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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千阳双手合十开始想,想了十来分钟。

“保佑爷爷手术顺利。”

“保佑家人身体健康。”

“保佑你早日开店。”

聂维山说:“都保佑了一圈,你自己呢?”

“我挺好啊,”尹千阳琢磨了琢磨,“保佑我五子棋每天都赢吧!”

聂维山无话可说,伸手按在了尹千阳的胸口上,观音夹在他的掌心和对方胸口之间,“我也许一个。”

半天没动静,尹千阳觉得痒,说:“你许的什么啊,完了没有?”

聂维山笑得巨王八蛋:“立起来了。”

指腹在左胸上划拉,尹千阳难怪觉得痒,他反应了好几秒才明白聂维山在说什么,整个气得人差点儿从假山上跳下去。

真他妈流氓,明知道他血气方刚,chūn心dàng漾,还这样搞!这下可好,连观音菩萨都知道了!

后来谁也没再闹,就安生坐着望向远方。

又待了会儿,有团子云飘过来,天色瞬间暗了不少,他俩便起身回去。下石阶时听见了假山另一侧的流水声,于是步子都更轻快了些,仿佛心有灵犀。

且没到山穷水尽呢。

尹千阳快走两步牵住了聂维山的手。

一起行到水穷处,那就再一起坐看云起时,身旁有人,前方也总会有路。

第45章 南下

尹千阳太天真了, 以为集训的事儿和聂维山商量完就算十拿九稳了, 没想到遭到了白美仙的qiáng烈反对。

各房间的灯全亮着,千刀在它的别墅里听戏, 尹向东和尹千结坐在沙发上看热闹, 白美仙坐在餐桌旁, 手里拿着钩针不停织着件罩衫。

“妈,你怎么这样?”尹千阳好久没喝秦展送他的奶粉了, 晚上测身高发现最近都没长, 于是给自己冲了一大碗,边喝边说, “chūn季有联赛和大测验, 所以这次集训特别重要, 集训第二阶段就预赛了。”

白美仙把线团滚了滚,眼都没抬:“这学期要结课和一轮复习,所以上学特别重要,上不了几天就月考了。”

尹向东和尹千结在沙发上乐, 谁也不帮腔, 尹千阳势单力孤, 但仍顽qiáng抵抗,说:“集训撑死半个多月,我保证每天复习功课,还保证回来以后使劲补课,这还不行啊?”

白美仙勾了个花型,挺满意, 笑着说:“你是我亲自生的,什么德xing我清楚,比赛测验就是个幌子,你就是想不上课去玩儿。”

尹千阳被戳穿了,扭头望着尹向东和尹千结,求助道:“爸,姐,你们说句话啊。”

尹向东不爱参与家庭战争,摊手说:“我听老婆的。”

尹千结附和道:“我听家长的。”

“我、我gān了!”尹千阳端起碗把奶粉咕咚咕咚喝gān净,喝完抬腿就往外跑,一口气跑到了隔壁。聂维山刚洗完澡,湿着头发在院子里擦电动车,余光瞥见个一米八多的影子蹿进来,吓了一跳。

尹千阳咋呼道:“别劳动了!开会!”

“怎么又开会。”聂维山去水池边洗手,顺便把尹千阳嘴唇上的一圈奶渍擦gān净。

又回到了二云胡同,聂维山坐到尹向东另一边,说:“都不同意你去啊?那你要不别去了。”

尹千阳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你来帮我还是毁我的!”

聂维山故意说:“先不讲联赛的重要xing,chūn季测验的成绩不是体院比较重视的么,那这次集训绝对很严格,肯定都是封闭的,你到时候又不能出去玩儿,图什么啊。”

白美仙问:“那么严啊?”

“应该是,因为几省联合办的嘛,不然在体校训几天就完事儿了。”聂维山先贬后褒,又开始瞎chuī,“阳儿之前那个比赛拿了铜牌,说明他挺有天赋的,而且每天训练也挺努力的,就是辛苦。不去集训也好,省的那么累。”

尹千阳立刻说道:“今日的辛苦是为了明天的辉煌,不怕苦不怕累,掉皮掉ròu不掉队!”

白美仙成功被软化,说:“我再想想。”尹千阳心头一喜,立马准备给秦展发信息,说:“别想了!队长还等着我的信儿呢,我得赶紧告诉他!”

集训的事儿总算敲定了,尹千阳像退学了一样高兴,他回屋收拾东西,连哼带唱嘴没停过。聂维山跟进去,抱臂靠着墙问:“要异地了还挺激动啊?”

尹千阳把运动服塞包里:“秦展说了,集训就在邻市,半个多月就结束了。我想了想,距离产生美,小别胜新婚,待我集训归来,咱俩的感qíng肯定进一步升温。”

聂维山准备回去,懒得再聊了,只叮嘱道:“训练的时候别崴了脚,瞧你那得意忘形的样儿。”

正式出发那天chūn光明媚,两辆大巴车停在体校门口,田径队和篮球队各占一辆。秦展拿着人名单点数,尹千阳背着大包,拎着零食,不知道的以为他去踏青。

聂维山站在马路对过,送完还没走,等了会儿见尹千阳跑过来,过程中差点儿甩掉一包虾条。等尹千阳到了跟前,他问:“又怎么了?”

“没怎么,还不出发呢,所以我来跟你待会儿。”尹千阳指了指,“看见篮球队我就想到去年暑假跟他们比赛,还害我打石膏。”

聂维山替篮球队冤枉:“明明是你碰瓷儿,还为了不上学才打石膏,怨人家gān吗。”

“那我怨你。”眨眼天又暖和了,去年的事儿却恍如昨日,尹千阳把棒球帽的帽檐转到后脑勺,“当时你在球场外面喝冰水,等比完才进去,不然没准儿就赢了。”

聂维山当初是故意的,毕竟对方是体校篮球队的,他可没那么大的信心比赢人家,虽然他觉得输了也没什么,可是当着尹千阳的话怪没面子的。

人都齐了,秦展在对面喊了一嗓子,要出发了。尹千阳看看四周,大马路上行人不断,亲一口都够呛,他从袋子里扒拉出一包心软糖,说:“我也不知道一包有多少个,你吃慢点儿,吃完我就回来了。”

聂维山揣进兜里,故意问:“吃完了你要是没回来呢?”

尹千阳后退着走:“那你就自己再买两包!”

“知道了,照顾好自己。”聂维山笑着挥挥手,最后嘱咐道,“跑步看路,吃饭挑ròu,睡觉好梦。”

两辆大巴排着队驶离,尹千阳渐渐看不见影儿了。

聂维山溜达着回了家,走到胡同口的时候碰见了邮政的送信员,于是没急着进院,而是站在台阶上等。之前寄给聂烽的信一直没人回,现在都开学俩礼拜了,再慢也该到了。

十分钟后眼看送信员就要离开,他长腿迈下三阶,叫住对方问:“师傅,没我家的信吗?”

送信员说:“今天的信都送完了,没啦。”

聂维山不死心,又问:“广州是不是天气不好啊,怎么那么长时间还没收到回信,正月里寄的。”

“广州天气还不好啊,人家那儿都穿短袖了。”送信员捏着车把,“再等等吧,年后信件多,我们还没处理完呢。”

聂维山猜想聂烽会不会压根儿就没回信,又猜想聂烽是不是和那个白爷不对付?文人相轻,手艺人是不是也有这毛病?

后来他没再想回信的事儿了,确切的说是顾不上想了,因为聂老进了医院,准备做切除手术,全家都把心思放在了老爷子身上。

三叔和三婶办手续、签协议书,聂维山和聂颖宇守在病chuáng前陪聂老聊天,聂老换了衣服,手里还盘着玉球,说:“别紧张,大夫让这样治那样治,就说明有的救,要是大夫说想吃什么就吃点儿什么,那才完喽。”

兄弟俩都听乐了,聂老不高兴道:“跟你们聊天没意思,还得我逗你们笑,跟人家千阳聊天就有趣儿多了,哎他人呢?我都要挨刀了,他也不来看看我。”

聂维山说:“他去集训了,没在家,您凑合着跟我们俩乐会儿吧。”

没乐几句聂老就被推进了手术室,一家人在外面守着,内心都挺紧张,但还要互相安慰。聂维山揽着聂颖宇的肩膀坐在长椅上,哥俩静静地望着手术室上方的灯。

聂颖宇问:“大伯还没回信?”

“嗯,我估计他转移阵地了。”聂维山看了看表,“要么换城市了,要么换住处了,可能压根儿就没收到信。过两天打电话看看什么qíng况。”

其实打个电话也就三五分钟的事儿,但是聂维山拖了好长时间,他怕打过去久久无人接听,更怕直接告诉他已经变成空号。

还是写信好,让人有个盼头。

灯灭了,他们起身围在手术室门口,主治医师先和护士开门出来,没等他们问便说了“手术很顺利”,聂老被推回病房,一家人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三叔和三婶请了假轮流照顾,聂维山和聂颖宇还要上学,只好被撵回了家,光每天晚上去医院看看聂老。

在邻市集训的尹千阳兴奋了好几天,住集体宿舍兴奋,看见各校运动员兴奋,连去食堂抢个饭都兴奋。晚上约了篮球队打友谊赛,他换上球衣说:“我感觉跟华山论剑似的,今天咱们田径派先和篮球派比一下,就是不清楚胜算大不大。”

秦展系着鞋带说:“比人家篮球派的武功绝学,胜算能大么?估计被吊打。”

田径队和篮球队关系不错,偶尔一起打球,毕竟男生没几个不喜欢打篮球的。他们一行人到了体育馆,篮球队的已经在等了,为首的说:“输就输,赢就赢,不许假摔碰瓷儿。”

尹千阳脸上一红,原来对方还记得他,怪难为qíng的。

友谊赛开始,两拨人在场地上抢球进球,不过节奏不快,因为训练一天都有些累了。上半场结束,尹千阳喘着粗气去做冷板凳,摆摆手说:“我不行了,下半场当啦啦队。”

球衣扔的到处都是,两队人马全脱成了光膀子,到最后都分不清是敌是友了,尹千阳盘腿坐在边上,喝着运动饮料给大家加油,一瓶喝完正好下半场结束。

大家准备回宿舍洗澡睡觉,他说:“我再坐会儿,腿还酸呢。”

等体育馆里没了人,他挪到篮球架底下,然后背靠铁柱子向聂维山发送了视频邀请。聂维山收到邀请没接,迅速下chuáng往外跑,跑到胡同口的时候邀请取消了。

“怎么不接啊。”尹千阳发送了第二次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