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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25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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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西槐自己不太要脸,说什么都行,可听盛凛说出来,却觉得面热得很,恨不得堵上盛凛的嘴,但装腔作势的人又是他自己,谢西槐只好点点头,附和:“怎么办呢?”

“或许……”盛凛拿开了谢西槐的手,把他的手腕按在chuáng上,凑近了他,低声道,“多顶几次,就好了。”

谢西槐脸腾得烧起来了,猛得推开了盛凛:“说什么呢!”

“提议罢了,”盛凛离开了他半尺,摇了摇铃,对着谢西槐道:“我再叫一份粥,你若吃不完……”

“我吃得完,”谢西槐痛苦地捂住了脸,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谢西槐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我吃得完!”

10.

谢西槐嘴里说着要快些出发,盛凛不带他走,他也能就这么住着。

他们最后还是住到了第三天,谢西槐下地走路也不吃力了,才启程去青夷山。

“我们要几天才能到青夷山呢?”谢西槐看着车从西城门出去,便探出去问盛凛。

他可不想再被那合欢蛊cao控身体了。

盛凛驾着车,没回头看他,只道:“三五日。”

谢西槐心中暗骂盛凛说了也等于没说,在车里百无聊赖地躺着,与他的新软被互相认识。

他们行至一片山间,停下来稍作休息,盛凛给了谢西槐递了块gān粮。谢西槐吃习惯了这些没味道的东西,也不甚在意得接过来就着水吃。

谢西槐第一次剧痛便是在这样猝不及防的时候来的。

痛是自指尖开始的,谢西槐握着水壶,刚要仰头喝水,突然手指尖一疼,右手的五指瞬时就疼得麻了,水壶掉在地上,水漏了一地。

盛凛转头看过来,谢西槐也抬头看他,盛凛张了张嘴,像是想让谢西槐小心一点。谢西槐刚想蹲下去捡,却发现他的手臂也麻了。

手臂里仿佛有上万支针在同一时间扎了进去,痛楚旋风一般扩散到谢西槐的全身,他太阳xué处的筋络突突跳着,脸色惨白地跪在了地上,以手撑着地,想要呼救,可是就在启唇那一刻,谢西槐连撑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趴在地上无法动弹,有人急匆匆扶着他的肩将他抱了起来,他的耳朵里塞满了尖锐的鸣音,再也听不见其他。

谢西槐的眼睛也视不清物了,所有东西进他眼里都成了泛着红光的虚影,谢西槐依稀知道扶他起来的那人是盛凛,但谢西槐没法作出回应,他的脑袋仿佛也被这排山倒海的疼痛吞噬了,全身骨头经脉好似都被钢铁利剑给砍断了,铺了遍地,cha进他胸腔里。

谢西槐喉头涌起一股腥甜的血沫,从他的嘴角溢了出去,他忽然听见鸣音里掺进了叫喊,有谁在喊他名字。

谢西槐心里隐隐觉得那喊他人必定是很着急,他虚弱地动了动指尖,不知怎么,就很想与那人撒娇,拉着他说一句好疼,谢西槐张开嘴,却只涌出了更多的血沫,林野中的风chuī过来,谢西槐觉得胸口很冷,才知道他的衣裳也被血沫浸透了。

这可是他王府里带出来的衣裳,虽说是他最不喜欢的那一套……

谢西槐怔怔想着,眼前渐渐黑了,他晕了过去,疼痛却还在梦里继续,有如凌迟一般,一刀一刀地剐着谢西槐,他昏昏醒醒,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才如退cháo一般从他身上消散了。

谢西槐醒过来时,额上敷着一块热巾,身边萦着股药香。

他睁开了眼,左右看了看,一个人也没有。

这应是医馆中的一间暗室,暗室很小,里面只有一张chuáng,不远处有一个小矮柜,柜上摆着的香炉里点了支香,烟气袅绕着往空中去。

谢西槐身上不再痛了,那场几乎要了他的命的疼痛如同从始至终不曾出现过一样,来得蹊跷,走得也突兀,只是谢西槐一想起来,便是浑身发冷,不想再经历第二次这样的劫难了。

他撑着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已被人换上了gān净的亵袍。谢西槐捏了捏自己的手,又检查了身上各处,确认自己没有缺胳膊少腿,才放下心来,想下chuáng去找盛凛了,盛凛一定在不远的地方。

谢西槐左脚刚着地,门就被人从外头推开了,他一抬头,盛凛正站在门外,生后跟了个郎中模样的人。

盛凛看见谢西槐好生坐在chuáng上,都要下地了,脚步顿了顿,快步走到谢西槐身边,拿了他放在一旁的罩袍披在谢西槐肩上,问他:“好些了没有?”

谢西槐一见到盛凛,娇气就上来了,他现在总算说得出话来,扯紧了身上的袍子,就要与盛凛诉苦:“从没有那么痛过。”

“我吐了很多血?”谢西槐低头看看自己身上gān净的衣服,问盛凛,“是你给我换的衣服么?”

盛凛黑着脸点了点头,谢西槐有点害怕地问盛凛:“我究竟怎么了?”

“我方才替公子诊了脉,公子脉象平稳,”站在盛凛身后的郎中突然说话了,“只是有些失血的气虚,并无异常。还是要回青夷找满长老看一看。”

盛凛没有再多言语,他把谢西槐抱了起来,对郎中道:“多谢了。”

“与我客气什么,”郎中对盛凛一拱手,“我看这小公子身上的蛊毒实在是怪,盛师兄还是尽快回青夷吧。”

盛凛点了点头,就抱着谢西槐出去了,谢西槐还有些害怕那痛楚再次袭来,只乖乖给盛凛抱着,不敢多动。

待盛凛把他抱上车,谢西槐见外头天色大亮着,忍不住拉住了盛凛问他:“我晕了多久?”

“半个时辰,”盛凛忽然捏住谢西槐的下巴,手指摩挲着他苍白的下唇,沉声问,“还疼么?”

“竟这么短?我以为过去很久很久了,”谢西槐听见他才昏了半个时辰,心中万分讶异,便没留意盛凛的问题,想了想才道,“可能人疼起来,就是度日如年的。”

他刚说完,便发觉盛凛的脸色如结霜一般冰冷,心里也一凉,勉qiáng拉着盛凛问他:“你生气了啊?”

“没有,”盛凛松开了手,转身要退出马车,“启程吧。”

谢西槐与盛凛相处这么久,一看便知道盛凛此时定有烦心事qíng,而盛凛的烦心事,怕是就叫做谢西槐。

也忘了是什么时候起,谢西槐一见着盛凛面无表qíng的模样,就揪心极了,好像好不容易在冷冬里将一块石头捂热了,剖开来看,却还是冰的。他怕盛凛生气,也怕盛凛丢下他走了。

“盛凛,”谢西槐急急叫住他,可盛凛回过头来,谢西槐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了。

“我也不是自己想疼的。”谢西槐眼里蓄起了泪,突然想起他那番眼睛困得流水的说辞已经对盛凛用过了,一时之间都想不出好端端哭了的理由,呜咽半声刹住了,又深深吐吸了一下,才把泪水憋了回去,对着盛凛扮他觉得还算得上适可而止的可怜。

因为盛凛也不喜欢谢西槐哭。

“谢西槐,”盛凛又重新进了马车,他太高大,马车空间一下变得狭小了,他压着声音对谢西槐说,“没人生你的气。”

谢西槐“哦”了一声,等着盛凛出去,盛凛却还是看着谢西槐,谢西槐被他瞧了许久,脸也有些发烫,他缩在马车角落里,坐在他的小软被上面,周身萦着盛凛冷厉的气息,却觉得那么安心。

“盛凛,”谢西槐突然问他,“那我的衣裳呢?被我吐了血那条。”

盛凛答他:“扔了。”

“那怎么行,我没有好衣服穿了,”谢西槐有些不高兴,“你忘了吗,我那套很时兴的衣裳,我们都不太会穿。”

盛凛知道谢西槐又生出想法,看着谢西槐,等他继续说。

“我又要去买衣裳了,”谢西槐宣布,“记在商鉴账上。”

盛凛带他去采购了衣物,才往青夷山赶。

谢西槐买了不少东西,多得塞了半个马车,盛凛也没有阻止他,他总算像个称职的护卫,提着装东西的包裹走在谢西槐后头。只是听谢西槐说“够我穿到京城里”的时候,扯了一下谢西槐束着腰的衣带,谢西槐一时不察,差一点跌跤,又被盛凛拉住了手肘,抓到他身边去。

“你做什么?”谢西槐很凶地转头看盛凛,“盛凛,你的礼节真真是不好。叫我走慢些说一句便是了,为何还要拉我的衣带,倘若扯散了本世子的衣裳,成何体统!”

盛凛理都没有理谢西槐,谢西槐又努着嘴靠在盛凛怀里往前走,踩着马车的踏板自己地跳上去,决心不和盛凛说话两个时辰,攒朵花。

去青夷山路途不远,却要跋山涉水,城与城之间相距都远。

盛凛一反常态,不再给谢西槐风餐露宿的机会了,宁可马不停蹄赶路,也要叫谢西槐躺在客栈chuáng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