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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25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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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渠暗地里很是赞成,这不,谢世子还躺在chuáng上起不来呢。

没有弄清来龙去脉,盛凛就不和谢西槐提起,谢西槐看着大大咧咧,成日胡闹,心里放着什么jī毛蒜皮的叫他担心的事qíng,便要从早到晚愁眉苦脸。

这些没定数的事qíng,还是先不给他知道了。

到了第三天,谢西槐吵闹着晚上不出发,他就自己走下山,盛凛才带着他坐吊索下去了。

马车安置在山下的一间满阁弟子守山用的房边,盛凛带他走过去,谢西槐看着马车,犹豫道:“要不然骑马吧,骑马不是快些吗?”

“你骑得动吗,”盛凛低头看着他,问他,“不是说一骑马就腰酸背疼?”

谢西槐满心都是家里人,哪还顾得上什么疼,他咬着嘴唇,摇头道:“你先让我骑马吧,越快越好。”

盛凛拗不过他,还是让他坐了马,不过也不让谢西槐自己骑,在满阁的守山房里打了一圈秋风,给谢西槐找了软垫,圈在身前一路北去。

谢西槐的娇气被病痛和一路艰险磨得所剩无几,只想快快到了京城,好探听些消息,即便没消息,见了皇上,对宁王来说,也算是好消息了。

谢西槐每天都要抓着盛凛问,到底还有几天能到,盛凛被他问得多了,也要推脱,让他自己去问客栈小二。

兴许是他们在满阁待得几天叫刺客们失了目标,从满阁到京城这一路,几乎没有碰到扫兴的人前来冲撞。

离京城只有一百里的那一晚,他们夜宿在一户农家,只有一个窄小的空间,四面都是土墙。

谢西槐坐在chuáng边,想把他暂放在盛凛包裹里的东西给拿出来,他们很快要分别了,事到临头了才在大街上分东西,太不雅观了。

可是谢西槐总觉得提出来盛凛要生气,犹犹豫豫大半个时辰,才对盛凛开了口。

盛凛一听完,果然黑脸了,但还是照着谢西槐的要求打开了他的包裹,给谢西槐挑选。谢西槐刨了两下,把他的两套衣裳择出来,丢到自己的包裹边,盛凛的行李里谢西槐送的两臼棋子就露出来了。

“你还带着呢,”谢西槐看着那副玄鹤太白子,怀念道,“还以为你丢到荒山野岭了。”

盛凛看了他一眼,谢西槐捻起了那个沾了盛凛指尖血的棋子瞧了瞧,又丢了回去,突然气哼哼地说:“我看我是被那老儿骗了,哪有什么认了主就百战不殆的棋呢。”

这个事qíng,谢西槐想了两个月,到现在才总算想明白了。

“哦?”盛凛收好他的棋,将谢西槐的两块手帕拿出来放进他的包裹里,才鼓励一般的对谢西槐吐出一个字眼。

“还花了我半两碎银子,”谢西槐愤愤回想,越想越气,“应该再杀杀价。”

“这不是白玉和黑玛瑙做的吗?”盛凛随口安慰。

“什么白玉黑玛瑙,这可是白母贝和智黑石!”谢西槐道,他忽然叹了口气,“唉,还好,棋子的材料如此昂贵,这老儿虽骗我棋有灵xing,倒也不黑心。”

盛凛一言不发把头转到了一旁去,谢西槐怀疑地看着他:“我说错了吗?”

“没有。”盛凛说得很快。

谢西槐伸手把盛凛的脸扳正,贴近了他,紧紧盯着盛凛的眼睛,盘问他:“该不会是在心里嘲笑本世子吧。”

盛凛却按住了他的手,低声对他说:“没有。”

谢西槐的手捧着盛凛的脸,心突然一跳,他想把手抽回来,却被盛凛拉住了。

“哦,没有,没有就好。”谢西槐有些心慌意乱,诺诺说着,就推着盛凛的肩膀,想离他远些,可谢西槐力气小,论蛮力,哪里犟得过盛凛。

盛凛又贴近了谢西槐一些,两人的嘴唇碰的这么近了,盛凛又偏偏不吻他,垂着眼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谢西槐,还要bī问:“西槐,可以吗?”

谢西槐觉得自己就算不答应,盛凛也要亲他的,那还是答应了吧。

第二天是小暑,太阳一大早就出来了,晒得土地上直冒烟,谢西槐戴上了他的黑纱帽,这便是赴京最后的一段路了。

他们在chūn末经过了水王密布的江南,在夏初登过郁郁葱葱的山岭,最后来到京城。

这一天,两人在马上都不敢说话。

谢西槐在黑纱里又热又闷,额上冒出汗,刚想回头与盛凛抱怨,今年的夏天怎生如此的热,却还是没有回头,因为他远远看到了京城那扇高大的城门了。

这就是京城主城门,城门敞着,城门外站了一整列军士,人们在城门边排着队受检。

高耸的城门一看便是固若金汤,牢不可破。

谢西槐若是进了里头,就像一只笼中的鸟儿,被剪去了翎羽,再也没法飞走了。

快到城边时,盛凛拉住马,停了下来。

谢西槐回头问他:“怎么了?”

“谢西槐,你想进去吗?”盛凛又问了他一次。

盛凛的声音很沉稳,不像谢西槐,总拖着缠绵的尾音自说自话,见了谁都想讨点好处。

谢西槐掀开了些黑纱,透了透气,才反问盛凛:“想不想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若不想去,我带你走。”盛凛拉着缰绳的手垂在谢西槐腿边,他一讲起礼节,便碰也没有碰到谢西槐,却更叫谢西槐如鲠在喉。

盛凛人如其剑,为人冷傲,因而不愿露锋芒,他从未与谢西槐讲过什么好听的话,谢西槐却总能自己想出他想听的意思。

盛凛不说,他才能想那么多。

谢西槐低着头,不让盛凛看见他的表qíng,等了片刻,他才说:“我不想和你走,我要进京。”

谢西槐说话时,心跳得飞一般的快,他从头顶到脚跟,每一寸皮ròu血脉,仿佛都在说,我跟你走。

心却冷静得像未出鞘的渡生剑,在雾里隔了很远看着盛凛。

厮守太难了,谢西槐以前对盛凛说“不”时很难,他要耍赖撒娇,软磨硬泡,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拒绝才显得这么简单,简简单单张口,说不要了,不想和他走。

谢西槐说了,后文也就没有了。

进了京,盛凛按照当初他师父说的,在西城门找到了一个穿红衣的卖花娘,对她说了约定的话。

谢西槐带着纱帽,还在他身旁探头探脑,还想老道地走上前,要问那姑娘芳龄几何,都未曾开口,就被盛凛一把捞了回去。

姑娘收了花摊,带两人穿街过巷,盛凛一手牵马,一手拉着谢西槐,走到隐蔽处,谢西槐就将头纱摘了,他脸上都热红了,边用手给自己扇风,边道:“真真热死我了。”

盛凛接过了他的纱帽,挂在了马背上。

“这么热么?”卖花姑娘捧着花与谢西槐调笑。

谢西槐还没回话呢,盛凛似笑非笑地看了谢西槐一眼,好像在笑话谢西槐一路不肯戴纱帽而使出的那些伎俩。

谢西槐在山里不戴纱帽,说虫子会卡在纱里;在河边不戴纱帽,说走路会掉进水里;在马上不戴纱帽,说纱chuī起来挡了盛凛的视线,对大家都没好处。

近几日倒是因为日头太烈,主动把纱帽重新戴起来了。

谢西槐也是想到了这些,说什么都怕盛凛嘲笑他,本来准备好的一腔chuī嘘自己的话都咽了回去,对卖花姑娘gān巴巴地说:“还没有。”

他扭捏了一会儿,问卖花姑娘:“姑娘可是等很久了?从王府出发的护卫队到京城了吗?”

卖花姑娘摇了摇头,说:“不清楚,我只是带二位去李府。”

三人来到了一条小巷弄中,姑娘在一座府邸的偏门前停住了,她有韵律地敲了几下门,门很快就开了,几个护卫走出来,围住了他们,为首一个对他们道:“李大人正在过来,三位请随我进来。”

侍卫把他们带到府中大厅模样的地方,一盏茶的功夫,一位御卫首领模样的人急匆匆赶了过来了,他看上去年近四十,身后还跟着几个人,见了谢西槐,立即行了礼,道:“殿下,您可算来了!”

他自称是御林军首领李羽,奉旨接便装来京的谢西槐面圣。

“护卫队到了很久了吗?”谢西槐又将问过卖花姑娘的问题再问了李羽一次。

“已有半月,殿下若是再不来……”李羽擦了擦额角的汗,他看向盛凛,愣了愣,问:“这位可是盛凛盛少侠?”

见盛凛点了头,李羽下意识看了一眼他背着的渡生剑,对着他一拱手:“谢过盛少侠,以后的事qíng,jiāo与我便可。”

他差人从大堂后头拿了早已备好的银票,道:“这是圣上恩赐的。”

盛凛看着檀木盘里厚厚一叠银票,拿起来,随手塞进谢西槐怀里,道:“先替我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