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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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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时过境迁,所谓此一时彼一时。

伤在後背的顾侍郎不得不镇日趴在chuáng榻上休养,双臂jiāo叠在枕上,侧过脸来冲著chuáng外,才能看见坐在边上的严凤楼。可惜了一张画中人一般标致的脸,半边颊上总是红通通一大片压出来的红印子。

他斜著眼睛诡笑说:“那个叫杜远山的学生常来找你,八成是别有所图。”

看到来送药的飘雪又别有用心打趣:“这世间,像飘雪姑娘这麽贤惠的女人可不多了,凤卿呀,赶紧把人家娶进门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薄脸皮的书生站在门外听见了,涨红著一张脸落荒而逃;好穿一身鲜豔衣裙的女子立在屏风边,柳眉倒竖,以牙还牙:“顾大人又说笑。奴家受不起这样的福分。这样的玩笑也开不得,倘若被哪个心眼小的听去了,得扎小人儿咒死我。”

顾明举假模假样地宽慰:“怎麽会?”

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严凤楼结结实实塞进一大口苦药,烫得龇牙咧嘴,苦得都快哭了,当著飘雪的面却还不好意思抱怨。

叫屏风边的女子抓住了时机毫不客气地反击:“怎麽不会?天底下的人多了去了,指不定现在这屋子里就有一个呢。”

朝堂上纵横睥睨所向无敌的侍郎大人暗自在心底里恨得牙痒。

同严凤楼聊天时,两人说的话都是七零八落的,东家长搭到西家短。哪一府的小妾勾引卖油郎,哪一家的少爷私通小姨娘;朝中的那谁靠著媳妇的娘家得势,後宫的王昭仪原是太後的洗脚婢。

从寻常官宦家一路往上说到皇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人的地方就有恩怨,有是非的地方就免不了争斗。

当今的天子已然老了,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近来更是连上早朝的jīng力都没有,时常在半夜就急召太医入宫。说句大不敬的话,眼下虽能勉力维持,但是要问能撑到什麽时候,可就不好说了。当今圣上膝下的子嗣不多,早年又相继夭折了不少,如今尚还健在的皇子只有两位,分别是龚妃之子崇与庞妃之子彰。两位皇子都还未行冠礼,尚在年幼懵懂之龄。朝中的明眼人心里都看得清楚,龚妃与庞妃台面上虽亲亲热热风平làng静,暗地里的夺嫡之争却早已掐得风起云涌。

“龚妃乃是高相的外甥女,当年进宫便不是为了做妃嫔那麽简单。崇皇子虽较皇兄年幼,不过依仗著高相的扶持,储君之位是志在必得。”像是说著普通人家兄弟阋墙妯娌反目的乐事,顾明举一边喝著严凤楼喂来的莲子银耳羹,一边津津有味地讲与他听,“庞妃的娘家不如相府显赫,不过她的背後有临江王。”那是当今圣上的手足兄弟,宗室里举足轻重的人物。

严凤楼居高临下,用淡漠的口气嘲讽他:“真有本事。连帝王家的家务事你都要掺和。”

“我是身不由己。”还是那副看了叫人来气的不在乎表情,顾明举挣扎著抬起身,示意严凤楼低头,附在他耳边小声道,“说件不能说的事。都说,彰皇子是临江王的。”

“哦。”严凤楼的语气却玩味,拈著瓷勺把满满一勺甜羹塞进他那张能骗死人的嘴里,“我还当是你的。”

“咳咳咳……”掐著自己的喉咙,顾明举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胡乱地抓过了严凤楼的手来认真解释,“这可不能胡说。我哪儿来的胆子?”

“你还没有胆子?你若没有胆子,怎麽会……”一时口快,埋在心底的忧虑几乎脱口而出。说到一半,严凤楼却忽然红了眼,怎麽也说不下去了。只能láng狈地把脸别开,幽幽叹道,“你的胆子都大过天了。”

这是严凤楼第一次如此明显地在顾明举面前表露出哀伤和忧虑。事实太沈重,纵然死命压在心底里,配合著顾明举一起粉饰太平,做出一副一切风平làng静的模样,其实只要稍稍触及一星半爪,铺天盖地的不安还是会立即卷上心头。

“我就说,不该让你知道的。”顾明举也慢慢地将笑脸收了,坐起身来,一手按著他的肩膀,将他拉进自己怀里,“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县丞,居然敢妄言我一个四品大员的生死,真是放肆至极。”

“再说了,你又真正知道多少?那些跟你通风报信的都是什麽人?哼,金殿都上不去的人,也不过是搬弄些捕风捉影的东西。”他撇著嘴角,满脸都是狂妄,口气不屑一顾得很,“论起无中生有、夸大其词,我是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