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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25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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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路是象形花灯,有做成动物模样的,也有花卉物件。

有几个空dàng有商贩见fèngcha针摆着摊,卖提着的花灯,谢西槐走到一个小铺子边就不动,打量着那些小灯笼。

“想要?”盛凛问他,没有露出不给他买的意思。

谢西槐伸出两根手指,讨花灯:“我想要两个。”

“你挑吧。”盛凛用下巴指了指。

谢西槐差点以为盛凛被鬼附身了,不然怎么竟对他如此好,难不成有什么企图,有企图也是之后的事qíng了,他现在只管挑花灯。

那小商贩给谢西槐推荐了好几个有莫州特色的花灯,谢西槐最后挑了两个普通的花灯,都是橘红色的纸壳,里头的蜡烛光透出来,他一手一个提着,花灯被夜风chuī得一晃一晃,灯里头两点毛茸茸的暖光也一晃一晃,看起来很温馨,也很可爱。

谢西槐出门时急着要看花灯,走得匆忙,发冠也戴歪了,走了这么久,头甩来甩去,本便松垮的冠都快掉了。

盛凛伸手一摘,就将谢西槐的发冠摘了,谢西槐的黑发都散了下来,他转头瞪盛凛,脸看起来更尖更小了。

“你gān什么呀,”他的眼睛被几根头发遮住了,埋怨了盛凛一句,把脸凑到盛凛面前,闭着眼道,“快快帮本世子把头发拿开。”

盛凛伸手将那几缕散发架到谢西槐耳后,谢西槐又提着花灯往前跑,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山歌,连随着他眨眼而抖动的睫毛尖都显得那么快乐,没有忧愁。

谢西槐喜欢凑热闹,他本身就是热热闹闹的,嘴巴停不下来,小动作也多,走路的时候步伐轻快,不时回头看盛凛一眼,叫他:“盛大侠,你快些走嘛。”

热闹还是慢慢散去了,月上柳梢时,行人也各自回程,谢西槐的花灯熄了一只,他把熄掉的灯塞给了盛凛,自己提着好的那只到处晃。盛凛没扣谢西槐小花,也没提时候太晚要回客栈,只陪着谢西槐沿着护城河边走。

谢西槐走了一会儿,突然转头对盛凛说:“今天好像在过年。”

“往常过年就是这样,整个王府都凑在一个圆台上吃饭听戏,”谢西槐回想着,“父王爱听那些君王江山的戏,听得我和娘亲直打瞌睡,戏过了一半,我和娘亲就回院里了,这时候我们才开始真的过年呢。”

谢西槐和商灵住在宁王府北边的一个大别院里,宁王自己的院落都没有这么大,临近过年时,商灵会差人将别院装点得漂漂亮亮,等看了半场戏回去,就带着谢西槐和院里几个亲信的侍女一道烹鼎。

别院的下人们都疼谢西槐疼得没边,谢西槐有被伺候惯了的少爷娇气,却没什么少爷脾气,他喜欢像在别院过年那样,成日里一大群熟识的人在一起谈笑,大家都要让着他,每天舒舒服服过着,平顺地和喜欢的人在一道,过完一生。

可是谢西槐的一生太短太短,他很快就要过完了。

谢西槐现在说话不再等待盛凛接话了,只要盛凛在一旁听着不打断他,谢西槐一个人就能说很久,但这次他想起过年时的事qíng,沉默了片刻,才又继续说话:“盛大侠,等你把我送到京城里头,你还走这条路回来吗?”

盛凛看着他,脸上的表qíng谢西槐也看不懂,只好执拗地又问盛凛:“走不走啊?”

“什么事,说吧。”盛凛敲敲谢西槐的脑袋,才道。

谢西槐肠子直,自动把盛凛这句话理解成了“走”,还在心中想这盛凛真是爱装酷,问他什么问题,总也不能好好回答。

可惜他还有求于盛凛,不能说这些砸场的话,他停了停,又软声请求盛凛:“你若是经过莫州,能替我买一个花灯带给我娘亲么?我打听过了,在客栈后有一家铺子,一年到头都有花灯卖的,就叫陈记灯铺,替我买一个和这个灯一样的。”

他举起手里的灯,给盛凛看,烛光透过橘红的纸灯笼壳子,温柔地笼在谢西槐的脸上,他的眼睛又大又亮,鼻尖微翘,有一个好看又俏皮的弧度。

谢西槐的嘴唇微张着,要是盛凛不答应他,他还能说出一百句话来说动他。

谢西槐像三月chūn风里第一眼瞥见的桃花,他是最早的,也是最好的。

“好吗,盛凛?”谢西槐放下花灯,坐在护城河边的石头上,“就说我很喜欢,我送她的。”

他等来等去也等不到盛凛回答他,觉得无聊了就又站起来往回走,走着走着累了,离客栈还有很远,谢西槐倚着盛凛,挂在他身上走,他手里的那个花灯也熄了,索xing把两个花灯都丢了,没脸没皮地叫盛凛抱他走。

没想到盛凛还真的把他抱了起来,并扣除了他私自加给自己的两朵小花。

谢西槐缩在盛凛怀里,心说和盛凛老相识了,到底还是有些感qíng在的,要是谢西林走累了要叫盛凛抱,不知道盛凛会不会抱。

谢西槐在脑海中想出了谢西林要求盛凛抱他的场面,心中突然愤怒起来,这谢西林都二十多岁了,还要叫盛凛抱,那还要不要脸了。

盛凛脸不红气不喘地抱着谢西槐走到客栈,把谢西槐被放回chuáng上,谢西槐扯着自己的衣裳解不开,盛凛上手帮他脱,两人合力很久才把谢西槐给扒光。

谢西槐换上了亵衣亵裤,爬到里头,打了几个滚就睡着了。

8.

看完花灯,就没有什么借口留在莫州了,又要马不停蹄的赶路。

谢西槐从早上从被窝里挪出来,就开始唉声叹气,他慢吞吞跟在盛凛后面,一会儿说“好几天没上马车,我可能胖得挤不进去了”,等盛凛把他抱上马车,替他拉开粗布帘子,他往里张望了一番,又道:“这车看着都快散架了,本世子金贵身躯,皇上还在京城等我,真是不敢进去。”

两人僵持许久,谢西槐才不甘愿地爬进去,抱着他的软被,回头对盛凛道:“被子cháo了,要是能回厢房晒晒就好了。”

谢世子这些掺着私货的话都是得不到回应的,马车跑起来了,他只好问盛凛:“盛大侠,我们下一站去哪儿呢?今晚能在房里睡觉么?”

莫州附近还是有几个邻城的,距离都不算远,谢西槐特地问过小二,小二帮他算了算,依照马车的速度,到宝昌府应当是未时,这个时候颇有些尴尬,不走呢盛凛必定觉得làng费时间,走呢,要赶到平州,再早也得过子时了。

虽说谢西槐心中已认定又要在野外过夜了,还是禁不住想要探探盛凛的口风。

“宝昌。”盛凛微微转过头和谢西槐说话。

“那过宝昌之后呢?”谢西槐爬出去一些,脸快贴着盛凛的背,他就怕呆远了听不清盛凛说话,“我们睡到平州去么?”

盛凛言简意赅,又不顺着谢西槐重复第二遍,那这可是关系到晚上是睡chuáng还是睡地的事儿,半个字也不能错过的。

“你打听的倒是清楚,”盛凛扫了他一眼,看着前头的路道,“今晚睡在宝昌府。”

谢西槐心中一颗大石头都落地了,趴在盛凛肩上又是给他捏肩又想帮他驾马车,脑袋在盛凛耳边蹭来蹭去。最后盛凛不胜其烦,停下车把谢西槐赶回车里,还责罚般打了一下谢西槐的屁股。

谢西槐觉得盛凛老是把自己当小孩儿教训,幸好边上没人在,否则他这世子面子往哪里搁,一想就生气,不禁恨恨瞪了那布帘子一眼。

谢西槐昨夜睡得晚,早上也没睡懒觉,坐着坐着就困了,不知什么时候趴在软被上睡了过去。

他会了一会周公,在梦中与周公喝酒,大口吃ròu,控诉那凶恶的盛凛,周公先是与他同仇敌忾,痛骂盛凛,忽得天气一变,晴空万里突成yīn雨密布。周公向他大喝一声:“不得对盛公子无理!”

周公身后窜出几丈白绫,朝谢西槐飞过来,倏地缠住了他,谢西槐在梦里惊叫了一声,抬手想挣脱这些瘆人的白绫,谁料白绫越缠越紧,谢西槐几乎要不能呼吸。

这捆缚感未免也太过真实了,谢西槐猛然睁眼,才发现是真的有东西缠着他的手臂和腰肢,他定睛一看,竟是一条手腕粗细的金色长蛇,蛇头呈菱形,离着他的脸不过半尺远,正嘶嘶吐着红信子。谢西槐头皮发麻,深吸了几口气,才惊惶失措地细声叫外面的那人:“盛凛……”

他以为还要再多叫几声,盛凛才会来看他,谁知只叫了两句,马车就停了下来。

谢西槐吓得眼泪盈在眼眶里,望着帘子等盛凛撩开来。

马车停稳了,金色的蛇头离他越来越近,谢西林都能看清蛇身上小块小块的鳞片了,他只好尽量缓慢地往后靠,背贴上马车的木板时,车里突然亮了,谢西槐和蛇同时转向了光源,是盛凛。

盛凛看了里边一眼,扶着帘的手顿了顿,小心地把帘子挂在门上,从马鞍上拔出一柄他杀过兔子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