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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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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恒温,首长。”刘达老实地说著。

范宗明“嗯”了一声,挂电话之前又想到一事,说:“早上起来时帮他试体温。”

“是。”刘达领命。

挂完电话,下了车,范宗明进了大楼,一手带出来的副将帮他拿脱下来的大衣,问他:“您赶过来不放心吧?”

范宗明沈吟地“嗯”了一声,想著早上要泡的药澡得叫人盯著去熬,药下的份量他没过目总是不放心,就算jiāo给手下也不会有什麽差池……这时没听到有声音,他抬头对地下站得笔直的副将说,“开会吧。“会议一开就是两个多小时,紧急会议不缺乏火药味,几个上尉少校中校不顾级别甚至当场拍了桌子,范宗明由著他们吵,示意秘书继续记录会议,自己出了会议室的门,先联系了家里。

铃声只一声,刘达就在那边接起,“谭少还没醒,我现在在门边等著。”

范宗明一看表,他早了十分锺,现在才六点二十分,离六点半还有十分锺,“先等著。”他站在走廊里,发现通道的气温过於暖和,下了楼,紧跟著他的两个士兵离他十步远跟著,等到完全bào露在了冷空气里,只穿了军装的范宗明示意士兵站远点不用跟了,拿著手机站著看著已经有点露白了的天空。

冬天的早晨还是很冷,大概零下十度左右,站岗的哨兵身上都穿著大衣,连跟著范宗明的士兵身上也是裹著大衣的,范宗明就算高大,站在一片白雪皑皑的空阔处还是显得有几分冷意寂然。

“时间到了,”刘达在那边压低了声音,“要不要叫醒?”

“进去吧,把电话给他。”

等了一会,范宗明才等到迷糊的一声,“哥。”

“有点事要下午才回来,你让刘达把体温针给你,”范宗明淡淡地说著,说话间嘴边的气体泛起了白雾,散了开竟挡住了他的半边脸,模模糊糊地让人看不真切,“吃半碗稀饭,然後去泡澡。”

“哦。”谭恋知的声音有点迷糊。

“听到没有?”范宗明眉头皱了起来,瞥了旁边一眼,看到跟著他的俩个士兵身躯站得更直,像是有些被吓到,他转过身完全背过他们的视线又吸了口冷空气镇定地说:“现在醒过来没有?”

“好一点了,你忙你的吧,我知道怎麽做。”才说完,电话就断了。

范宗明也不能再打过去,要不,会议就不能再接著开了,半个小时的休息已经过了。

他往回走,光线又明亮了些,雪上的脚印清晰可见,白雪相衬著他灰白相间的头发让他的脸冷硬得没有丝毫生命力,他垂下的眼让人看不到里面的硬度,让人无法明白猜透,这到底是一个自制力qiáng硬到了何种地步的男人,以至於雪地上每个脚步的深度竟是一样。

等下午赶回去时,谭少还在睡。

开会时完全没人敢打扰范宗明,等到一出来,才有人上来说家里的人发烧了。

赶了回来,人因为吃了药正在昏睡著。

问及,刘达说是可能泡澡稍有点长的原因,进去收拾时,阿姨说水有点凉,本来想让医生过来看,但谭少说不用,他没事。

等中午吃饭,才发现受了凉,发了烧了。

这下可好,一个小误差,谭少的免疫功能又来了个反噬,下了几瓶消炎的药才又褪下烧来。

范宗明略微有些烦燥,但又不想在下属面前失态,让刘达走了,关起了门才有些困难地揉了揉眼睛,他有些疲惫不堪,不是事qíng太多,更不是睡得太少,而是怕现在这种qíng况,一切平静了,能放心地保护了,但还是会有意外。

总是会有意外……他舍不舍得都会有意外,连带的,心疼日益增加,老是提醒自己事至今日全是自己一手铸成。

就算他家小孩所经受的那些连本带利复制到他身上,也比不上那种处於麻钝的痛楚。

真是无药可解。

范宗明和衣躺在他身边,瞧著谭恋知的脸……他家小孩啊,现在已经是完全不再期待自己了,好像活像有一天就贪图一天,哪天要是没了,他也不意外。

这种有得一点就要一点的态度,哪有一点过去嚣张得眉宇间没有yīn霾的影子?

谭少醒来时又发现自己啥都不能动了,身体软得不像是自己的,跟当初药物治疗时的反应一样。

当下心里就又琢磨起了,第一反应就是又得叫人补上国外的差,毕竟自己生病,但钱一点也不能少挣。

眼看休养期又得往长里加,至少也得多休息一个月,谭少也没什麽多想的,这其实真是意外,自己想泡久点澡,也加了热水,可能一时没察加少了,一冷,身体热度就上来了。

这破身体,真他妈娇气……谭少尽管自我唾弃得很,但也得用著。

等又睡了几天,刚好恢复一点,张健就来京办事。

谭少跟张健这些年亲密习惯了,很喜欢靠张健怀里睡觉,张健一来,也管不得范宗明怎麽想,晒太阳时就躺张健身上,睡得格外安心。

那是跟范宗明在一起不一样的安心,他哥让他感受到温暖与幸福,而张健在身边,谭少就是有种天塌下来,旁边这人会顶的安心。

睡觉一安稳,谭少jīng神没几天又好得跟前几天差不多了,张健又要走。

等张健一走,第二天下午晒太阳时,范宗明坐在了他的大躺椅上。

谭少瞅了瞅,发现他哥没有走的意思,也老实地趴他身上眯起眼打起盹起来。

可能,信任感总是要给,才会有的吧。

范宗明心里的针一直都在密密麻麻地刺著。

他从来不喜欢张健。

他甚至是相当的排斥张健,这个曾占有过他孩子的男人,当年得知他们上chuáng时,他理智全无,甚至想过让张健消失。

这样的一个人,范宗明没少想过怎麽去给他教训。

只是yīn差阳错,张健依旧安然一身,而范宗明对於他那种嫉恨也只能埋到心底深处,用理智镇压著不露痕迹。

没人知道他对於张健的厌恶有多深,如果这世上所有人他都能找到切入点去了解,但唯独对於张健,范宗明对这个人还没什麽看法时的想法就是让他消失,彻底的消失,让这个占有了他忍了漫长时光用尽所有容忍力克制都不敢动的孩子的男人在这世上彻底消失!

更重要的是,谭恋知爱戴这个男人……那个眼里心里只有他的谭恋知那麽安静地躺在这个男人怀里,谈论起他时那种熟敛自如的态度让范宗明觉得深深地刺眼。

但,这一切,范宗明先前让谭少远离,而事到如今也只能忍著不说。

他忍著没动张健,忍著没再让谭恋知彻底跟张健划清界限……因为他知道,有一些他不能给的,他的孩子没有的,张健会给。

只要他家孩子喜欢,他就会用理智把所有负面qíng绪在心底深处扼杀掉……这样,是自己现在仅留做到的。

张健已经是抹不去的了……范宗明对於这个分享他亲手带大的孩子的男人有著纯然对敌人的恶意却也无法再表现。

因为就算他的孩子知道他不喜欢他,却还不是完全不顾自己的当著他的面与他亲密接触?他又能如何?再像以前那样命令他不许他们接近?

他长大了,也变了,这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又能如何?

就算自己再嫉恨,不想看见他们相拥著一起睡著的场景又如何?

总归是得忍著……忍著,忍得内心淌血也得再忍著。

谭少感到自己脸下的心脏跳动得一声比一声沈,他沈默了一会,抬起脸看向上方的人。

范宗明回视著他,面无表qíng,但手却摸上了他的背,一下一下顺著他的气息。

谭少想了想,说:“你在生我的气?”

范宗明摇了一下头。

“还是张健?”谭少看了眼他,又趴下了头蹭了下他的胸,接著爬起了点把头枕在他肩膀上,“他走後,你看起来有点不开心。”

范宗明没有否认,只是抱起了谭少点,拉过靠枕,让他们的头都靠在柔软的枕头上。

“其实,”谭少张了张嘴打了哈欠,他现在不再对於很多问题不再藏著掖著在心里腐烂发霉,他慢慢地说,“他倒像个真正的哥哥……没什麽的,这世上只有一个你能这样对我。”

说完,他静静地看著范宗明,那眼睛深处无波无澜,可就是这样的安静让范宗明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或许已经不再是那个以前手中心的宝贝了,但,他还是爱著自己,只是换了另一个方式,另一个他想要的方式。

看吧,他一直都在……一直在爱著自己。

范宗明不想再看他的眼,伸出手挡住他的眼睛,嘶哑著喉咙问,“宝宝,你恨哥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