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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7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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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玑几乎与他同时开口:“障眼法。”

男人和颜悦色地颔首微笑,主人似的,客气地冲宣玑做了个“请”的手势:“明白就好,坐。”

他的态度又放松又不见外,宣玑不可思议地端详了他片刻,随后真就艺高人胆大地把重剑往后脊背里一插,重剑化作一把光,融进他身体里。

他把脸上溅的红枣茶抹去,拉过塑料椅,大喇喇地坐下:“你是谁?或者说……你是什么?”

男人刚要开口,宣玑又说:“说你自己的话就行,慢一点,我大概能听懂。”

他们老家有不少老物件,其中有一些偶尔会夹带几句古时候的只言片语——当然,死物只是岁月的痕迹,不可能跟他聊天,不过汉语演变一脉相承,从小接触得多了,总能混个耳熟。

这人方才脱口而出的,应该就是古语。根据宣玑不太靠得住的推断,他觉得有点像三千多年前、九州混战时期的“雅言”。

但也不一定,因为语言的演变时快时慢,有时候一场动荡就会换一种官方语言,而有的时候,跨越好几个朝代,人们的口音也没什么改变,很难凭借口音判断什么——再说古代人也是南腔北调,不见得都说他们那时代的“官话”。

家属休息室空间不大,那男人可能是发现离他太近有裸奔的危险,于是躲开宣玑两米远,姿态很松弛地靠在了墙上:“小妖,你血脉纯正,家学渊源,混在人堆里干什么?”

两人一坐一站,那长发男人说话时就得略微低头,几缕散落下来的长发垂在肩上,他的声音和缓又温柔,居高临下地看过来,几乎还有点宠爱意味似的。

“几个意思?”宣玑叼起他的电子烟,警惕地想,“现在这些魔头风气这么败坏,上来就色诱?”

宣玑:“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

“魔头”好像脾气还挺好,不以为忤,认认真真地思量了片刻,他回答:“不记得了。”

宣玑问:“不记得你是谁?那‘盛灵渊’是真名还是假名?”

“魔头”又神色无辜地摇摇头:“不知道,很熟,借来一用。”

“你是从哪来的?”

“地下。”

“地下?”宣玑没明白这是字面意思,还是有什么特殊指代,于是追问,“什么叫‘地下’?”

“地下一口薄棺里,”自称盛灵渊的男人很耐心地解释说,“想必生前家境贫寒。”

宣玑皱起眉,吸了一大口烟,头一次有种碰到“知识盲区”的感觉。

他俩驴唇不对马嘴地说两种语言,互相都只能连猜带蒙地推测对方的大概意思,交流起来十分吃力。宣玑感觉,如果自己没理解错,这人应该是说,他是个老鬼,听口音死了也不知道多少年了。

可是光天化日之下,他能跑能跳会喘气,不但有影子长长地拖在地上,发量还多得感天动地。

这到底是什么?

盛灵渊好奇地盯着他的电子烟看了一会,好心地提醒道:“有毒。”

“知道,广告里说了。”宣玑嘀咕了一句,一伸手,烧得焦糊的钢镚就飞回到他手里,他若有所思,手很欠地弹着钢镚玩,一下一下地扔出去、再收回来。

“你是说,你原来在地下一口棺材里埋着——既然已经入土为安,你中间起来干什么?长眠好像没有起夜的需求吧?”

这句语速有点快,盛灵渊可能没听懂,略一倾身,那目光显得格外专注,仿佛天地间只见眼前人一样。

宣玑的手指下意识地一蜷——他那抽风的戒指方才又在发烫,大概是十指连心的缘故,烫得他心里“咯噔”一下。

他连忙清了清嗓子:“我是问,你到这来有什么目的?”

这句懂了,盛灵渊回答:“我是被人强行唤醒的。”

“谁?为什么要唤醒你?”

“那人言语癫狂,口音闻所未闻,我当时神智又不大清明……不十分明白。”盛灵渊似乎有些无奈,“正好遇上外面那几位朋友,我衣冠不整,不便现身相见,便只是暗中跟了他们片刻,不料恰逢树妖作祟,我见那几位一无所觉,便只好仿着他们的模样幻化了衣衫,将他们引入山洞。”

宣玑:“他们说话你就听得懂?”

“不甚,但也有迹可循,仔细听一阵,大概能猜出一些,我怕言多必失,就只学了他们的口气说了些我猜得出意思的话,所幸当时慌乱得很,没露出马脚。倒是那个法器,”盛灵渊一指电视,“里面人口齿清晰,句句都有字标示,是幼儿习字用的么?”

“你看得懂简体字?”

“哦,简体字,”盛灵渊很感兴趣地把这词学了一遍,发音语气都与宣玑说得如出一辙,学习能力惊人,说着,他偏头瞄了一眼墙上挂的电视,“有些缺笔划,有些看似是草书,却又仿佛是楷体写法,倒是很有趣,逐字逐句确实勉强,不过有人有景,猜个五成倒也不难。”

这人往那一站,一身温润如玉的气度,叫人一看就忍不住心生好感。

“刚睁眼、没醒盹,灌了一耳朵鸟语,一句没听懂。自己刚从棺材里爬出来,衣服还都是树叶现编的草裙,就出手捞人,这是什么人间活雷锋?”宣玑心说,“我他妈真信了。”

小李叫来的支援赶到了,在外面敲门:“宣主任,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