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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到达地点时,那位老中医还有几位病人在排著位。

谭少对范宗明说:“你先回吧。”

一路上,范宗明电话跟电脑都是随时开著的,有多忙,谁都看得出。

“等等,”范宗明朝手下点了下头,把蓝牙摘了下来塞进袋里,让谭少半躺在他身上,“疼得厉害?”

他问得淡然,谭少笑著回道:“还好。”

事实上确实不是很疼,更疼的时候都有过,这点算什麽。

他们坐在等候室的位置是角落,范宗明的几个手下不著痕迹地挡住了有可能往他们这边走来的病人,引领著他们走向了别处的地方。

谭少想笑,就是这麽了不起的范宗明,能不能动色掌控千军的人,也曾经为了他一再的妥协,就算不能动摇他真正的原则,也是难能可贵了。

他想著,刚要笑……突然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了起来。

“怎麽回事?”范宗明抱住他,声调高了几个调。

谭少被疼痛侵扰,为了不让范宗明看出魏方在他那,他断了魏方所有自制的药……只是後遗症来得猛烈,每次都苦不堪言。

“把医生给我弄来。”范宗明抱起他飞快往前跑,踢开一扇门,把他放到病chuáng上。

刚放到chuáng上,谭少觉得那如万针齐扎的疼痛慢慢褪了去,这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医生此时也被架了来,看著他们一脸受惊。

“我没事……”谭少皱著眉,把还存於的疼痛隐去,他笑著说:“医生既然来了,就先帮我按摩下吧。”

回去的路上,范宗明看著车窗外不发一语。

谭少只是斜斜地躺著,突然叫:“七哥……”

范宗明回头看他,谭少说:“忘了告诉你,过几天我要去香港一趟……你的人别跟著我,免得误伤。”

范宗明伸出手,摸著他按摩时被汗渍染湿的头发,说:“去几天?”

“不知道……”谭少脸孔老实地说:“我这是谈生意,谁知道顾主那边会出什麽事。”

范宗明对他所说的谈生意的事充耳不闻,他揪紧了谭少脑後的头发,再问:“不疼吗?”

谭少不再伪装平静,他深深地看著突然冰冷了下来的范宗明,说:“真不疼,哥,我以前以为我不会疼,因为总有你在,但你不在後,更疼的事qíng我都经受过来了,你说,这点疼算什麽?”

他偏过头,看著范宗明的近在眼前的手腕,说:“上次炸弹在我脑袋上空落下时,我都觉得不过如此,你说,我还能疼什麽?”

他伸出手,把范宗明手轻轻扯落,说:“哥,我累了,你去公司吧,我先回家睡觉。”

范宗明说:“公司里也可以睡……”

谭少说:“我想回家睡。”

范宗明把他身上裹著的外套拿紧了点,说:“你先睡吧。”

“我想回家睡。”

“听话。”

“我想回家睡……”

没人回应他。

“我想回你别墅睡……”谭少淡淡地说:“你公司人多,我不想去。”

范宗明听著笑了,他的小孩说想回他的别墅,而不再是家……他把叹息埋进肚里,对著司机说:“回永宁。”

范宗明送了人回公司时,一直都躺在车後座,没有接电话,没有看电脑。

他回了公司,开完下午的会,潘越炎跟著他回了办公室,问他:“少原……他……”

“怎麽?”范宗明问。

“他变得太多了。”潘越炎说。

“嗯……”范宗明没有回答,突然说:“我有几年没休过假了?”

“近四年。”潘越炎说。

谭少原离开近四年,范宗明也就四年没休过假。

“帮我安排下,这个月底,我离开半个月。”范守明签了文件,递给潘越炎说。

“去哪?”潘越炎继续问。

“看他想去哪……”范宗明抬头,淡然地看著他,“还有什麽疑问吗?”

潘越炎摇头,他突然间觉得很是悲哀,问,“你们这样,究竟想要怎麽下去?”

范宗明笑,“你们不都是想要让他断了对我的心思吗?难道没看出来,他差不多都断了……”

潘越炎眼睛急缩。

“只是,除了他,谁也没想过问过我是什麽意思……”范宗明摇头笑著说:“都让我掌管一切,却从来没想过让我掌管自己。”

“你是什麽意思?”潘越炎死皱著眉。

“越炎,你该去上班了……”范宗明定定地看向他。

潘越炎退步,他走到门边,回过头又说了句,“宗明,你知道的,我们没有谁可以只为自己活著,我不可能,你更不可能。”

范宗明微笑著送他出门,门被关上那刻,他冷下了脸。

他回想起车上时,他从小就视为手中宝心中ròu的小孩,冷冷地说,我想回你的别墅睡……谁都知道,那是他为他而建的家。

他的小孩是真的长大了,长大得能一句话就可以让他这铁石心肠也能心如刀割般窒息疼痛。

真是时间久了,他们都忘了好好依偎了。

范宗明回去时,自己开的车。

他去了反方向的一家老店去买了谭恋知爱吃的jī汤面,又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别墅。

他进了家,没在卧室找到人,找了半天找到书房,谭恋知正坐在地上看著摊开来看的世界地图。

谭少抬眼看到他,笑了,“你回来了。”

他的笑意停在脸上,却没触及眼底。

范宗明走近他,蹲下身,抵著他的头,对著他毫不掩饰地说:“你都忘记了怎麽对我笑了?”

“七哥……”谭少叹惜著说:“何必?我们都变了,你只要知道我在这里,证明我还爱你就够了……”

他不是范宗明,可以随意去牺牲别的。

他不一样,他牺牲自己,也还是在保持著就算他不爱他,他也会爱他一辈子的誓言。

这场感qíng里,从一开始,最惹人注目的都是自己,最悲哀的,也是自己。

“你是我的小恋知……从来都是。”范宗明抱了他起来。

“……呵呵。”谭少偎在他怀里,轻轻地说,“就算是吧。”

他等著呢,他的七哥隔天会在谈判桌上跟他对决……他在美国运回来的货快到海岸了,军方不可能不知道一点动静。

随即他抬起脸,吻上范宗明的嘴唇,笑嘻嘻地说:“九叔打电话进来了,说明天请我们吃饭呢,我给答应了。”

范宗明也吻了吻他,“你看著办。”

谭少耸了下鼻子,在他的怀里笑问:“七哥,你什麽时候结婚啊?你告诉我我好告诉他们时间啊,免得我一回来,全都要问我这个问题,这可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七妈都说,你再不结,她以後可没力气帮你带儿子了,再说,我可不想一个一个都指我鼻子上又说我不让你结婚。”

范宗明坐到餐桌上,让谭少坐在他腿间,他的手环著谭少的腰,一下一下地抚摸著,他淡淡地说:“这件事,你不要管,过阵子就不会再有人提了。”

谭少拿起筷子拔了口热腾腾的面进口里,他吃完一口,撇过头对范宗明说:“你不必为了跟我上了chuáng要补偿什麽,你知道无论你对我做了什麽,我都离不开你。”

他又吃了一口面,为怀念的口感叹了一口气,随即嘴角挑起自嘲的笑意:“其实我倒是想……可实在是做不到,谁叫我眼里只有你,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我再逃得你远也要爬著回你身边,真他妈悲剧。”

他说完,喝了口汤,他咋了下舌,“这汤的味道居然还跟以前一样……”他端起碗,放到了范宗明嘴边。

“有些东西是变不了的,”范宗明喝了一点咽下,“我不会结婚。”

谭少默然,接著他恶劣地笑,“这可由不得你……”

“由不得我?”范宗明重复了一句,然後手一紧拘紧了谭少的腰,“由不得我,难道还由不得现在的你?”

谭少眼睛突然瞪大,他惊诧地看著范宗明,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你……你……”谭少闭目,不敢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完成了,却胆怯了?”范宗明倾过身,贴著谭少的背,半脸贴著他的半脸,“你就是这麽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