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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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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从云南运过来的茶……”叔叔小心地转过弯,说:“刚被质检局说掺有色素,还没进仓库就全部被提走。”

我吓了一大跳,嗓眼差点跳出来,“什麽?”

“刚过来的茶……”叔叔咽了咽口水,“没了,李老板也被带走了。”

“什麽时候的事?”我头都大了,这次茶运的是chūn茶,包括一些作工jīng良的普洱的红茶跟绿茶,一共十二车运进仓库,其中有六车是外销,下个月就要调货的,而现在已经是月底,离下月只有几天了。

“刚刚。”叔叔的手都在抖,不关是钱的事,如果外销的货不能及时提供,张家要面临信誉打击。

“知道是谁动的手脚?”

叔叔摇头,“不知道,打听不出,里面没有谁给我们消息了。”叔叔面色苍白得跟鬼有得一拼,“我不敢跟你爸说这个事。”

“我们现在能怎麽办?”我闷著声说,窗外一排一排的景象过去,可全都跟我无关,跟我有关的现在全是死局,例如叔叔,例如张家的事业。

“是不是那个人?”我问我叔。

“八九不离十……就算不是,也是有人趁著这次想扳倒我们。”叔叔把车开得很稳,稳得非常的慢,“我找了以前关系好的同事,透出来的的口风不多,但我想这事也是无非有人想落井下石。”

“能找得人解决这件事吗?”

“张健,就算有人想帮我们,他们这次也不会出面的。”我叔苦笑著说道。

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就是这种qíng况吗?

我咬著牙,“真找不到人了吗?”

“树倒胡狲散。”我叔很冷漠地说。

看来,在接我之前,我叔已经用尽了他的全部办法。

“现在,要把李老板弄出来,不能让下面的人对张家失去信心。”我叔说,“我先送些钱过去,不能让他在里面吃苦。”

“不行,”我猛偏头对著我叔一字一句地说:“送钱,查出来就真完了。”谁都等著我们家出纰漏,送钱无疑是找死。

我叔闭紧了嘴。

“我们需要走关系……只有找关系找一条……”我揉著快有疯掉的脑袋,“想想,有什麽现在能帮我们家的人?”

“没人会在这个时候帮我们的,大家都明哲保身。”车子已经驶向了我们家小道。

下车时,“张健,这事只有我们知道?”我叔说。

“嗯。”我点头,母亲跟奶奶是没必要知道这些事。

“我等会打电话给你爸。”我叔下了车,打开了车库的门。

“先别,我想想办法。”我把书包横挎在自己身上,向大门走去。

“你想什麽办法?”我叔愣住。

“你找我商量,不就是代表我有能力去解决这事吗?”我回过身,伸出食指让他噤声,“我们家还有女人,父亲还在为你在北京奔波,现在,别问我会用什麽办法,好不好?”

我叔摇头,“不行。”他冷喝掉,“你必须得告诉我。”

“叔叔,我已经长大。”我朝他摊开手,“看看我,我已经长大……”

妈妈此时打开门,向我们招呼,“回来了啊,外面冷,快进屋。”

我没再看我叔,进屋,跟奶奶问安,再回答了妈妈几句在校的qíng况,回到房间做作业。

拿起电话的时候手还是抖了一下的,号码我按了足足十分锺,拿起放下,再拿起到再放下,我迟疑得像个懦夫,但号码全部按下去的时候,我的一部份自尊和骄傲也跟著垮掉了。

“陈东。”

“张健。”那边很讶异。

“晚上能出来吗?”我问他。

“能,”他马上就回答,可能觉得自己过快,又问:“有事吗?”

“有。”我淡淡地说:“你出来吗?”我看著玻璃里自己的脸,惨白没有血色,就像夜间的怪物在对自己呲牙裂嘴一样难看。

“等会……现在六点,我刚到家,我要吃完饭再找借口才能出来,你能等会我不?九点,顶多十点,可以吗?”陈东在那边有点急切地说。

“好,老地方,老房间。”说完果断地挂完电话。

吃完饭我对我妈说,“期中考快要到了,我先回房做试题,你陪奶奶,我就不下楼了。”

回到房间,洗完澡,看著时间过去,等到八点半的时候,我下楼自己温了牛奶,奶奶先睡著了,我在她门边说了声晚安,再敲了敲我妈的门,举了举杯子,“妈,牛奶我温了,你不用再帮我送上来了,你早点睡。”

“好。”我妈在发呆,见了我下意识就笑,“需要什麽叫妈。”

“知道了。”我捧著温热的杯子,点了下头,又说,“你打个电话给爸爸,说你挺想他的,我也想让他早点回来。”

“你这倔孩子,说声想你爸又怎麽了?”我妈笑骂著。

我耸耸肩无所谓的样子,“我先上楼了。”

回了房间,把门关紧倒锁,穿好衣服从楼上顺著窗户爬下,疯狂地跑过那片陪著我成长的漫长的绿荫小道,加足了劲跑,怕一不小心自己就会以同样的速度跑回去。

啊……怪物终於伸出了他的嘴,要去讨一些它要的东西了,快跑……快跑……别让它退回去……那真的会什麽也得不到的。

没拦到出租车,我一直都在路上奔跑,往市里跑,我不想回头。

不知跑了多久,也许跑了一半路程,也许是脚软摔倒在了地上五体投地时,才发现自己浑身大汗,我原本想gāngān净净去酒店的,这样上chuáng之前就不用làng费时间洗澡了,可以用来gān点别的。

可是,不行……我得跑,我不能停留在那个我一回头就可以看到自己家的地方。

出租车终於来了,我到天元的时候,时间已经超过十点。

我敲开了门,陈东那张脸在背光的yīn影里显得好看极了,他的嘴角微微抿著,眼睛里有著亮的光,能把一个人溺毙在里面。

我推开他,走过去脱衣服,衣服全湿掉了,陈东跟在我身後,“怎麽了?”他过来拉我。

我挣开他,“没拦到车。”把裤子gān脆地脱下甩到地上,往浴室走去。

陈东跟著走进来,“你跑过来的。”他瞪大了眼。

我没应声,打开花洒让水花洗去浑身汗渍。

我闭著眼睛仰头让水打在脸上,後背,一道温热的肌肤贴上我的身体,陈东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响起,“你这麽急著见我吗?”

他磨蹭著我的身体,嘴在我肩上滑著,下一刻,他扳过我的身体,用手按住我的後脑勺,炽热的唇印上我的嘴。

他的舌头探了进来,狂烈地勾住我的吞咽,抵住我到了墙上,两手紧紧掐住我的腰。

两唇放开时,我听到他的心脏猛烈地在我胸前跳动,他的嘴角还有因为分开时连带的口水,他煽qíng地舔了舔,笑著叹息:“张健,张健……”他死死地抱住我,“我真高兴你打电话给我,真他妈的高兴。”

他吻著我,笑脸俊美极了,那在灯光下真正神采飞扬的脸此时能让一切光彩在他面前失色,“你知不知道,刚才我真怕你不来。”

“可你来了,来得那麽急切,天,张健,我从来没有这麽高兴过。”他抱住我,止不住的欣喜。

我抱住他,让脸迎接那从上而下的水花,哦,陈东,不要那麽高兴,你不知道吗?我们之间最不需要的就是这个。

那玻璃里的两个人,相拥的那麽紧,两颗心靠得那麽近,彼此都能清晰听到对方的心跳,他们赤luǒ的拥抱著,身为同xing的他们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身体贴著身体,那样的亲密,可真是可惜了,他们什麽都不是。

陈东,我们什麽都不是,如果你不懂,也不想懂,那麽,何不让我亲手慢慢把我们的联系斩断?当然,在斩断之前,我要从你身上得到我想要的。

多麽悲伤,我爱的男孩,如此深爱如此痛恨,我厌恶你,也厌恶自己,这条没有回头的路,我们已经给了自己最好的答案了。

我朝空中伸出了手,探过水花,水从手中流过,什麽也抓不住,“真好,你是个孩子。”我张著嘴,无声地对著空气说。

他现在可以什麽都不懂,多好,看著微笑著的陈东,那挺直的鼻下那张微薄的唇,他的眼里印著的我冰冷又迷离,我吻上他的嘴,轻柔地触碰著,他更搂紧我的腰,在我嘴里叹息。

他以後会恨我的,恨我诱惑他,恨我利用他,就跟我恨他一样多的理由,多好。

爱恨扯平,无亏无欠,放过了他,也放过自己。

我的爱qíng,没了。

多好。

连祭奠缅怀都不需要。

第47章

“陈东,我不是来找你上chuáng的。”我抱著他头淡淡地说道。

他推开了我,看著我眼睛一瞬不瞬。

“我叔的事你知道,我爸去了北京,我们家现在有批货被困住了,解决不好我们家就完了。”拿了浴巾裹上,走出了门。

“我知道。”陈东跟在後面,“我找了我大师兄谈了你家的事……他待我挺好的。”

“所以?”我坐到chuáng上,打开了电视机。

“大师兄……他说没什麽问题的,如果你爸……他在北京顺利的话,你叔叔顶多丢了官。”陈东也坐了过来,没有了前刻的亲近,他偏头看著我:“你找我来是说这事的?”

“不是。”我摇头,“我找你是为了我家茶业的事,被质检局拿去了,你舅舅不是局长吗?能帮我问问为什麽?”

陈东刹那沈默。

“说掺有色素,我们家请的人也被拿去公安局了,我们家做了这麽多年茶业生意,老字号商号不会搬自己石头砸自己的脚。”我淡淡地说道。

陈东不回答我,走下了chuáng,从他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坐到了沙发上。

“舅舅……”

“嗯,是我……没睡……没,是,有点事,我想问一下,就是张家那个事……对,我知道,没有,张家儿子是我朋友,我问一下……舅舅……”陈东站起来,一眼都没看我,拿著手机打开了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