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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9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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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淑娴显然并不很意外,只是清淡的笑了笑说了声:

“你来了……”

就像二十几年前,他每次回家的时候,她都会迎上来笑着说一声,你回来了一样平常。淑娴是个很贤惠的女人,那时候容宏盛忙的天翻地覆,几乎每夜都会应酬的很晚,彻夜不归也是常有的事,可即使他回来再晚,保温杯里都会温着给他准备的宵夜,如果彻夜不归,她亲手做的早餐,也会让家里的司机直接送到公司。

她喜欢打毛线衣,几乎荣宏盛每次回家都会看到,她在灯下打她打毛线的样子,以前穷的时候,她这样,后来富了,她依然如此,好几次,他都觉得她多此一举,有钱了,什么毛线衣买不来,各种品牌,时尚样式,甚至直接订做,何必自己动手费神的。

荣宏盛劝过她很多次,她只是笑笑说手打的毛线衣暖和,后来她走了,容宏盛才发现,很多东西直到失去了,才会明白有多珍惜,她做的宵夜早餐,她在灯下打毛线衣的样子,过了二十几年,在容宏盛的脑海里,依旧鲜明,鲜明的仿佛就在昨天。

可他们都老了,老了其实也没什么可怕,可怕的是再没有时间,比起二十多年前,她憔悴苍老了很多,眼角唇边的纹路已经深深刻上岁月的痕迹,只是她那种始终温馨恬淡的笑容,依然没怎么变。

荣宏盛用了整整二十七年,都没想明白这个女人,结发的夫妻,贫贱中走过来的夫妻,在富贵中却离开了他。

她刚走的前几年,荣宏盛气坏了,赌气的根本找都不找她,他就不信,这个女人能走到哪里去,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容宏盛才明白,这个女人的确认真要离开他,她走的无声无息。

他不是没找过她,可就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过了二十七年终于有了消息,却得知她肝癌晚期命不久矣。

夏淑娴打量他很久,年轻时张扬风发的意气已经在岁月中沉淀,厚重起来。无论何时都挺直的脊背,看上去比他的实际年龄年轻许多,而自己呢?

夏淑娴下意识拢了拢鬓边黑白掺杂的发丝,尘满面,鬓如霜。

“既然当初离开,不是该让自己过的更好,为什么最后成了这样?”

容宏盛的语气里有几分隐隐的怒意,夏淑娴笑了:

“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样的xing子,坐吧,我早就想开了,没必要再提过去的事,无论多少恩怨,如今想来都没任何意义,是席幕天告诉你的吧!我躲来躲去,藏来藏去,最终也逃不过命运,知道子衿嫁给席幕天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早晚会找来,不过临死前,能再见一面也好”

“什么临死,哪有这么严重,都是些庸医,明天我就联系外国的专家医院,我们去外国动手术,我不许你死,你还欠我二十七年的夫妻……”

夏子衿站在门外都傻了,脑子里顿时乱成了一团,夫妻?荣氏的总裁荣宏盛,和院长妈妈这怎么可能会是夫妻,这简直比外星人侵略地球还不可信,如果是真的,那为什么又成了自己的院长妈妈……

“宏盛,我们都老了,有些事我不想再提,死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飞鸾去了,我去陪陪她也好,毕竟我没做到一个当妈的责任,可是子衿,是我唯一不放心的,从这么小一点一点的长大,因为心里实在愧疚,从小就习惯xing把她护在怀里,养成她有些娇气软弱的xing格,可她是个心眼好的善良孩子,算是一个母亲的私心吧,我希望她一辈子能平安快乐毫无波折,如果我死了,我希望你能用你最大的能力护持她,因为子衿也是你的女儿,亲生女儿。”

夏子衿就觉嗡一下,本来成了一锅粥的脑子,更乱起来,荣宏盛和院长妈妈是夫妻,自己是院长妈妈亲生的孩子,自己的父亲是她一直认为远在天边,实则近在眼前的荣宏盛,那么荣飞鸾,飞麟……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仿佛不过一瞬间,她的世界就彻底颠覆,爱qíng,亲qíng,恩怨,身世,所有事qíng裹在一起,她到底是谁?她自己都糊涂了,二十六年来一直认为的事实,竟然是个最大的谎言,谎言的制造者,就是她最爱的院长妈妈,还有席幕天……

夏子衿觉得,自己的人生此时才是真正的荒谬,她为什么和荣飞鸾像,这时候仿佛也有了答案,可她不想接受这一切,好不好?她还想回到原来的样子,可不可以……

四十一回

席幕天毫不客气甩开Jennifer的纠缠:“Jennifer,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另外,我不得提醒你,不要找我太太的麻烦,不然,相信我,你会得不偿失。”

席幕天的语气冰冷非常,仿佛一通冰水浇下来,瞬间就浇熄了Jennifer的,,满腔热qíng,Jennifer眸光闪过qiáng烈的嫉妒和不甘,叫住已经走到门边的席幕天:

“riza如果你现在走,这个项目的批文就huáng了,席氏扛得住这么大损失吗?即便抗住了,恐怕也伤筋动骨,为了那个女人,这才真是得不偿失,我不相信你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男人,我太了解你,所以与其出了这个门后悔,不如现在我们鸳梦重温。”

“鸳梦重温?”席幕天笑了:“Jennifer你的中文还是学的不够地道,我和你过去勉qiáng只能算pào友,纯粹的生理发泄,鸳梦这词儿太gān净,不适合用在你身上,还有,我的确爱江山不爱美人,可子衿不是美人,她是我太太,哪怕损失了席氏的半壁江山,能讨得她的欢心,也颇为值得,你说呢?”

直到门阖上,Jennifer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刚才的riza竟然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帅,更有魅力。

席幕天进了家才发现,本来好好躺在chuáng上睡觉的小妻子不见了,他皱着眉,掉头去了医院,却正好和失魂落魄的夏子衿擦身而过,他前脚刚进电梯,夏子衿后脚从另外一部电梯里出来。

夏子衿仿佛一个被抽走灵魂的布偶,在街边缓慢游dàng,毫无目的xing,实际上,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仿佛哪里都不是她该去的地方,以前还有孤儿院,现在连孤儿院都没了,那些童年的记忆,涌进脑海却又瞬间沙化,只剩下一片荒凉,毫无希望的荒凉。

在她身后,还有更失魂落魄的人,荣飞麟,从记事起,荣飞麟就没见过母亲,父亲说母亲死了,即便死了,何至于家里连张照片都没有,后来飞麟在姐姐飞鸾哪里看到过一张有些发huáng的照片,飞鸾说那是母亲。

照片里的女人慈祥温柔的笑着,荣飞麟那时候已经十岁,从那时候起,荣飞麟脑海中母亲的形象就定格在那个温柔慈祥的女人身上,从来不知道,那个被他认为母亲的女人始终活着,而且,子衿……

如果里面那个女人是荣太太,是飞鸾和他的母亲,那么子衿难道是他的亲妹妹?

荣飞麟比夏子衿受的冲击更大,他喜欢上,爱上,甚至不择手段去抢去争的子衿,最终是他的妹妹,亲妹妹,他们血管里留着一样的血,他的爱算什么,?禁忌?这些不堪的字眼儿,赋予他对子衿的感qíng上,飞麟难以接受。

荣飞麟忽然有个疯狂的念头,几步追上子衿伸手就抓住她:“子衿,我们走吧!我们去国外,永远不要回来了……”

他的语气热切却狂乱,夏子衿定定看着他好半天,挣开他的钳制,毫不客气的道:“荣飞麟你有病吧!”说着点点头:“你真有病,你想去天涯海角,都随你自己,非拉着我gān嘛?我和你没关系,一丁点儿关系也没有,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我烦死了,烦死了……”

她脸上的厌恶,几乎烫到了荣飞麟的手,他下意识松开她,夏子衿飞快逃离他,直接坐上路边一辆出租走了。

席幕天步履匆匆,经过护理站,夏淑娴的特护说:“席总,席太太刚下去”

席幕天一愣,转身就往电梯间跑,跑到楼下,哪有子衿的影子,拿着手机拨了出去,和刚才一样没人接,席幕天又开始发短信,发了不知几个短信出去,又开始打电话,这次却直接关机了。

席幕天一抬头就看见脸色难看的荣飞麟,席幕天过去一把揪住他:

“荣飞麟,你到底要怎么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背后搞得那些下三滥的小动作,值班经理说你带着女人刚才进了会馆,是不是子衿?你让她看了什么?”

荣飞麟望着他,讽刺的笑了笑:“席幕天,你怕什么?心里要是没鬼,你怕什么?我让子衿看的都是事实……”

席幕天一拳打了过去,荣飞麟一个踉跄,险些摔在地上,直起腰抹了抹嘴角,就是这个男人,抢了子衿,还不知道珍惜她,荣飞麟恨上来,握起拳头,一拳回了过来……

荣宏盛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两人互不相让,仿佛两头毫无理智的雄xing动物一样,扭打在一起,皱着眉,大喝一声:

“幕天,飞麟,你们这是gān什么?”

两人被他一喝,倒是都住了手,荣飞麟冲过来:“爸您告诉我,里面那个女人和我没关系?我和子衿不是兄妹,您告诉我啊,快告诉我……“

席幕天一惊,一把拽住荣飞麟,几乎目眦yù裂:

“子衿呢?子衿知道了这些?我问你子衿呢?她去哪儿了?”

荣飞麟甩开他:

“你不和你的混血美女鬼混,找她gān嘛?”

荣宏盛也意识到了事qíng的严重xing:

“飞麟,刚才我和淑娴说的话,你和子衿都听见了?”

荣飞麟仿佛没听见他的话一样,就是执着的问着:

“我和子衿不是兄妹?我和里面那个女人没关系?爸您告诉我,是不是……”

荣宏盛叹了口气,决定直接告诉他:

“淑娴不是你的亲生母亲,但子衿确是我的女儿,你同父异母的亲妹妹。”

席幕天这时候也把事qíng完整串了起来,估计前面Jennifer找过子衿,以Jennifer的狡猾和心计,误导傻傻的子衿,简直轻而易举,自己这段时间太忙,冷落了子衿,她又怀着孩子qíng绪不稳,本来就爱胡思乱想。

今天晚上自己前脚出来,她后脚就跟了出来,还有唯恐天不乱的飞麟,直接带她进了会馆,会馆是荣氏旗下的,飞麟想gān什么轻而易举,他和Jennifer在包厢里发生的一切,如果子衿看到,一定会误会,难过了,以子衿的xing格肯定会来医院找院长妈妈,却正好碰上容宏盛,她的身世终于揭开,却在这个最不恰当的时候。

可是她去哪儿了,她身子本来就不好,还怀着孩子,席幕天抓住荣飞麟的脖领子,差点把他整个提起来,咬牙切齿的道:“你还不说,子衿去哪儿了?她已经怀孕了,如果有闪失,荣飞麟,信不信我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