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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7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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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外勤重伤了六个,其他还好,都是轻伤,没死人——楼塌的时候有俩人离得比较近,被你拎出来了,算……”肖征顿了顿,“不幸中的万幸吧。”

“万幸的部分就先跳过吧,”宣玑摆摆手,“咱俩聊聊凄风苦雨的事。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们……刚刚确认了活祭的身份。”肖征往宣玑怀里扔了盒烟,“毕春生以前在安全部做外勤的时候,特别喜欢接触那些被她救下来的人。我们善后工作不是经常得消去目击者的记忆么?一般是用仪器,也有药,不过或多或少都有点伤害,相比起来,她那种特殊的特能更温和——先跟目标建立感情联系,然后在谈话里慢慢梳理他们记忆,琐碎是琐碎了点……但她可能不嫌麻烦吧。”

肖征顿了顿:“我觉得这些不是她分内的活,反而是她最喜欢干的。”

这曾经是她的信仰,是她一切坚守的意义。

“那些被她救过的人,修改过记忆后,后来都跟她保持了长期的联系。”肖征说,“毕春生有一个通讯录……”

宣玑接话说:“现在上面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踪了。”

肖征苦笑:“看来你猜到了。”

宣玑问:“她怎么做到的?不是用那个鬼蝴蝶吧?”

“不是,用的语音。”肖征说,“不用见面,甚至不用打电话,一条语音就够。你发现了吗,她这种特能对每个人的影响力度都不一样,对她有敌意的、紧张戒备的,就不太容易受她的影响,动手的时候,她冲你喊一句什么,只会让你迟疑几秒,她修改陌生人记忆的时候,要先聊天拉近彼此关系,获取初步信任以后,再反复重复才有效果……但是那些跟她认识很多年,感情特别深厚的,她一条语音就能让他们去死。”

人死的瞬间,诸多幻象破灭,受害人明白过来,自己是无端被最信任的人杀害的。

由此产生的极大怨愤,正好成为阴沉祭的养料。

“我们找到她家人尸体的时候,尸体都静悄悄的躺在自己的床上,”肖征说,“身体已经腐烂了,墙上、地上都是血迹写的祭文,祭文掩过了尸臭,邻居都没发现。她爱人因为被蝴蝶寄生过,尸体没有烂……可能是他的头被劈开的时候,凶手太激动了,毛衣都被撕开了一角。”

宣玑含糊地说:“海藻绿色的。”

“什么?”

宣玑有些厌倦地摇摇头。

“她儿子和母亲身上盖着被子,爱人的尸体旁边,还有躺过的痕迹。”肖征狠狠地往肺里吸了两口烟,才接着说,“从那时候……也可能从八年前开始,她就疯了。否则不会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

发现她母亲和儿子没有被寄生的时候,她大概就再也没法分清幻觉和真实了。

人是没法面对这种真相的。

她只能说服自己相信,那些都不是真人。

八年来,她分不清噩梦和现实,每时每刻都在怀疑身边的亲人是不是虚假的行尸走肉。生死相托的战友原来都是幕后黑手,那么她曾经的信仰、决定为之奋斗终身的东西,岂不是一场荒谬的骗局么?

“他们在她眼里不是无辜的人,”宣玑忽然说,“她那时候,应该认为他们都是蝴蝶宿主。”

每个人都得活在自己的故事里,奋斗的故事,恋爱脑的故事,温馨平淡的故事……哪怕是复仇的故事,也有来龙去脉。

这让人们有念头、有奔头、让每天都有了意义。

可是对于毕春生来说,她的一切都碎了,她掉到了最深的深渊里。

只有在那里,她的声音才能被沉睡在赤渊谷底的恶鬼听见。

这大概就是,人烛抛却“所有”的意思。

两人沉默了一会,宣玑又想起了什么,问:“那个被蝴蝶寄生的小男孩呢?”

“活着呢,手术成功了。”肖征说,“现在蝴蝶这事瞒不住了,可能这就是她的目的吧。不过寄生在他身上的蝴蝶是哪来的,为什么是他,毕春生是怎么知道阴沉祭的……这些我们都不清楚。黄局已经被叫走了,现在都还没回来……我……”

宣玑会意,抬手拍了拍肖主任的肩膀。

肖征把烟头捻灭,还不等说话,手机又响了,他接起来,只来得及跟宣玑匆忙交待了几句,就又被叫走了。

单间病房里悄无声息,宣玑独自坐在病床边,沉思片刻,目光落在他的重剑上——

第14章

盛灵渊这回是被敲锣打鼓声“惊醒”的。

上一次他睁眼,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荒山野岭的破棺材里,脑子比身上还干净,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浑身上下只有一套强买强卖的祭文。

这回他倒是不想记得,然而生受的凌迟与八十一道天雷实在太刻骨铭心,那感觉直到这时仍挥之不去,纵然他的肉体已经灰飞烟灭,每一丝神识仍在痛苦地颤抖不休。

对了,按理说他应该没有“尸”可诈了……可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小辈没完了!就不能换个魔头参拜吗?

那敲锣打鼓声越来越热闹,里头还有个男人卖力地连吼再喘。盛灵渊耐着性子听了一会,越发的头痛欲裂,心想:“何方妖孽在这哭坟?”

这时,脚步声靠近,有人将他扶了起来。祭文凌迟皮肉的疼痛感还在,因此他此时感官十分混沌,好一会,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人拿了一块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布,正毫无章法地在他身上乱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