边用余光瞟言晟。

言晟弯着腰,正在叠留着他体温的被子。

家里的被子太软,叠不出部队里的豆腐块,但那软绵绵的天鹅绒被经言晟的手,却多出了一分不该有的qiáng硬。

言晟转过身时,季周行立即收回目光,将枸杞水一饮而尽。

一起去健身房之前,季周行找了两个借口想躲。

“我今天不去健身房,我去外面跑步。”

“我等会儿要去公司,来不及。”

言晟从衣柜里找出他的运动服,平静地说:“今天太冷,以后天晴了我陪你去外面跑步。公司当然也要去,但你不是每天6点起来锻炼完了再去吗?”

哑口无言。

运动服是套头衫,他坐在chuáng上换衣时,言晟就站在他面前,拨了拨他蓬乱的头发,突然轻笑起来。

他抬起眼皮,“你笑什么?”

言晟只说了三个字。

“小混球。”

他心脏漏跳一拍,愣了半天也没动。直到言晟又喊了他一声“季周行”,才终于回过神。

这天的训练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季周行心不在焉,好几次没从器械上直起身。

言晟没拉他,只是帮忙稳住他的下半身。他咬牙支起上身,出了一头汗,生疏地说了声“谢谢”。

用过早餐,差不多到了出门的时间。

言晟已经换好外出的衣服,拿着车钥匙在卧室外等他,“我送你。”

他立即拿过手机晃了晃,“不用,徐帆马上来接我。”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徐帆扯着嗓门喊:“少爷!路上塞车,我堵着动不了了!对不起,您今天能不能自己开车?”

“……”日!

言晟不动声色,转身道:“走吧,等会儿更堵。”

两人坐的是一辆慕尚,空间不小,座椅舒适,但季周行如坐针毡,胸口闷气,直不愣登地盯着前方,有种难以呼吸的感觉。

车窗适时下滑出一道fèng,冷风灌进来,chuī得他哆嗦了一下。

他吐出一口气,感觉好了一些。

这道fèng一直留着,直到驶抵星寰大楼。

路上言晟一句话都没说,却在他下车时开了口。

“晚上想吃什么?”

他关门的动作一顿,心脏像被一只手温柔地托着。

他有些紧张,因为不知道这只手会轻轻地抚弄,还是突然紧紧一握。

尴尬地笑了笑,他敷衍道:“晚上有饭局。”

言晟脸上没什么表qíng,点了点头,只道:“行。”

季周行几乎是以逃命的架势冲进专属电梯,一脸煞白,额头上全是冷汗。

电梯缓慢上升,封闭的轿厢回dàng着他的心跳声。

言晟这算什么?又想玩什么花样?

过去七年还没玩够?吃错药了?

是脑子有坑,还是jī巴痒了?

他难得准时上班一次,正在煮咖啡的秘书郭安吓了一跳,以为他又要搞突袭检查,他却摆了摆手,将办公室门一关,独自坐在窗前发呆。

言晟回来了,以后不走了……

如果言晟三年前告诉他这句话,他应该是何等的高兴?

但现在这句话对他来讲,就是晴天下的一道霹雳。

只要言晟待在杞镇不回来,他便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季少爷。言晟偶尔回来一次也无所谓,他有他的盔甲,就算无法刀枪不入,也能抵挡一时。

但现在言晟告诉他,自己不走了,留在仲城,不走了。

他攥着手指,手心一片湿淋。

今后怎么办呢?

他不担心言晟还会对他做什么,挨揍不可能——他打不过言晟,正式在一起后,言晟粗鲁是粗鲁,会和他玩闹着打架,但还没有bào戾到动真格打他的地步。

所以以后最恶劣的无非是压着他gān。

打pào这种事,你qíng我愿自然好,可如果对方是言晟,那就算他遭了qiáng迫,最后也一定会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