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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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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维山默默为尹千阳叹了口气,然后回到书桌前继续写作业。

写着写着忍不住想笑,尹千阳怎么那么傻呢,那个梦的重点压根儿就不是上技校,也不是修车理发,明明是他们结婚啊。

尹向东和白美仙还挺高兴,然后他们就结婚了。

希望前半句能成真。

雪下了一整天,气温也一降再降,尹千阳睡醒后重新开始写作业,连上撒癔症的工夫忙活到了深夜。

假期结束,路特别难走,人行道上的雪都被踩实了,又硬又滑。学校里开展了大扫除,全校师生一块儿扫雪,扫着扫着就玩起来了,早读都没上成。

尹千阳往课桌上贴了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为不修车而读书。课间又去给聂维山贴了一张,写着:为不理发而读书。

聂维山佩服地说:“还是qíng侣说说,您真有心。”

尹千阳现在已经摘掉了爱的眼镜,反而有些恨铁不成钢,他警告道:“体校室内场馆爆满,cao场又太滑,所以田径队的训练暂时取消了,我晚上留下上自习,会盯着你的。”

“盯着我gān什么?”聂维山感觉尹千阳的气质都发生了变化。

尹千阳说:“盯着你学习,睡觉的话就脱了鞋扔你。”

聂维山没睡觉,心qíng愉悦地写了两节课卷子,感觉被盯着还挺得劲的。放学后他和尹千阳各回各家,尹千阳进屋就看见了茶几上的练习册。

白美仙说:“你拿回屋里吧,有空就做做。”

尹千阳看了看,发现只有数学和英语两科,问:“妈,你给我买的啊?”

“报班赠的。”白美仙摸摸儿子的脸,“听你爸说,你要求报补习班,我这个当妈的今天立马就去jiāo钱了,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你还想上哪科,我明天接着去。”

尹千结添油加醋道:“六科都报了吧,只报两门回头该偏科了。”

尹千阳抱上练习册,心里已经有点儿后悔了,但是又不想正视这个想法,蔫蔫地问:“什么时候去上啊?”

白美仙说:“明天晚上,前三十分钟试听,不满意可以换老师,我劝你还是满意。”

“满意满意。”他点点头回屋了,关上门觉得自己变成了待宰的小羊羔,想对聂维山诉诉苦又没立场,毕竟是他自己要求的。

“唉,就先这样吧。”

翌日晚上,天空中又下起雪来,尹千阳放学后直接去了补习班,进大门时跟进局子似的,对聂维山说:“我要进去了,你走吧。”

聂维山看看时间:“两个小时是么,我到时候来接你。”

“这么冷的天,接什么啊。”尹千阳把自己的帽子给对方戴上,“别接,我下课回去找你吃宵夜,你提前煮好方便面。”

他说完就进了门,在前台签到后被带去教室,走廊里能听见讲课的声音,有化学有物理,跟在学校的感觉差不多。

到了教室外面,推开门的时候他心中鼓励自己道:为了不上技校!

雪花飘飘,北风啸啸,天地一片苍茫。

尹千阳可没想到,教室里的老师竟然是建纲。

第32章 今天又学习了

空气都凝固住不流通了, 尹千阳和建纲四目相对, 两个人都有些恍惚。

“这是王老师,教学经验非常丰富, 带过好多届毕业班。”负责引导的教务老师介绍道, 介绍完把尹千阳推进教室, “前三十分钟试听,可以开始了。”

教室门关上, 尹千阳抓着书包带子像罚站, 他好奇又小心地问:“您什么时候改姓王了,我感觉姓刘挺好的啊。”

公立学校的老师按照规定是不允许在教育机构做兼职的, 如果被举报, 严重的话会被开除, 所以很多老师都不留真实姓名。

建纲已经被举报过两次了,要不是教学技术过硬,他早就被开除了。面对尹千阳的问题,他没有回答, 转而感叹道:“我万万没想到补课的是你。”

“这话说的, 我要知道老师是您, 我肯定不来补。”尹千阳走到桌前坐下,“刘老师或者王老师,您一晚上多少钱?”

建纲活了四十几年,第一次遇见人问他一晚上多少钱。

尹千阳也觉出话没说好,于是把嘴闭上,乖乖掏出书本和卷子。建纲习惯xing地拿起罐头瓶子喝水, 说:“在学校里我免费给你上课,课下问题也不要钱,但是你不学,现在还要花钱来补,你说你图什么?”

尹千阳目光有些呆滞地回答:“我们要是都上课好好听,题都下课找老师问,那您上哪儿赚外快啊。”

“你还有理了?”建纲走到桌前检查尹千阳的卷子,突然被抓住了手。

尹千阳的眼神变得很复杂,呆滞中透着绝望,绝望中又有一丝挣扎,他抓着建纲的手恳求道:“刘老师还是王老师,三十分钟后咱们就说不合适行吗?出了这个门当作谁也不认识谁,今晚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您告诉我您都有哪些据点儿,我避开,我去五环外面找补习班行吗?”

建纲没有丝毫动容:“我出来补课是为了赚钱,但给你补的话,我更多的是希望你进步,你的学科漏dòng我最清楚,所以我给你补比别人给你补更合适,效果也更好。”

尹千阳耷拉眉毛撇着嘴,还想来硬的,软趴趴地威胁道:“你不怕我举报你啊,我跟你说我可愣了,你别bī我……”

“你不会的。”建纲微微一笑,抽出手拍了拍尹千阳的肩膀,“虽然你成绩不好,但我知道你是个善良懂事儿的孩子,老师相信你,你不会那么做的,对吗?”

尹千阳崩溃道:“你别给我带高帽了!”

建纲回到黑板前画图,只给对方一个敦实的背影,说:“尹千阳,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不管你愿不愿意上,我希望你都能坚持到考试结束,好歹成绩提高点儿,让你爸妈高高兴兴过个好年,你觉得呢?”

“那我之后成绩又下降了怎么办,我爸妈心里不得有落差啊。”尹千阳哭丧着脸,低头的话,卷子上的数字看得他头晕,抬头的话,建纲的背影看得他头疼,没治了。

建纲画完了图,转身说:“看这道题,讲讲你的思路。”

尹千阳把笔一扔:“没思路!”

建纲好像就在等这句似的:“还好意思犯浑,这道题今天数学课我刚讲过。”

“讲过怎么了!没听懂!”尹千阳来劲了,撸起袖子又拿起笔,“再讲一遍!我掏钱了,这道题你给我讲十遍!”

建纲不再废话,先分析题gān,然后一点点讲解,每个知识点都要细化,争取让尹千阳不再有听不懂的地方,讲到最后,他的嗓子都哑了,感觉声音大点儿就会劈了。

尹千阳写着笔记小声说:“喝口水啊,嗓子不要啦?”

建纲拧开罐头瓶子喝了几大口,稍作休息后问:“刚才讲的都听懂了么?重点的几步慢慢想想,一定要理解。”

尹千阳还没来得及回答,外面响起了敲门声,教务老师进来了解了一下试讲内容,然后问:“感觉怎么样,教学方式和教学风格上能接受吗?语速、口音这种小问题也可以讲,当然了,一般都会需要磨合一两节课,然后就越来越好了。”

尹千阳哼哼唧唧的不说话,抬眼瞅着建纲,这时手机振动起来,他心想能拖延一分是一分,于是看都没看就接了。

电话那头,白美仙说:“我卡着点儿打的,试听完了吧,告诉你好好上课,别惹我不高兴。”

“怎么着就算惹你不高兴了?”尹千阳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白美仙回答:“问你对老师满不满意,你就说满意,然后继续上课,别找事儿。”

电话挂断了,尹千阳如同一潭死水似的说:“挺好的,接着上吧。”

教务老师十分高兴,离开的时候说:“王老师肯定没问题的,他是我们这儿最好的老师,很多家长都是冲他来的,都抢着排他的课。”

合着建纲还是头牌!

还剩一个半小时,尹千阳老僧入定,内心已然荒芜。

十点半结束,建纲说:“今天留的数学作业都处理完了,下次上课就不这样弄了,我要系统地给你补,作业你在学校问我。”

尹千阳收拾好书包,无jīng打采地说:“谢谢刘老师,王老师再见。”

“不用,”建纲想了想,“你跟这儿的其他学生不一样,但是收费标准我没有权利更改,所以我可以给你多加些课时。”

“您别那么慷慨了吧!”尹千阳撒腿就跑,加课时还不如要他的命呢,现在建纲和他的关系已经不单纯了,总感觉再待会儿建纲甚至会认他做gān儿子。

一口气跑下楼,冲出门外时还差点儿滑倒,他吸了口凉气,望见了等在路边的聂维山。

此时的聂维山在他眼里不是个人,是棵救命稻糙。

路面上结着层厚厚的冰,骑电动车的话非常容易摔,但是尹千阳坐在后座上却充满了安全感。他用力搂着聂维山的腰,脸贴着聂维山的后背,说:“不是不让你来接吗,你怎么不听我的话。”

聂维山听着对方的声音不太对,故意说道:“你又不是我爸,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果然,尹千阳心qíng更差了,搂着腰的手也松了点儿,但还没完全松开就被摁住了。聂维山把对方的手摁在腰间,单手骑车,问:“怎么了,老师训你了?不应该啊,这种教育机构一般不让训学生。”

尹千阳垂着眼:“你知道老师是谁吗,是建纲。”

聂维山急刹车:“你说谁?”

“建纲!刘建纲!他改成王建纲但他还是建纲!”尹千阳扯着嗓子喊,喊完在聂维山的背上一阵乱蹭,还连捶带搡的发泄。

聂维山也是没想到,回神后重新上路:“cao,这是巧还是寸啊,那你还上么?”

尹千阳说:“不上的话,我妈就从白美仙变成黑寡妇了,我回家问问她买了多少课时吧,看看什么时候能脱离苦海,起码有个盼头。”

聂维山安慰道:“估计没多少课时,那天我听见尹叔和仙姨商量来着,说你坚持不了几节课,所以不会报太多。”

尹千阳将信将疑,但心里已经松了口气,毕竟给他报补习班属于风险投资,钱打水漂的可能xing高达百分之八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