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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

宣玑徒劳地想遮住他的眼睛,遮不住,想握住他的手,握不起。

他无计可施,只好穿过时光,用尽全力地抱住盛灵渊。

“……停这成吗?您是现金还是手机支付啊?”出租车司机一嗓子把他喊回现世,“哟,您眼睛怎么了,西北风吹迷眼了?”

后座的盛灵渊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手从车门上扫过,里面的“机簧”太复杂,一时看不懂,不过成功找到了车门的开法。陛下一点也不露怯,像个土生土长的现代人一样自己拉开车门,还跟司机一点头。

宣玑差点一把拽过他,把一切和盘托出。

手都已经伸了出去,理智强行回笼——还不行。

宣玑一开始以为,天魔剑修复失败是微云动的手脚,只要找到那个关键,就能修复知春。

但这个想法有个漏洞——多疑如盛灵渊,如果微云有问题,他会看不出来?

现在宣玑终于想起来了,因为有血誓在,微云不可能动手脚。

高山人不世出的大师都失败了,再一次证明了刀剑灵不可修复是真理。

灵渊不可能相信他。

以及……他直觉盛灵渊的头疼症有问题。

宣玑一路心乱如麻,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异控局入口那片林子的,林中验证身份的薄雾起,脚下石砖一动,宣玑终于忍不住一把抓住了盛灵渊的手。

三千年了。

他贪婪地索取着那手心上一点微弱的体温,心里发出近乎呻吟的叹息。

宣玑没敢回头,唯恐自己露出破绽,只听见自己嘴里没什么语气地说:“林子里有迷阵,陛下,跟紧我。”

第74章

盛灵渊不是一棵一碰就合上叶子的含羞草, 他对身体接触不怎么敏感。

一方面, 他幼时颠沛流离, 很多时候,侍卫们充满臭烘烘汗味的怀抱就是他的“床铺”,经常是睡着的时候在这个人怀里, 过一会迷迷糊糊地一睁眼,就发现抱着自己的人换了——先前那个没来得及记清楚味道,可能已经死在了半途。另一方面, 继位以后, 他虽然不是个穷奢极欲的皇帝,但也不会刻意节俭, 衣食住行、甚至贴身的琐碎小事都有人打理,他早习惯了。

可是那些人要么是在前躬身引路, 要么是低头左右护持,有献殷勤的, 至多是把自己拗成一个人形的架子,恭恭敬敬地伸着,供他搭手。都最大限度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最好能让皇帝把自己当个不喘气的物件, 绝对不能碍着陛下的眼。

还没人胆敢走在前头,强买强卖地用力攥着他的手。

那是个粗鲁又强悍的保护者姿态,显得又珍重又冒失。

盛灵渊皱了皱眉,轻轻一抽表示不满——不方便大动干戈,因为不是要打要杀的场合, 动作大了像拉拉扯扯,不好看。

谁知宣玑就跟不会看人脸色似的,一毫也没松,把他的五指攥得没法并排,局促地皱成一团。宣玑的脉搏很有力,跳得飞快,顺着手心传过来,分明是深渊白骨上生的妖灵,却偏长出了一身鲜活气,逼人。

就在这时,“小心脚下”的提示音响了,石板直上直下地弹到了半空,开始加速飞。

迷阵是挺简陋的,可这个故弄玄虚的浮夸劲儿让盛灵渊有点震撼,注意力倒一时不在手上了。

石板好像要试图给人造成一种林子很大的错觉,在原地乱转了好几圈,才载着他们穿过迷阵,飞到了异控局大楼底下,度陵宫的前任主人望着高耸入云的大楼和汉白玉石阶,再次沉默了。

盛灵渊本以为外面那个神神叨叨的井和树林已经够浮夸了,没想到一山还比一山高。

他依稀记得,当年窝藏了无数大妖的清平司就一个小院,藏在帝都的一个小角落里,门口不过百步,还有老百姓的集市。小门小脸的一间,大门可能都没有三尺宽,不能容俩人并排往里走。

要是看见这些杂毛后辈们的排场,没准得给气活过来。

往里一走,各种糅杂的气息就扑面而来,虽然血脉都已经很稀薄,但聚在一起还是十分呛鼻子。

不知怎么回事,总部的一楼大堂比宣玑第一次来报道时候还忙,迎宾的金龙累得不想营业,正丧丧地盘在门口石柱上消极怠工,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睁开一对兔子似的大眼,正好跟凑近了打量它的盛灵渊看了个对眼。

那金龙呆愣片刻,被逼近的天魔吓成了一条蚯蚓,“嗷”一嗓子,屁滚尿流的顺着墙蹿上了大堂的天花板,四根爪子仿佛已经捉襟见肘,硬是给它划出了狗刨的姿态。

宣玑:“……”

大厅里所有人都听到了这段“龙吟变奏”,集体抬头,并纷纷拿出手机开拍。

肖征正好在大厅,一眼看见骚动源头是宣玑,分开人群大步走过来:“怎么又是你,一天不搞点事你过不下去是不是,你对它做了什么?”

他说着,目光一扫宣玑的手,喷道:“你们灾星人就为出个柜,非得弄这么隆重吗?”

盛灵渊:“什么人?出什么?”

宣玑的手连忙松开,抢在口无遮拦的肖主任前说:“没什么……咳,这是我局总调度肖征,肖主任,这是……”

“我知道,又不是没见过。”肖征摆手打断他,又瞪了旁边几个张望的工作人员一眼,“都看什么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那边那个,你哪来的,这里不让随便拍照,没人教过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