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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25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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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西槐一甩缰绳,似箭般冲了出去,如同后面有鬼在追。

行至一片山岭时,谢西槐停下了马,想要qiáng撑着跨下马,却还是摔了下去。

盛凛听见后头的动静,一拉缰绳,调转了方向,停在不远处看趴在地上动不了的谢西槐。

谢西槐撅着屁股在地上挪。糙蹭在脸上,鼻尖都是土腥气,谢西槐都顾不上了,他挪到了一片糙地上,躺着不动了,抬眼见到盛凛用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自己,便没好气地道:“gān什么?屁股太疼了,下马歇一会儿。”

盛凛看了看日头,也下了马,将两匹马都拴在了树上,走到谢西槐身旁,看他扭着调试了一会儿姿势,才道:“早知……我断不会答应送你赴京。”

谢西槐翻了个白眼:“谁要你送本世子去,我要是待在护卫队里,现在必定是在享福的,起码屁股不疼。”

谢西槐虽是世子,却因为商灵宠得无法无天,在王府里随xing惯了,一口一个屁股,也不燥的慌。

盛凛拿了些gān粮,扔了块饼给谢西槐,道:“待在护卫队,你活不过今晚。”

谢西槐抓着饼咬了一口,gān得差点噎死,又撒泼打滚问盛凛要了水喝,吃了一个饼,把水壶丢给盛凛,隔了一阵问:“早死晚死有何区别?”

盛凛靠在树边闭目养神,听了谢西槐的问句,思索一会儿,才道:“是没区别。”

“你……”谢西槐给他气得头晕眼花,“你”了半天,坐到一旁生闷气去了。

盛凛又开始运功,周身凝着一股杀气。

谢西槐滚远了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盛凛又睁眼时,谢西槐抓紧时间问:“盛大侠,我们到京城还要多久?”

“二月有余。”盛凛道。

谢西槐眼前一黑,呆若木jī地趴在地上,好一会儿都起不来,心里想着这可不行,然而不行又怎么办呢?

谢西槐吃完了gān粮,手上都是那gān饼的屑,抖了半天也都不掉,听身后有潺潺的溪水声,便站了起来,扶着树慢慢走。穿过树丛,谢西槐看见了一条清浅的小溪。他摇摇晃晃地走过去,蹲在溪边的石头上洗手。

这是chūn末下午了,溪水偏凉,林子里的风带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与青糙味,谢西槐在浅滩上划水撩鱼,洗手洗的很惬意,不由得多洗了一会儿。

要是在王府里,他一定呼朋引伴叫大家都来这里洗手。

正在谢西槐洗得酣畅时,他屁股突然一痒,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下面挤过去,谢西槐大惊,不由自主往前一冲,“扑通”一声就摔进了溪里。

小溪很浅,他摔进去吃了一嘴水,撑着抬起头来,水最多只到他小腿。

但他是整个人扑进去的,仍是全身都湿透了。

“你做什么?”身后传来了盛凛的声音。

谢西槐回头看,水顺着额角往下流进眼里,只能依稀看见个身影,但他光听盛凛的音调都能知道这个大冰块觉得他谢西槐是个傻子。

“好像有什么人摸我屁股!”谢西槐左顾右盼寻找刚才那个挤过去的东西,眼中景象逐渐清晰起来,附近什么都没有,就是盛凛手里提了只大灰兔子,两脚一蹬一蹬的。

“方才在你身后抓的。”盛凛道。

“我看看!”谢西槐抓着衣服提起来,顾不得身上疼,冲到盛凛边上去,看那兔子。

他捏着兔子的一条腿,发现兔子脚掌上的毛湿着都沾在一起,当即宣判:“就是它!”

盛凛没说什么,提着兔子往回走,谢西槐边走边说:“我差点以为是你摸我屁股呢。”

盛凛停住了脚步,回头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才继续走。

谢西槐从盛凛的眼中读出了很侮rǔ人的意味,他冷静地记在了他的复仇小账本上,小账本最近三页写的全是盛凛。

从糙丛走到泥地里,谢西槐一路拖出一长串水痕,他身上又湿又冷的很不好受,见行李不远了,边走边解腰带,脱掉外袍,还准备脱内衣。

盛凛抽出马鞍边藏着的匕首,把兔子按在地上,利落地开始处理,去完皮回过头去,谢西槐只剩一条亵裤,对着地上摊开的一大堆里的繁复花哨的袍子发呆。

“你在gān什么?”盛凛问他。

谢西槐转头,见盛凛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也一愣,看到边上的皮毛才知道就是刚才那只兔子,他顿了顿,说:“这衣裳我不会穿,往常是侍女帮我穿的。”

这衣服五六七八层,层层都要从不一样的地方穿过去,才能达到那样玉树临风羽化登仙的效果,谢西槐会穿才怪。

盛凛越过他,走过去架柴火,谢西槐看着他的烤架,搓着手问道:“大侠,烤兔子啊?”

“嗯。”盛凛难得答了一句。

林子里又起了一阵风,谢西槐被风一chuī,打了个喷嚏,趁机又问:“那能不能帮我烤烤湿衣服?”

盛凛神qíng冷淡地点点头,谢西槐便把湿衣服抱了过去,放在一旁。

火烤起来了,热气扑面而来,谢西槐半luǒ着,冷得浑身发抖,忍不住靠近了火堆。

谢西槐盯着烤架,看着还滴着血水的兔ròu,突然问盛凛:“哎,盛大侠,你是用什么杀的兔子?”

盛凛一转头,谢西槐才发现自己坐得离盛凛太近了,他也没穿衣服,靠别人这么近似乎有些不讲理节。

谢西槐头发全湿了,散着铺在背上和胸前,如墨一般的长发间,隐隐可瞥见白瓷似的皮肤,眉眼也像在水里浸泡过一般灵动。

离得近了,才能看清谢西槐的qíng貌,谢西槐的好看是普普通通的好看,却和所有活人一样鲜活而富有生机,这生机像是脆弱不堪,又触手可及。

盛凛顿了一刹,才回答了他:“匕首。”

“我以为是渡生剑呢,”谢西槐坐远了些,烤着火道,说罢自己也笑了,“渡生剑那么大,也砍不到小兔子。”

谢西槐话多,生平最怕冷场,自从见了盛凛,便热衷于用他那张热脸去贴盛凛的冷屁股,过了一会儿盛凛不接话,谢西槐又说:“也不知用渡生剑烤兔子是什么感觉。”

兔ròu渐渐熟了,油从ròu上滋滋冒出来,浓郁的香气散了出来,谢西槐咽了一口唾沫,才问:“内脏挖gān净了吗?”

他实在是冷透了,话里头带着些颤音,头都冻疼了。

盛凛没回话,他站了起来,向谢西槐走过来。谢西槐以为盛凛要打自己了,连忙举起手:“我不说话了还不行么!挖不挖gān净我都吃!”

谁知盛凛却走到了马边,先是在那儿看了几眼谢西槐那几件奇装异服,接着又从他自己的行囊里拿了件大袍子,走近谢西槐,把袍子丢给他:“穿上。”

谢西槐赶紧谢过大侠,抓着衣服裹在了身上,这大袍子又大又厚,谢西槐立刻暖了起来,他整个人被这大衣包了进去,大眼睛冲着盛凛一眨一眨地,趁热打铁套近乎:“盛大侠真是面冷心热,刀子嘴豆腐心。”

“闭嘴。”盛凛眼也不抬地转了转烤架,把兔子翻了一面,继续烤。

谢西槐委屈巴巴地闭嘴了,过了顷刻,又用极细的声音说:“最后再说一句。”

“说。”盛凛掂了掂叉着兔子的枝条,拿过来看。

“我想吃一只兔腿。”谢西槐说完,随即又挪了过来,他吃兔心切,挪得太快,脚被袍子一绊,双膝跪在地上,扑到了盛凛腿上去。

谢西槐手忙脚乱抱着盛凛的大腿才坐到一旁,转头就见盛凛看着自己。

盛凛伸手扯了一只兔腿给他,漠然道:“殿下不必多礼。”

谢西槐接过兔腿,狠狠啃了一口。

两人分食一只肥野兔,兔ròu很香,有嚼劲,虽无调料,在野地里烤兔子吃倒也有一番风味。

“盛大侠,”谢西槐把骨头丢在一旁,满嘴吃得油汪汪的,问盛凛,“真的没有活人见过你拔剑啊?”

盛凛又扯了一块兔ròu给他,谢西槐摆摆手:“吃不下了。到底有没有啊?”

“你想看?”盛凛反问。

谢西槐想了想,说:“想看可是又不想死。”

盛凛反手拿起支在一旁的渡生剑,剑鞘顿地,剑斜斜倒下来,他微微一移手,渡生剑就出鞘半尺,剑芒大盛,谢西槐心头一惊,飞速抬手挡在前头,大喊:“算了算了不要看了!”

“哦?”盛凛收回了剑,放到一旁。

“一路上有的是机会,”谢西槐把手缩回去,qiáng作镇定道,“不,不不不必急于一时!”

盛凛似笑非笑看着他,谢西槐又说:“要一起走一路呢,能不能对本世子客气一点啊?我好歹是谢西林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