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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人观者相为言,承奉君恩在圆变。

大家看得入神,楚岫也完全被这美妙和高超的艺术所感染,久久不能回神。
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听不远处的一位赵姓公子道,“雨烟旋舞当为天下之冠,红衣能穿出此种风采的,天下也只唯她而已。若不是她不嫁,某便弃了族训娶她回家。”

旁边马上有人笑道,“等着娶她的已经排满了灞水,何时能轮到你来。再说,为这等风尘女子违背族训,还当真不值。”

“要说红衣如霞,也不唯这傲气的雨烟,皇上后宫兰苑的佳人们据说都穿红衣,哪位不是曼妙如画。”这位公子说完,发出一阵猥亵轻笑,又道,“呵呵,不过,那些都是男子,除了时杰兄外,谁想将那样的佳人入怀?”

跟着就有几人附和轻笑,廉湗也不急,笑道,“你们不知妙处才如是说。”顿了一下,居然看着楚岫说道,“若是易大人穿上雨烟的红衣,雨烟恐怕也不及他的身姿曼妙。皇上的后宫兰苑怕也是不及的。”

楚岫今日穿着白色的曲裾深衣,领口袖口下摆都绣着点点墨梅,外罩一件浅蓝禅衣,五官jīng致,眉目清灵,气质沉静,端坐一旁直如神仙中人。

大家听廉湗这么意有所指地说,有几个人附和,更多的人却是沉默轻笑,楚岫虽美,毕竟是男子,大家看看也就罢了,再说,这些人中挺多听说关于他和皇帝的闲话的。楚岫在这样一群人中算年岁小的了,却是这一群里官位最高的。虽然除了最小的凤莜没有官位,大家凭着世家大族公子身份都已在朝中任职,但还都是小官,还等着慢慢熬着升职,可楚岫却是小小年纪就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大家其实也是眼红的,当真的见了楚岫的面,看他面如冠玉,美丽曼妙,大家只会加深他是靠身体博位的认识。

楚岫本是看在凤毓面上想着散心才出门来参加这个chūn游聚友,没想到居然被人明目张胆的调戏了。
“赵大人的妹妹赵昭仪,李兄的妹妹李修容,秦兄的姐姐秦婕妤,小弟在皇上身边时都还听皇上提起过,……上次封尚书还送了个叫做青柳的美男子给皇上,听说这青柳是封兄家中的庶出小弟,不知是否为真?”楚岫最讨厌别人说他是皇帝的脔宠,当下就冷嘲着说道。

你们这里坐的谁不是靠卖ròu给皇帝家呢,自己不卖,卖姐卖妹,卖兄卖弟,卖子卖女,然后自己就在这里坐享其成,高官厚禄,乱嚼舌根。

第六章

听楚岫如是说,在场听懂之人或面有愧色,或面有愤色,没听懂之人,则不知发生了什么。
被楚岫点名了的特别是那位封兄,脸上更是不好看。
大家看楚岫和气,以为他是小白兔,只是没想到兔子也有咬人的时候。

凤毓看楚岫已经生气,马上出来打圆场,“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大家谁不是为皇上为家族做事的呢,楚岫不仅长相好,文才更是一等一的好。皇上用他那是皇上英明。”

不论楚岫是不是皇帝的枕边人,他都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将他惹毛了,大家都没好处,听凤毓这么说,大家也就笑着称是。
因为有凤毓的调解,加上楚岫并不是小心眼之人,不过一会儿,气氛又融洽起来,大家说说笑笑用完午膳,然后相约去后苑玩乐。
这个水月馆前苑相当于高级剧院和饭馆,后苑则是高级俱乐部做皮ròu生意的,大家这里指的玩乐就是去温香软玉抱入怀的意思了。

楚岫是个有感qíng洁癖的人,绝不会有家花不若野花香这种想法,一心只对一个人好,想着会娶秦月,便不会在外面乱搞,于是拒绝了大家的好意。
大家看楚岫身边跟着希媛,以为希媛是他的侍妾,也不好意思让他跟着去了。
凤毓带着半大的孩子凤莜,这个时代要十三岁左右才会给孩子做xing教育,凤莜显然还不到年纪,于是凤毓也没去,就带着凤莜同楚岫一起回城。

灞水在琼英西城边上,要回去还是有一大段路。舍弃了坐船,大家坐马车返回。

凤毓看楚岫神qíng默默,没有不高兴,但也看不出开心,想到他这么小年纪已有了这么深的城府,他不是不心惊的。在皇帝身边混的人就是不一般,一天天的揣测圣意,和各种老狐狸大臣打jiāo道,人不变得有城府都不行。
凤毓是凤家偏房庶出,本来没有任何希望做官,只能守在家中为正房做事,不过,他生来好学,人也聪明,及冠之年,在汉阳就已小有名气,听到朝中要科举取士,便求了家主前来琼英应试,没想到一举便中了,虽然他现在还是个打杂的小官,不过,他有的却是鸿鹄之志。
文人相轻,是自古以来的定律,凤毓最开始的确不怎么看得上楚岫这个小白脸样的人物,后来看了他的文章,听了他的时评,和他jiāo往多了之后,便真心佩服他起来,两人关系也就越来越好。

楚岫回到府中,面无表qíng的坐了半个下午,伺候他的侍女们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无不担心。问起希媛今天出去发生的事,希媛说了在水月馆众人的笑弄后,大家就更加忧心了。
本来以为楚岫的这种低气压要持续几天,希媛都准备再给楚岫请病假了,没想到楚岫的闷气在晚饭前就好了。后来便是同往常一般的看书做笔记,写第二天的折子。

易大人病好了,又上朝了,皇帝的坏脸色bào脾气并没有好,好几个人因为事qíng没做好被撤了职,楚岫也跟着挨了骂。
楚岫并不是没挨过皇帝的骂,事qíng做得不好,甚至他写的奏折上用了错别字,也是要挨骂的,只是这次太过于无理,有人呈上来的折子遣词用句不通顺,皇帝读了心烦,就把身边的楚岫大骂了一通。
楚岫当然觉得无辜,不过皇帝要骂也只能承受着。

楚岫做完事,准备回去,便有皇帝身边的一个太监叫住了他,楚岫看他鬼鬼祟祟,由于心qíng不好本不想理他,只是皇帝身边的太监最好不要得罪,不然以后做事不好做,便跟着他到了偏殿旁边听他说。

“易大人,奴才是来向你求个请,请你帮忙的。”那三十岁左右的太监居然从袖袋里拿出一个荷包,里面全是金银首饰,双手呈到楚岫面前,要楚岫收了。

楚岫脸上虽无表qíng,心里倒是疑惑,也不接他递过来的荷包,问道,“公公有何请求,楚岫要是能帮忙的,自当帮忙,不能帮的,你求我我也是无法的。”

“此事非易大人不能做。奴才那口子的哥哥现在还在牢里,每天要被打十大板子,直到打死为止。他命苦呀!就盼着易大人能向皇上求个qíng将他放出来。”太监一脸请求,直害怕楚岫不答应。

楚岫知道宫中的太监很多是暗地里结过婚的,有吃对食的宫女,这是皇帝也不管和放任的事qíng。楚岫想他的小舅子关在牢里每天挨打,虽然可怜,但和他有什么关系呢,再说,皇帝下的旨意,他去说放人就能放人,那他不就是皇帝了。
“我虽是很想帮忙,只是,皇上下的旨意,做臣的怎好违背。”

“易大人,他本是宫里的内监,和奴才是一起入宫的,因为做的一手好菜,便被当时的太后娘娘看上了,后来,太后娘娘崩了,他便进了光禄寺掌管膳食,由于人老实不爱讲话,一直没什么大发展,前些日子,皇上看上了他,听说还带出了宫,弥公公说是要送给您的,可后来不知怎么,就被打入了牢里,还要被打死为止,奴才找了多少关系,一点法子也没有,幸得弥公公看奴才可怜,便指了条明路,说求您就定能解决。这些东西不值什么,还请易大人不要嫌弃,收下吧!奴才那口子这些日子哭得眼睛都要瞎了,奴才这就给你跪下了。”

楚岫看他就要跪到地上去,马上把他拉起来,和蔼道,“公公这是做什么?平常我也没给公公供奉,哪来拿公公钱财的道理。大家都是为皇上做事,以后,说不得我还有很多事要公公帮忙呢。既然公公求到我这里来了,这件事与我也有些关系,那我就去求求皇上吧。只是,您也知道,皇上这两天心qíng不愈,能不能求得动,我也是不敢打包票的。”
楚岫没想到自己的拒绝,就将那一个厨子打到了牢里,还要被慢慢折磨死,这才是皇帝的权利和怒气吧。自己的抗争是多么的自私和无力。

那太监听楚岫答应了,一边道谢一边要将那一袋珠宝给楚岫,楚岫当然是再三拒绝了,说人命关天,马上就去向皇帝说qíng。

第七章

这时已是huáng昏,暮云层层天边,霞光轻染,有冷风拂过,天高清远,宫中常绿松柏几株,落叶树开始染上嫩绿,要开的花也开始孕育苞蕾,世界从寒冬里走出来,要迎接新的生机和辉煌。

皇帝还在书房里,不是在看折子,倒是在看楚岫每晚花时间抄抄写写的军队改革之法,由于写得多了,都已有了一本书的厚度。楚岫写东西的时候,开始时还会注意文法,写得畅快入迷的时候,就大部分用上了现代语,列条目,用标点,分段分行,简繁不分,等等,全凭自己喜欢,皇帝有的时候会看得很畅快,但有时就完全看不明白,所以楚岫挨骂也是当然。

楚岫的标点皇帝已经习惯了,并且还都知道它们的作用和章法,觉得很可行,甚至想让别的大臣们也都来用,不过这是一件严肃和费力的事qíng,大臣们会觉得这样的标点破坏了文章的行文美观,甚至牵扯到礼仪规范上去,许多大臣定会反对。
楚岫写的有些简化字,皇帝是把当成错别字来看的,不过,每次楚岫都错成这样,现在他也已经找到规律看明白了。
看楚岫写的东西,皇帝已经有了心得,倒不会出现困难。

皇帝本就是一个热血青年,纵横沙场,万马千军之中取敌首级的梦他也做过,好战因子在他看到楚岫写的练兵之法时,便全被调动了起来,心qíng澎湃,热血沸腾,脸上甚至不自觉露出了豪放的笑意。

所以,当掌茶宫女来换了茶,弥润进来请事,说易大人在门外侯着,有事qíng上报的时候,皇帝似乎都忘了前段时间和楚岫的不快,今天还朝楚岫发了一通火,马上让弥润宣他进来。

楚岫进了书房看一向qíng绪不外露的皇帝红光满面,笑意盈盈,突然觉得明天太阳难道要从西边升起。
心里虽疑惑,不过还是按照礼仪地行礼叩安,皇帝还没等他把那万岁说完,就起身过来将他拉了起来,一直拉着他来到御案前,拿着书对他说,“楚岫,你这个写得不错,具体清晰,比那帮老头子的上奏得朕心多了。”

此时的皇帝就像个还童的孩子,一脸欣慰。
楚岫马上低头接话谦逊道,“臣还害怕写得粗糙,又只校对了一次,错误之处还会惹皇上不快呢!”
这本书是楚岫花了好几个月写的,里面根据现在承国军队的qíng况,结合中国几千年历史中出现的战例,甚至还有现代军队的一些管理和训练方法,写就而成。楚岫自己看了,觉得都可以出书的,只是没想到皇帝没有骂他文不成文,满篇废话不少,还夸奖了自己。

“朕还没看完,等朕看完了,再和你讨论一下里面的问题。”皇帝走到御案后,坐下去又开始看书,楚岫怕等他看完,自己都快忘了来的目的,便急切道,“皇上,臣是来请罪的!”【本文嚴禁轉 載】

“请罪?”皇帝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神qíng,一副莫测的样子看向楚岫。

楚岫马上跪下,以一副最诚挚的口吻道,“臣有罪!上次不该拒绝了皇上的好意!”

皇帝经楚岫一提,刚刚的那阵狂热和欣喜退了大半,脸上现出些yīn郁。

“皇上对臣如兄如父,教导照顾,臣感激不尽,只想能用此生所学此生经历伴皇上左右助皇上成一代明君,但皇上对臣无微不至,让臣实在惶恐不安,不知何德何能能得皇上如此,上次拒绝皇上,实是臣不对,希望皇上能不计臣的无礼冒犯。”楚岫说得字字清晰,感qíng真切,皇帝听了,心里好受很多。在他心里,楚岫毕竟还是个少年,心xing还不成熟,发发小脾气,只要不过分,他也是不计较的。
“爱卿,起来吧!你是来给那御厨说qíng的?”
皇帝一语中的,楚岫虽然觉得很没面子,但也为自己不用再拐弯抹角说到那话上面去然后求qíng感到轻松,“是!皇上,那些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辜负了皇上的好意,还请皇上放了他吧。臣这就把他带回府里去。”

楚岫故意示弱,声音也不是平时故意装老成和严肃的刻板认真,带上了点点软糯清甜,皇帝听了心里一阵dàng漾,但他也不是谁使使美人计就被迷惑的主,声音仍然严厉,“他你既然不喜欢,你也不用去带回府里去,没有用的东西,让他在牢里灭了也是应当。”

楚岫一阵愕然,这才完全明白,在皇帝的眼中,根本不会不把别人的xing命当回事。
他还从没有害过别人的xing命,想到有一个人就要因自己而死,心里有些惊慌,“皇上,臣没有不喜欢,还请皇上饶了他吧!”

“你下去吧!不用说了!”皇帝摆摆手,让楚岫出去。那是楚岫第一次拒绝他送出的东西,即使他原谅了楚岫,心里依然是有疙瘩的,那厨子也算该死。

“皇上,臣当时,当时只是在和您生闷气,并不是故意要拒绝您的好意,皇上的好臣心里都记得。还请皇上放了他吧!”楚岫跪在地上,那里并没有垫上蒲团,虽有地毯,但地上有多冷,皇帝还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