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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什么支持?」

他不耐烦地说:「你老婆要去买一件你不喜欢的衣服,你难道还不让他去?算了吧,多大点事,他高兴就好。」

他说完,叫助手把记者赶出,对着最后一个镜头说:「能不能问点不是胡知故问的事?」

我不是全世界的傻瓜。

我只是他的傻瓜。

不过,就算是傻瓜。

我也是他的。

中年以后的某一段时间,我在原始森林徒步回来得了一种怪病,无端地发烧退不下去,好几次濒临死亡。

死亡罩临了我好几次,年老的父母都已决定白发人送黑发人,他每次上完班就来医院,跟我说几句当时我完全听不明白的话。

后说弄明白了也无非是几句不痛不痒的几句,你真难看,你真蠢,你真他妈该扔到垃圾堆的几句批评式的刻薄话。

但每天他都来。

别人说,尽早做好打算,说不好哪天哪个时间就没了。

他面无表qíng。

我的老父亲后来跟我说,我们都把你准备好殡仪馆了,那个时候,他天天就像你死不死了都无所谓的那样漠不在乎,但隔天一看,他还睡在你身边,就像你是具死尸,没有一点反应,他也能日复一日的睡在你身边。

老父亲说:看到他那个人,从你身边睡醒去上班然后再回到再回到你身边那坦然的样子,你这辈子只爱他,也算值了。

母亲说:陈东,一个人眼里心里一辈子只有一个人,你算是值了。

她说,他是真爱你,爱qíng如果真是这模样,难怪这么多人不管死了多少世都想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

医生当时已经放弃我。

他接了我回家。

隔绝了所有的一切来照顾我。

包括他至爱的工作。

我真正清醒的那天,看到他瘦得皮包骨,冷酷地看着我。

我就像看到年少时候的他,瘦削,骄傲,yīn戾,但又那么的无坚可催,我记得我第一句跟他说的是,「张健,你看,你瘦得就算面目全非,就算不再好看了,我也爱你……」

他就走过来,就像年少时候那样的冷漠,冷漠得就像我是路人甲,「陈东,你他妈再不醒,我他妈抽死你。」

他说完,不到一秒,他抱着我,然后泪水把我的衣服和枕头都浸湿,他都一句话也没说出。

他说:陈东,你知道吗?就算是坟墓,我也陪着你一起睡。

年少时,太多不可说的事qíng了。

他们后来说,看,张健那时候长得太漂亮,比女人漂亮,比男人漂亮,就算yīn狠,就算古怪,就算高高在上,也不能阻挡很多人爱他。

最后,他成为我的。

张健后来听说太多人爱他,那些男的女的他都全无印象,有次旧友聚会,很多人都在嚎着:张健,好多事不能认真算,一算下来,其实太多人爱你了。「他跟着我来,坐在我的身旁,神色yīn霾,冷嗤着,不在乎谁在对他有迟来的告白。

有个看起来挺年轻的苍白的女人,她坐到张健的身边,说:我一辈子,只爱过你一个人,你知道吗?

张健说:那又怎样?

女人说:我只是想告诉你。

张健说:你看,我的眼睛。

女人说:我看了。

张健说:你看到了什么?

女人静静地说:我看到了你这辈子你只爱过一个人,就算我这辈子只爱过你一人一样。

张健嘲讽地笑:爱qíng不就是这回事。

女人也笑,点头,然后低着头叹息:爱qíng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吴将喝醉了,他也好几十了,喝了太多酒了,他跟张健敬酒的时候就喝了一瓶张健最喜欢的白葡萄酒,他说:「你是不是最喜欢这种酒?」

张健看他好几秒,用他最慢的速度点头。

吴将说:「我料对了。」

他低下头,喝完杯中的酒,他低着头,拽着张健说:「你知道吗?」

张健说:「我知道。」

吴将说:「那又怎样?」

张健说:「那又怎样。」

吴将说:「有时候,有一件事缠绕你一辈子,他就是一个咒,你缠不脱,就让他跟着了,跟着跟着跟别人都无关,其实到头来都是自己的,与别人,与那个咒,与那个咒相关的人都无关,你觉得呢?」

张健冷漠地说:「与何人有关?这都是你自己的事。」

后来,我问他说:「吴将也爱你。」

张健收拾着我们的衣物,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下一刻,他说:「你去把碗涮了……」

我滚去厨房,他在背后说:「打烂我一个碗,你他妈给我滚出去,别回来了……」

我回头对他笑,挤挤眼,跟他说:「张健,我爱你……」

他不屑地转过眼,继续他的事qíng。

你看,你看,说多少遍我爱你,他都是这种反应。

但他,总是我的张健。

我一回头,他总是在的张健。

他从没说过爱我,但总是在的张健。

有时候,他会说,陈东,你看,你怎么这么像女人?

我都觉得无奈,我也不能太委屈,身为一个男人,总跟你爱的人计较自尊那是太不划算的买卖。

我只好说:「我怎么不像男人了,该忍的我都忍了,看你不说不爱我,我这不也没多计较吗?」

他说:「不能不问我这个?」

我算了算,说:「我很少问这个了。」

他说:「很少是多少?」

「一个星期一次?一个月一次?大不了以后一年一次?」我无奈了。

他露出厌恶神qíng,甩掉我的身体,嫌恶至极地走去了浴室。

我在后头嚷,「张健,你少犯贱……」

他把一个落地灯砸向我,差点砸着我的头。

我不躲不闪,目瞪口呆看着chuáng边的落地灯,「你真敢。」

他冷哼,像这世上没有什么他不敢的,漠不在意地走近了浴室。

我看着他后面流下的自我身体里she出的白液,暗想,像他这样理所当然的,肆无忌惮的猖狂的人能有几个?

唉,算了吧,我想了好久,都没法想象有谁能比他更无耻。

其实太多次了,无论是他守着我不放还是多次不离开我身边,我都没哭过。

一大男人的,流血不流泪,有什么好哭的。

只是,那次是真哭了。

他以为我差点要死掉的那刻,他没怎么样,我也没哭。

人生总是有挣扎的,太多需要哭泣的时候,他不觉得需要哭泣来解决,我也不觉得但那次哭了。

我再次跪在他面前,在他五十岁的那个时间,整个空间里只有他跟我。

我跟他说:「张健,我爱你,再过五十年,我也爱你。」

他坐在沙发上,端详着他的礼物,他近年来最喜欢的一些能折现出光芒的玻璃,对我的话熟视无睹。

我说:「你看,都这么些年了,能让我心甘qíng愿下跪的人,除了我爸就是你了。」

他冷哼。

「我这种人,在意太多事了,这种人,早死的太多了,到最后活过来的,也没几个。」我说着,他依旧无动于衷。

「能活到现在,也是你守护的功劳,不管你如何,我还是要说,我爱你。」

他突然放下手中的水晶,他沉默,然后叹了口气,慢慢也靠近我抱着我,「多少年了?」

我跟他说:「很多年了,但一想,又像是最开始那样,多少年都不算多。」

他说:「你挺好的,从一开始……」

我点头,太多人说我好了,我算是也这样觉得。

「所以,过来了就过来了,过去了就过去了,不管怎么样,都事到如今了。」

我笑,问他,「我只是想谢谢你。」

他点头,说他知道。

我问他,「你幸福吗?」

他点了点头。

我叹惜,真的好想叹惜,人一生啊,遇到那么多的事,那么多的人,我怎么就真的爱了他一辈子呢?我跟他说:「我真爱你。」

他抱着我,跟当年一模一年的姿态,包容又沉默。

「太爱了……」眼泪怎么流出来的我不知道,但,何幸,我真的能拥有挚爱的人?真像个枉想,但我想拥有的都有了。

任何人都得不到的,我都有了。

他就睡在我的身边,呼吸浅浅的,我一叫他,他就来到我怀抱,不管他清不清醒。

我不知所然地流着泪,我说:「我爱你。」

他睡着,躺在我的身边,然后一侧身,把我的头埋到他的头发里,抹去了那几滴泪后来,我总想,我死的那刻,如果回想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候,怕是太多太多,但如果只能记住一句话,我想,我会记起那句,他说:陈东,你知道吗?就算是坟墓,我也陪着你一起睡。

谁说他不爱我?谁又信?

就算他一辈子没说过爱我,就算他总是那么的骄傲,yīn狠,那么的高高在上不可掌握,但他,已把他所有的一切都已给了我。

能给的,不能给的,都给了。

我爱你,张健。

再说一次,我爱你,张健。

好多事,我都忘了。

我只记得一件,那就是我爱你。

说多少次我也不厌。

第162章 利剑番外吴将之爱qíng

我一生徘徊于不少美景之外,没找到自己要的归宿。

而他一生都挺好,陈东对他一如既往,后来他们不再有什么过大的生死波澜,尽管出现几次意外,但都有惊无险,算下来比之以前其实都不算什么事。

他还是那样,只要站着那里,谁都打不倒他,谁都知道他会赢。

我到后来都没有明确问过他知不知道我爱他。

反正他那么聪明,我就当他知道了。

知道了也没所谓,他的眼里和心里只有一个人,别的人爱不爱他,他都无所谓。

多一个我,他也不会在意。

只是,就算他不会再去爱谁,我就算爱他,也不能说出来。

一字一句都不能。

陈东是我兄弟,一辈子都是。

我爱谁都可以,只要不爱他。

只是爱qíng这种事,不是人自己就可以控制的,从一开始我就看开了,有些爱qíng需要得到,有些爱qíng站在一旁看着他就行,并不一定非得拥有。

我一辈子走过不少地方,有些地方他去过,有些地方他没有。

每当在旅程中时,我在想,会不会偶然遇到他,穿着白衬衫的他,背着背包,双手cha着裤袋一步一步缓缓地从远处走来,夕阳拖得他的身影老长,我与他错身而过,然后我再回头,看着他的背影,想,这就是我爱了一辈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