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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5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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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刘达确定般地问。

“跟著吧……他这身子应该在家里好好养著了……”范宗明说完挂完电话,拿著手机在手中握了一会,又按了一个号码。

“妈,”范宗明叫著那边的母亲,“睡没?”

“没呢,有事,宗明?”

“嗯,恋知回来了,过两天我想带他回来住阵。”范宗明说著。

“回来了?”范七妈在那边惊叫了一声,“什麽时候回来的?病要紧不紧?赶紧的带回来……我的老天爷,总算知道回来了,这孩子,都快把人的心都给cao碎了。”

范宗明连续两天工作後在沙发上睡了会,凌晨时刘达依他所吩咐的轻声叫醒了他。

“五点了?”范宗明把大衣挥开,躺著用手揉了下额角。

“是。”刘达简洁有力地敬了礼。

“备车。”范宗明说著起了身,去了办公室附带的浴室去洗澡,谭少走後他没回家,在办公室呆了两天,所睡的时间也就刚才那几小时,他不想去接小兔崽子的时候让他看出自己眼底的疲惫。

等他到了地点,又在车内闭著眼躺了半会时,小兔崽子才进了停车场,一见到下了车的他,嘴就无意识地扁了扁,然後就一脸的冷静走进了车里。

“有吃药?”范宗明淡淡地问,把他圈进怀里。

这次,谭少没有躲开,只是伸出手揪著他的眼皮:“看看你这眼窝,青得吓人了。”

范宗明心里刺痛了一下,伸手握住他的手放到嘴边亲吻。

心呐,一直都不安定,只要能把人抱到怀里,不管是冷漠也好,体贴他也好,自己都是甘之如饴的。

“哥……”谭少叫著他,还在他怀里打了个哈欠。

“嗯?”范宗明应了声。

“我这两天也没睡好,回家了咱俩一起睡。”谭少说著,在他肩窝的脑袋动了动,埋得更深了。

“好。”范宗明亲吻著他的头发,淡淡地笑了。

前座的刘达在後视镜里看到此,也笑了。

外边天空白云飘扬,太阳也正冉冉升起。

谭少起来时,老实地吃了药吃完饭,也没问范宗明在不在,关起了书房就处理事qíng去了。

魏方的电话有几通没接,等谭少回过去,那边大夫冷著他那张俊脸问:“叫你回来复查,怎麽搞的?”

谭少笑,“不准回呢。”

“少嘻皮笑脸……”魏方好久没跟范宗明联系过,自从谭少甩了狠话,问清楚他是要当范将军的人还是他谭少原的人之後,魏方就在寨子里再也没出来过。

“真不准回,他还要我回妈那住阵子。”谭少没笑了,眼神也懒散了下来,没有了光泽。

“你就说你回来看病的。”魏方冷冷地说。

“哈哈,”闻言谭少幸灾乐祸地哈哈大笑,“这可好,准又把他吓个半死。”

魏方看著他笑成那样眉头间皱了起来,最後叹了口气,“你好好跟他说,只是个简单的复查,别……刺激他了。”

谭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伸手抹著眼角的泪水,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晚上范宗明回来听到谭少说要回去看病,拿筷子的手松了下,筷子从他手中掉了下去……半晌,餐厅里都没有声响,除了几个迅速出去的副手轻微的脚步声。

“病又犯了?”范宗明最终出口,捡起筷子放到一旁,慢慢地说著。

“呵,”谭少轻笑,眉眼间有些轻嘲,但转瞬即逝,“哪啊,复查呢,魏方下的刀子和药也就他能查得出名堂,不回也得回。”

“不是一直在吗?没查?”不是一直都在山寨里,这麽长的时间不查,回来不到几天就要再回去了?就这麽不想与他在一起?还是,病,真又犯了?

很显然,谭少不在意他这麽想,他笑著,甚至带著一种恶意的愉快qíng绪说著,“你们要的货,原料都必须从俄国弄,我在俄方呆了一年,只回去过我那两次……离上一次检查也快一年了,魏方这不为我好嘛,省得等复发时又要动刀子。”

范宗明任他家小兔崽子一句一句无所谓地说著把他的心一刀一刀地割著,依旧冷静地问著,“要几天?”

“谁知道……”说著,谭少看到他的脸,笑意沈了下去,淡淡地说,“不知道,如果有别的事可能就接著去忙了。”

有生意,他自然得去谈,他要还张健的起始资金,要应付军方大胃口的供给,这麽多的货要卖出去,这麽多的原料要买,哪还能像以前一样有那麽多的时间在他面前胡闹。

“妈下午打电话来说我们房间的被子晒过太阳了……”范宗明依旧不轻不重地说著,把鱼挑了刺放到了小兔崽子的碗里。

谭少靠著椅背慢慢地喝著碗中的汤,无所谓地说:“那就回去住呗,不检查了。”既然没人在乎,那复发就复发了,死就死了吧,反正他无所谓。

范宗明看向他,那深沈得不能见底的眼睛暗沈得让人猜不出一点qíng绪,“明天回去住一天,然後就回吧。”

他说完,一块鱼ròu的刺都给挑了放到谭少碗里,紧接著看著他吃下去,等到谭少拿纸巾擦手时,他才站了起来往阳台走。

刘达把烟放到范宗明手里,看著他点燃,然後重重地吸了一口。

“首长……”刘达喃喃地叫了一声,还是忍不住说了,“要不要跟魏方联系?”

范宗明抽著烟,手动了一下。

刘达迅速地离开,知道范宗明需要一个人呆一段。

一根烟完了,范宗明觉得脑中那沈重得要把自己压垮的疼痛少了一些,又chuī了几分锺风,等身上的烟味散得差不多了才往屋内走。

回去时谭少没在书房,难得的躺在chuáng上没有工作,也没有gān其它什麽,只是静静地躺著。

“洗澡了没有?”范宗明靠过去,从额前抚著他的头弄到脑後,仔细地看著他从他出生就看到现在都没看厌的脸,他记得清他每一段年龄时的脸,记得他儿幼时的漂亮,年少时候的清秀,少年时候的俊美,青年时候的不羁,以及,现在满脸的坚瑟。

“没,等会一起洗,你还要忙?”像是弥补刚才的句句带刺,谭少现在显得平静了很多。

“不忙了。”范宗明把衣服脱了进了被子,抱著谭少,吻了吻他的耳朵,说:“陪哥躺会。”

谭少偏过头看著范宗明的脸,范宗明回看著他,就像他们小时候那样,那时候一个人还不会说话只会用眼睛看人,一个人觉得看著眼前的人就像世界全都安定了……

“嗯,好。”谭少伸出了手,搭上了范宗明的腰。

范宗明闭上了眼,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的人。

不知道下一次,再见他又是什麽时候。

他以为所有惩罚他都熬得住……可是时光磨人呐,他没有他以为的那样无坚不摧。

谭少回去,好一阵子都没下过chuáng。

每次陈见涛进他房间,出来後都要问魏方,“副作用这麽大?”谭少本来就瘦,这下,真是皮连著骨头,一点ròu也没了。

魏方站在实验室门口,手揣在白色衣袍兜里没有拿出来,低著头说:“是药三分毒,他要活下去,就得熬著。”

陈见涛骂了句“狗屎”,拿著一沓谭少危危颤颤签过的文件走了。

魏方进来换药,说:“这次药放轻点。”

谭少笑,他皮肤这些年晒黑不少,完全跟白无关,但这时的脸上透著股死白,把他的眼睛衬托得黑,且暗,“没事,你按你的来。”

谭少靠著枕头,咳嗽了几声,慢慢地说,“我熬得住。”

魏方扎针,看著细长的手臂青色的筋骨,没几眼,又拿被子盖上,不想再看。

半夜谭少的衣服被子又臭了,渗出来的汗水有著药味还掺杂了其它味道,难闻得厉害。

魏方帮谭少换衣服时谭少还清醒著,甚至还调侃了魏方几句,说从他以下向上的看,这个角度里,魏方有著不一样的风qíng,可以考虑下次勾引人的时候使用。

等到魏方把他放到药桶里,谭少已昏了过去,魏方熟练地帮他打著营养剂,跟著空气庆祝谭少再次离死又小小的退了一步。

这样折腾了二个多月,谭少终於下chuáng,可是,冬天又来了,山里又冷了。

谭少穿著军大衣躺在老虎身上跟陈见涛聊天,“一票专家不是说一年会比一年暖麽?诳人啊?”

陈见涛没回答他,沈默著看他的电脑。

谭少也沈默。

过了一会,陈见涛说:“你出去住几个月吧。”

谭少“啊”了一声,没有在意,跟著老虎在地毯上抱团玩滚毛线团。

“老大,去住几个月吧。”陈见涛提高了声音再说了一次。

谭少玩了几个滚喘著气,躺在老虎身上等气息平歇,平静地说:“我这样,怎麽去?”

陈见涛见著又换了一次药物治疗清瘦的谭少……这个人没换药之前还能扛著枪连打几十发呢,现在打个滚都要喘好几分锺的气。

“让他照顾你吧……适时候也该让他知道你经受的。”陈见涛说著,停了手中的动作,两手jiāo握又沈默了一会,“别老是让中校猜,他心大是大,但里面总有个位置是你的。”

谭少又细细地喘了口气,笑了,“等好点再说。”

“去吧。”陈见涛又说了次。

谭少不悦:“我说了,好点再去。”他不是没有不怨,想让他为自己百般难受,但他这破样子,在镜子里自己看了都生厌,让他看到他现在这样?自己还不如真死了得了。

他声音过大,接著又咳了几声。

陈见涛莫明的觉得眼睛难受,撇过头不看谭少,嘴里还是说著,“去吧,少原,你哥天天等著你回去呢。”

房间又沈默了下来。

半晌,谭少怅然地问:“他等我吗?”说话时,口气竟痴痴的。

“是啊,等你呢。”陈见涛的声音也轻了。

谭少出山寨那天,换了好几套衣服,抓著魏方与陈见涛问:“怎麽样?显胖不?”

魏方与陈见涛一直都点头。

谭少不敢照镜子,怕一照出不用出去了,呆自个儿寨里丑死自己得了,只好借问不会说真话的那俩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