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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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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ròu汤鲜美,里面的菜也新鲜,伊淮说是才摘下来的。

陈立果吃的有点开心,他觉得伊淮其实人不错,除了选男人的眼光差了点外,一切都很完美。

伊淮说:“我想和先生过一辈子。”

陈立果的手顿了顿,淡淡道:“一辈子?你知道一辈子有多长?”

伊淮说:“我知道啊。”

陈立果笑笑不说话。

伊淮说:“先生还是讨厌我么?”

陈立果挺想说我不讨厌你,但是我也不能喜欢你,但他嘴唇微微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伊淮见状,并不觉得失望,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就已经是对他来说最好的事qíng了。

沈又菱孩子出生的时候,陈立果和伊淮都去了医院,和沈又菱的丈夫一起等着。

几个小时后,医生说母子平安,是对龙凤胎。

陈立果喜上眉梢,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然而伊淮却很是吃味,他嘟囔着,明明那么努力了,先生就是不肯怀上。

陈立果扭身瞪了他一眼,伊淮却露出无辜的表qíng。

被护士推出来的沈又菱满脸是汗,脸色惨白,但到底是身体素质好,她生完后还和陈立果说了几句,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小孩很健康。”医生说,“男孩是哥哥,女孩是妹妹。”

陈立果看着那两张红彤彤的小脸,心中竟是有些酸涩,他说:“嗯,好,长得和又菱……真像。”

伊淮站在陈立果身侧,握紧了他的手。

第二天沈又菱醒过来,叫陈立果给孩子取名字。

陈立果却拒绝了,他说:“你们自己想吧,我不取。”

“爸。”沈又菱还想再劝。

陈立果的态度却很坚决,他说:“不取。”

沈又菱有些不开心,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父亲这么固执的不肯给孩子取名字。看他的样子,也挺喜欢这两个孙儿的啊。

陈立果摸了摸小孩的脸,和他想象中的一样,软的跟水豆腐似得。

陈立果看见沈又菱脑袋上的命运完成度慢慢的往前爬,过了九十,到了九十五,又到了九十八。

她看向孩子的眼神里,是初为人母的喜悦,就连站在她身侧的陈立果,都能清楚的感觉到。

陈立果在沈又菱那边住了三天,这才回国。

伊淮明显感觉到陈立果的qíng绪很低落,他以为陈立果是想念沈又菱的,还问他想不想也移民过去,和沈又菱做个邻居。

陈立果却摇摇头,淡淡道:“我不行了,太老了。”

伊淮说:“先生明明还那么年轻,哪里老了。”

陈立果说:“心老了。”

伊淮听着难受,抱着陈立果不肯撒手。

沈又菱婚姻幸福,移民国外,还生了一对龙凤胎。怎么看也是人生赢家,于是命运完成度缓慢的达到一百,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陈立果以为他还会在这个世界待上好几年,结果他接到了沈又菱的电话。

沈又菱在电话里说,两个娃娃的周岁宴要到了,让陈立果过来参加。

陈立果说:“好。”

沈又菱沉默了一会儿,问陈立果:“爸爸,你幸福么?”

陈立果笑了笑,他说:“幸福啊。”

沈又菱哽咽了一声,她说:“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了。”

陈立果说:“嗯。”

沈又菱说:“知道你好,我就放心了。”这几年她一直在偷偷的叫人调查,害怕伊淮对陈立果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但调查的人给她反馈的信息都是这两人过的挺和谐的,几乎连吵架都没有,于是她也渐渐放下了心。

陈立果说:“你不要担心我,你好好的,我就好好的。”

沈又菱重重的嗯了一声。

两人说了些其他的,这才挂断了电话。

结果电话一断,系统就说:“完成度满了。”

陈立果一愣。

系统说:“准备走吧。”

陈立果想了想,给伊淮去了条短信,叫他好好保重,自己并不怪他。

系统说:“有这个必要?”

陈立果深沉的说:“拔吊无qíng是要造报应的。”

系统:“……”

他说完,看着头顶上的蓝天,慢慢的失去了知觉。

伊淮收到短信的第一时间,就往家里赶。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当伊淮小心翼翼的推开阳台的门,轻声唤着先生,看到的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的先生坐在椅子上,还穿着自己给他挑的灰色毛衣,好像只是睡了过去。

伊淮道:“先生,别睡了。”

手是冰的,脸也是冰的,除了没有呼吸,没有温度之外,眼前的人同平日里没有任何区别。

伊淮跪在了地上,他说:“先生,我错了。”

没人说话,更没有人骂他。

“先生。”伊淮说,“你就原谅小淮一次吧。”

寒冬的风,有些大。chuī的没有关好的门,碰碰作响。

伊淮的眼睛红的吓人,他抱住了沈煜城已经冰冷的脸颊,轻轻的吻了起来。

从额头,到鼻子,到嘴角,到下巴。

伊淮说:“先生,你就那么恨我么。”

他踉跄着回了屋子,把人放到了chuáng上,将暖气开到了最大,好像只要这样,他心爱的先生就会恢复往日的温暖一样。

“先生。”伊淮的的眼泪一点点的流着,他的脸色也随着泪水逐渐灰白,就好像这眼泪流的不是液体,而是他的生命一样。

“先生。”伊淮说:“你再看小淮一眼吧。”

不会有人回答他了。

无论他做什么,已经离开的人都不会回头。

伊淮说:“你好狠心。”

在短信里,沈煜城的态度是那么淡然,就好像伊淮对他做过的那些过分的事,在他的生命力都全然无足轻重。

他甚至还劝伊淮在他死后不要太过伤心。“我走后,你不要太难过,或许过些年,你就会发现你有更喜欢的人了。”说的这么淡然,这么冷漠,伊淮把心放在了沈煜城身上,沈煜城把那颗心取下来,还给伊淮,还告诉他,这心还热着,可以换个人给。

沈煜城哪里知道,没了他,这颗心就碎了呢。

伊淮说不出话来,他的头脑一片空白,只能死死的抱着他的先生。

“先生。”伊淮说,“你等我。”

沈煜城的死讯来的突然极了。

沈又菱收到消息时,完全猝不及防。她当晚就哭了一场,然后匆匆忙忙的回了国找伊淮兴师问罪。

然而在看到伊淮时,她心中压抑着的怒火,却发泄不出来了。

伊淮太瘦了。

不过是几日的时间,他整个人就瘦脱了形,黑发之中,竟是出现了点点银丝,嘴唇也没了血色,远远看去简直像一只行走的尸体。

想说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沈又菱说:“伊淮。”

伊淮抬头,冷漠的看了她一眼。

“你、你没事吧。”沈又菱本来想要寻求安慰,但看见伊淮这模样,她才愕然发觉,自己的悲伤竟是比不上伊淮十分之一。

伊淮没说话。

沈又菱道:“你、你不要太难过……”她听说父亲死于突发的恶疾,但到底是什么疾病,是什么死法,她都不甚清楚。

“走吧。”伊淮说,“别让先生等久了。”

沈又菱听到他的声音,心里竟是更难受了。

来参加沈煜城葬礼的人很多。虽然已经不参与沈家事务,但沈煜城到底是积威已深。

伊淮一身黑色西装站在灵堂之前,神色冷漠至极。

沈又菱应付着宾客,qiáng颜欢笑。

灵堂摆了七天,七天后,沈煜城下葬。

下葬的那天,伊淮却失踪了,沈又菱找遍了沈家都没有找到。

她捧着沈煜城的骨灰盒,流着眼泪将它放到了墓中。

沈又菱说:“爸,伊淮太伤心了,你不要怪他。”

冷冽的风chuī的人头疼,沈又菱跪在墓前,重重的磕头,待她再次站起,身体重重的摇晃了几下。

沈又菱的丈夫扶住了她,沈又菱这才稳住身体,她哽咽着说:“我都没有陪爸爸走。”

她丈夫亲了亲她的脸颊,安抚了她的qíng绪。

沈又菱本来以为伊淮是太难过才没有出现在葬礼之上,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一天之后,伊淮就失踪了。

他好像突然在这个世界上蒸发,沈又菱报了警,又请了专业人士,却全都一无所获。

沈家一时间群龙无首,乱成一团。

沈又菱已经出国,本就无心管这些事qíng,她现在只想找到伊淮,知道他过得好好的。

然而却始终没有关于伊淮的消息。

沈又菱的两个孩子都很健康,她在国外开了间面包店,再加上之前沈煜城给她的留的东西,已经足以让她和子孙衣食无忧。

时光荏苒,一转眼就过去了几年。

某天晚上,沈又菱忽然问她的先生,她说:“如果我死了,你会怎么办?”

她的先生摸着沈又菱的头,道:“要是孩子们都大了,我就陪着你去。”

沈又菱说:“可是我舍不得,你好好的活着吧,我舍不得你陪我去。”

她的先生闻言却笑了,他道:“傻姑娘,这有什么舍不得,一个人悲伤的活着,还不如陪你去了呢。”

其实沈又菱的丈夫和伊淮的某些思维有些相似,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提醒沈又菱伊淮和沈煜城的关系有问题。

沈又菱的神qíng忽的有些恍惚。

她说:“我好像……忽略掉了什么重要的事。”

“什么事?”先生问着。

沈又菱呆滞了几秒,表qíng里出现了一种名为惊恐的qíng绪,她说:“你记不记得,当时爸爸下葬的时候,我捧着的骨灰盒?”

先生说:“记得。”

沈又菱说:“那骨灰盒好重——”

先生一愣随即明白了沈又菱的一起,他说:“这不可能!”

沈又菱qiáng笑道:“对、对,或许是我想多了……”

然而这事qíng到底成了沈又菱的一个心结。

先生见沈又菱日日茶不思饭不想,艰难道:“不然,你回去看看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