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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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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宗明半跪在他面前抱著他,吻著他的头发额头半晌,才说:“这就好。”

范七妈一进来,谭少就露出个大笑脸,招著手说,“快,快,七妈,你过来……”

范七妈心脏突地乱跳,连忙过去紧张地说:“啊,怎麽了?哪里难受?”

“没啊?”谭少一脸纳闷,拿著先前放在沙发上的盒子在半空中摇了摇,尴尬笑了一下,“我带了礼物回来,急著给你呢。”

范七妈“哎呀”了一下,眼泪突然流了出来,下一刻,六十多的老人家哭出了声音,“你可把妈给吓死了,我上辈子作了什麽孽,要报复到你身上了。”

谭少一见,也慌乱了起来,瞬时不知所措,对著前面的另一个老人急叫,“七爸,快,七妈哭了……”

一报告完,谭少缩了缩肩膀,抱著范七妈安慰,“不哭,不哭……我没事,这不好好的。”

范七妈抓著他的衣服,不经意碰到衣服下面的骨头,翻开衣服,只看了一眼,谭少就非常迅速地掩了下来。

只惊鸿一瞥,范七妈就已经停止了哭声,她傻看著谭少,最後看著范宗明颤抖地说:“你怎麽让他遭这麽大的罪?”

“我没事……”谭少笑著,半途岔了气,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一下,范宗明把他抱到怀里,熟练拿出药水喂他到口里。

等咳嗽平静,范宗明抬起脸,平静地对父母说:“先准备吃饭吧,等会好好聊,他醒了有一会了,再让他睡会。”

喝下药之後谭少再没睁开过眼,过了一会,确定他熟睡,一直站著的严肃老人问范宗明,“这样要多久?”

“魏方帮他做的治疗,说要养五到八个月。”范宗明回答他父亲的话。

“那就好好养著,这阵子,你们这些人就别去找他的麻烦了。”范父板著脸说著,“人都成这样了,真不知道你是怎麽顾著的。”

范宗明没有说话,只是抱著怀里的人一动不动,看著他昏睡过去的脸……像这样无意识的昏厥在他身上随时随地都会发生。

难怪他总是不肯回来……

“还没醒?”范七妈蹲著看著谭少,帮他顺了顺脸边的头发,轻声问范宗明。

范宗明看了眼已经上好了菜的桌子,轻声地回答:“妈,再让他睡会。”

“嗯。”

“夫人……”范七爸过来叫了声范七妈,被范七妈瞪了一眼,声音压低了一点,“你过来帮我看看这报纸上写的什麽,没戴老花镜就来了。”

范七妈起身,老腿软了一下,被范七爸接著,俩老人扶持著走了。

范宗明笑笑,低首看著怀中的人。

很多年前他就决定他们要在一起了,只是,没想到他算准了结局,过程也掌握了七七八八,却只是得了个不算残局的全局。

他要是没了,自己未必会跟著去了,只是会无所qíng爱罢了,对於他的位置,对於他所想做的事来说,倒会是助力。

这是他以前所想的,只是时至今日,他才发现,他一直所坚持的无所畏惧,看似是他无坚不韧不可攻破的内心里面对於qíng爱的淡然,但……何尝不是因为得到了而不觉得後来的会有什麽稀奇的才那麽处之坦然吗?

人呐,总是擅长有持无恐。

“嗯。”谭少皱了眉,辗转醒来就见著了范宗明,见自己还睡在他怀里,思及上一刻,立马东张西望,“七妈呢?”

“在那看报。”范宗明揉了揉他的额头,问:“头疼吗?”

谭少笑了一笑,站起来就往大厅范七妈的方向走,走了两步就定了住,范宗明在背後不动声岁撑著他,谭少等袭至脑海的头昏好了点,又提起脚步往老人走去,这次比较好,十来步都没喘口气,谭少过去问好,“七爸,七妈……”

范七妈站起身,惊喜地摸著他的手,“醒了?快,去坐下……菜我还热著,正好不用再下锅热了。”

谭少连连点头,脸笑得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范宗明在他背後抵著他,微微感到他的後背在抖,但一句话也没有说。

孩子有属於他自己的骄傲,他不会允许自己有过多的示弱的。

范七妈走的时候有些恋恋不舍,被范七爸训斥了几句才松开谭少的手,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叮嘱了好几分锺,反来覆去说著要注意的事项,当然大部份都是对著范宗明说的。

他们终於走了之後,谭少就巴在范宗明身上,有点闷声地说:“抱我回房吧。”

一回到卧室,他又立马睡了过去。

半夜他又昏醒了过来,口里细细呻吟著,抱著身体蜷成一团根本睁不开眼。

范宗明掰开他的嘴把药喂了进去,又带著他去药桶里泡澡,直到凌晨四五点,抽搐著的谭少又才睡了过去。

魏方说,化疗兼排毒,还有以前的内伤混在一块,短期治疗为三个月为主疗,五个月为辅疗,熬不熬得过去看意志力,但,谭少已经熬过了两次这样的治疗,这次应该也没什麽问题,只是体力要比以前稍逊点,身体也就会更难受点。

字句话语很是轻描淡写,对於忍耐疼痛,作为一个男人来说是人生必须擅长解决的事qíng,没有哪个男人会为这个抱怨……但亲眼所见与所见文字不一样,范宗明是亲眼见到谭少昏醒时那蜷成一团时的难受,就算知道身边的是自己,倔qiáng的他也忍不住一声哼得比一声痛楚,完全没有一点多余力气去掩饰。

这是个以前自己打了他一分屁股就会哭成受了十分罪的孩子啊……成为男人的现在就是疼得连喊疼的力气也没有。

如果这是命运对於范宗明玩弄它的嘲笑,那麽,就这一次,这次范宗明承认自己确实有些消受不住。

谭恋知的每一声呻吟,都化成了万千般的痛苦折she在了他身上。

那声声如泣血般的呻吟像无数细针齐齐针在了他身上,时时刻刻都如此。

等又过了几天,外边又出了太阳,谭少躺在chuáng头假寐,眼闭个几秒锺,就又睁开,扫一遍房间里,见没动静,就又闭上眼继续假寐。

如此周而复始。

突然门一声,他眼睛马上睁开,看到范宗明手里拿著碗过来,不由得头更往松软的枕头里缩了。

范宗明跟一般人不一样,他不拿托盘,他每次出去了就拿个小碗回来,然後就把碗里的那点小东西全塞进谭少肚子里,等他吃完又睡会,接著的,他又会带回个小碗回来。

如此也是周而复始。

弄得谭少很是崩溃。

“我还不饿……”谭少看著那几勺稀饭皱眉,这麽淡的东西,鸟味都没得,本来吃著还有点糙药的香气,可吃多了,那味闻著也厌了。

“就吃一口。”范宗明坐下连著枕头把他的头移到他的胸膛上。

“你怎麽还不去做你的事去?”谭少含了一口郁闷,“我跟你都天天相看两对厌了。”他有点不太喜欢这样,其实自范宗明去了军队後,他们可没有这麽长时间天天夜夜的都在一起。

“我不厌……”范宗明淡淡地说,又塞了半口稀饭到他口里。

勺子都伸嘴里了,谭少只好吞了,“你不厌我厌啊,俩大老爷们的,又不是小时候。”

“不管什麽时候都没厌过。”范宗明亲了他的头发,又塞了一勺。

谭少含了这口,推了下他的手,撇头厌恶劣地说:“不吃了。”

范宗明等他口里的咽下,又淡然地说,“只有一勺了。”

谭少看著真只有一勺的碗,无可奈何,“那好吧。”他认命了,实在是没办法,他哥总是有得是办法去做成他想做成的事qíng的,无论他怎麽抗拒。

这个男人,天生的不动声色的能掌控一切,何况,自己总是那个最先对他妥协的没用的恋慕者。

在看似谭主主动,范宗明附属,但实则范宗明掌握谭少一食一药的qíng况下,一个月之後,谭少发觉自己竟然在为了逃开吃饭时间四处找地方躲藏了十几分锺後,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喘气,顿时喜出望外,可还没喜几秒,就又被范宗明逮著了。

真是人不能喜得太猖狂,要不,早晚被逮。

谭少一边拿著碗喝稀饭一边暗想著下次该往哪躲才能躲过一遭……没几秒就把半碗稠状物给吞下去了,又迈开步子到处走了几分锺,发现才稍有点累,管不得范宗明拿著碗才走了没分锺,自己倒自投罗网去找那个自己嫌弃过不少次相看两对厌的男人,两嘴咧开了笑,“哥,我今天不想睡。”

“好。”范宗明问都没问一声,点头,伸出了手。

谭少走过去坐下,好整以暇让他抱著自己,“我体力恢复了些了。”

“嗯。”范宗明依旧只应一声。

“你怎麽都没反应啊?”谭少打开他正在看的纸张。

“我知道。”范宗明也没去捡他打破的文件,反倒两手都齐抱上了他,吻他的额头商量般说:“还是睡会吧,等会休息好了,你自己去厨房跟厨师说想吃什麽。”

“真的?”谭少看他。

“嗯,”范宗明点头。

谭少醒来进了厨房,发现自己受骗上当。

能装四五具尸体的大冰箱里,不是素的就是养生的煮汤ròu类……告诉厨师自己要爆炒排骨还有要煎块火腿ròu,厨师说,不会。

谭少说,不会?好,一边去,我自己来弄。

还没把菜勺给拿到手呢,范宗明就又出现了。

“不是我想吃什麽都可以?”谭少靠著冰箱问了。

范宗明拉过他,暖了下他刚在冰箱里翻东西的手,说:“告诉厨师就是。”

“他说他不会。”

“说点他会的。”

“你找的什麽厨师?”谭少挑眉,“我就让他炒个排骨煎个火腿,这麽简单的事我都会,要不我来。”

“想吃?”范宗明想了一下问他。

“废话……”谭少都懒得翻白眼。

“今晚熬的鱼片粥,一样有ròu,没事。”范宗明沈默了下说,“你吃什麽我就吃什麽。”

谭少张开嘴骂:“又不是做给你吃。”

范宗明笑笑,没有反驳,只是说,“你现在才好点,再忍忍,等好点了再吃点油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