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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来,我想,我最爱的怕是他。

胜过於我自己太多了。

多得可怕……

多得可怕得也没用。

第109章

今年的冬天,有些过冷。

打算出寨那天,还下了雨。

寨里惟一的女孩,前几年被谭少A回来的某专家的女儿小月亮穿得很是帅气,行为举止也很是不羁潇洒,她硬是往谭少裤裆里塞枪,说北京坏人太多了,得多带几把防身。

带著小月亮来谭少这里要零食要点外面小孩玩具的专家脸都红了,这小妞也太大咧了,弄得自己这当父亲的也不知道说什麽好。

谭少一挑眉,把小月亮放自己腿上,“要不,我把她送去国外读书吧,这满大山的男人,免得她有样学样学坏了。”

小月亮不屑:“那是你们根本没把我当女娃看好不?”

“你不想去闯闯世界?”谭少看著小女孩说:“等你想回来的时候再回来吧。”

快要十岁的小女孩想了想,说:“如果外面很乏味怎麽办?”

“那就再回来吧。”谭少也无可奈何地说。

小月亮也无可奈何,“那好吧,我去看看外面,看能不能学好一点,实在不行,我还是回咱们这贼窝吧,这轻松点。”

谭少挑眉,对著陈见涛说:“平时谁教她的?每天减顿夥食。”

小月亮把手指指向她爸,她爸又脸红了。

谭少只好当没看见。

谭少这次是晚上走的,夜里雨更大了。

他一直都没有动身的意向,陈见涛守在他旁边,连工厂晚间的巡视也没去。

最後,谭少还是起了来,把脸弄了下,伪装好。

陈见涛亲自开了段车送的他,这次谭少是独自出寨,一个人也没带。

送到那段不能再送下去的路段时陈见涛说:“老大,你什麽时候回来?”

谭少检查著身上的装备,淡淡地说:“会回来的。”

“这就好。”陈见涛像是很安心地舒了口气。

谭少无声地笑,拍拍陈见涛的肩膀,说:“既然选择了,我不会退缩。”

陈见涛点了头,下了车,看著谭少开著车子无声离去。

就几年,一个举手抬足皆写意风流的青年,成了一个在外界传说里光不动声色就让人心惊胆颤的神秘军火商,这短暂的蜕变过程只能说明他本身就具有qiáng者的天赋。

玉不琢不成器,陈见涛不知道,北京的那位,是不是一直对此都了然於心?

离chūn节还有几天,出了南方,谭少拐道先跟张健jiāo待些事。

张健因为要策划他下一个事业领域,在他开发的一个安静的度假村里清理头绪。

刚从山里出来又进山的谭少看著张健住的舒服温暖的小楼,觉得这人真是天生的知道怎麽享受,外面银雪千里,屋里壁炉闪烁著金光,厚厚的毯子,醇烈浓香的好酒……

谭少依著张健,很是嫉妒地说:“你怕是没吃过苦。”

“你说物质?”张健拿著谭少刚给他的U盘看著陈见涛做的财务报表漫不经心地反应。

“还能是什麽?”谭少喝著酒,叹著气。

“嗯……”张健偏了下头,想了想说,“关於这个,你可以跟陈东去谈谈。”陈东对於他的生活方式一直是有所偏颇的,如果要找他这方面的毛病,就算是谭少,也是可以跟陈东找到共同话语的。

他挑了下眉,接著说:“山里的日子不好过?”

谭少“嗯”了一声,“明年要陆续运些生活设备进去,加上原本要进来的跟出去的,动静太大了,超过原先定下的活动量几倍有余,怕被人发现,陈见涛不敢动。”

“那就让盯著的人松著点……”张健淡淡地说。

“怎麽松?”谭少皱眉。

“让上头弄点让人不知道的小动作就是……”张健把笔记本挪开,舒了口气,喝了口酒看著外面银白的世界,“你也该讨好下范宗明了。”

谭少把头重重地甩到枕头里,无力地说:“讨好?怎麽讨好?我不都全为了他吗?”

“既然结局都一样,姿态可以放好点,”张健伸出手拿起酒瓶,帮谭少的酒杯满上,“左右都是一生,何不让自己好受点,也可以让你们都过得相对快乐点。”

谭少冷哼了一声,闭著眼睛没有接话。

“欢愉这个东西……都是贪图来的,能贪一点就是一点,这世上没有纯粹的快乐,尤其是我们这种人……”张健也躺回了厚厚的枕头上,面无表qíng的完美脸孔,无动於衷没有qíng绪的眼看著外面那往下不断飞扬的雪花,他冷漠不带丝毫人气地说:“范宗明何尝不是在贪图,他要算计你们的一生,还要面对你的憎恨,如果不是贪图,他何必面对这种境况。”

“……”谭少睁开眼,眼里都是难过,“我们原本可以不必这样。”

“那你们,就真只有死路一条。”张健冷冷地笑,“现在你还是非要执著过往,还是要让他掌握你的所有qíng绪,你就在他给你们的活路里慢慢找死吧。”

“是啊……我还是没长大。”谭少慢慢闭上眼睛,叹惜著说。

他在毯子里蜷缩成一团,是啊,他还是像以前那个孩子一样的自己,谁打他都可以,但范宗明一点委屈都不能让他受,要不他会哭得很大声吼著说他不要他了;而范宗明这些年残酷地让他长大,自己又怎麽可能原谅他对自己的坏?他想让自己像个成人一样理智地处理这些qíng绪,可下意识里,他还是像当年那个孩子一样,无比憎恨著这样对待自己的他。

行为上,他是个大人了。

可潜意识了,他还是没有摆脱那个qíng感上无比仍赖於他哥的自己。

或许……或许,现在,从灵魂到身体,他都应该成为一个成人了。

从里到外,像范宗明希望的一样,像个真正的成人,去把握接下来的人生。

剪掉那对他灵魂深处的依恋吧,把自己跟他真正分割成两个不同的人……这样,就可以好好看清他们自己了。

然後,再义无反顾地为了那短暂的欢愉,付出巨大代价。

谭少想著想著就笑了,他用手挡住眼睛,说:“张健,我怎麽觉得,现在竭尽所有得到的,怎麽就没比以前什麽都没做的时候多呢。”

张健嘴边泛起冷冷的笑,“因为这世界不允许存在没有代价的得到。”

第110章 范宗明1

有一天,我的上将叫我跟一个人谈了话。

那个人,是我一向所尊敬的一位上位者。

他最後说:“你知道吗?”

我说:“我知道。”

我知道,我们所要改变的,是一个时代。

而所付出的代价,超过我们本身所以负荷的。

这就是信仰。

无可否认的力量。

我回去时,宝宝看到我就撒气,他气得拿了手里所能抓到的果盘摔到了我脸上,说:“老子不要你了,滚你妈的,我不跟你吃饭了。”

他说完,气得连气都呼不顺了,又连著砸了家里的几个角落里的灯盏瓶罐。

没等我说话,他一撒腿就跑了。

北京城里,他比久居军营的我熟太多,一晚上,竟让我找不著他。

所以,後来他回了家,我对他说:“你要跑,可以,但最好晚上回来睡觉。”

我工作回了回到家,他老实呆在我面前说:“哥,七爷,我七哥,我以後跑完了,会回来。”

他眨巴著他那总是让我看得目不转晴的眼,说:“唉,哥啊,你能不能,对我更好点,别总是威胁我?”

我没说话,我没告诉他,如果我可以,我肯定会如此。

只是,时间到了,我所能庇护他的,只能到此为止了。

他不知道,那个从一开始护他所终的人,他的命运也从此不由自己掌控了。

我的盟友说:“宗明,有人已经成立了小组专盯上你一人了。”

我那时第一意识骇怕的不是自己的武装跟权力,而是,我的小孩,他怎麽办?

如果他被牺牲了,我该怎麽办?

这种骇怕,注定了我在那一天,天翻地覆的那一天我对上级说:“就让它来吧。”

我所对上级所陈述的是,我不害怕。

我不害怕接下来我所付出的一切。

那一天,新一任的最高领导人上任,我的上级说:那麽,我们慢慢等吧,我们要的,就是要熬过这五年。

过了这五年,没出太多差池,接下来的,就是他。

他上去了,我该轻松了些许。

但太可怕,我在全世界周游各地,建立各种功勋,他还是没成为最上人。

我的上级又说:“宗明,要再五年。”

我看著他那张充满智慧的脸,再次妥协,好吧,我再等五年。

我知道,这次所牺牲的,代价怕是结局好不了。

可是,这个国家,太需要改变了。

我无法抗绝。

那是太多人的命运。

小孩太叛逆了。

他哪天觉得我不爱他,他就会哭著不见我,然後消失无踪。

我隐於幕後,已经是不能有过大动作免於另一方的关注,可他,还是那般任xing,我受伤回了国的那天,他消失得无影无踪。

电话那头,他吼著:“我不要你了。”

我的身上还在渗著血,我果断挂断电话,我怕我自己,我自己不顾一切去地球的另一头去拎他的人打肿他的屁股。

我的小孩不知道的是,他现在得到的顺遂,我已经付出了昂贵代价。

父亲说:“他是不正确的。”

我知道,只要我一点头,他就可以完全成为没有人记得的消失了。

我跟父亲说:“爸爸,他要是少一根毫毛,我不敢说别的,但至少,我是有权利了结自己的。”

我跟父亲说,我的小孩生,我就生,他死,我死。

父亲妥协,他说:“怎麽样,都不能过线。”

我应允,“肯定。”

这是父亲最底限的要求,我知道,不应允,那时,还小没有一点势力的我们只有死路一途。

不管当时的我和他有多依赖又依恋彼此完全不能失去对方。

我决定让他离开我的那一天部署前,他跑到我面前,抱著我说:“哥,你不要jiāo女朋友,我的心疼得都已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