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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1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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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世事如此,从来都是寡不敌众,这次“东亚战事”的突发,一打可能就得好几年,作为谭老大的身份,是死不得的,死了,这个当口那帮以正义之名的人肯定会趋著他们忙於发战乱财时对他们死吞活剥。

谭老三愤怒地走了,走的那天土匪xing格发作,把范将军的别墅给砸了个稀巴烂,聊以抒发一点bào烈qíng绪。

谭老三走後,谭老大看著满别墅的láng籍笑著摇头,沈默的随从人员收拾著,开会回来的范宗明脱了军大衣,看到谭老大朝他笑了一笑,然後上了楼。

他跟了过去,看著他上了chuáng,然後蹲在了他的chuáng边,问他以前一手带大的孩子,“你有没有相信过我会保护你?”

谭老大点头,笑著说:“小时候,信。”

“那现在呢?”

“七哥,”谭老大靠著chuáng头看著他,认真又缓慢地说:“从那次我离开北京後,我们就注定这样了,我不後悔,你也别後悔。”

“所以,你死也不死在我怀里?”范宗明拉著他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抚弄著,就像以前他安抚著他睡觉时那样的带著亲昵的温暖。

谭老大疲惫地眨了下眼,“你别伤心,我不是不爱你。”

范宗明“嗯”了一声,吻著他的脸畔,“是,不是不爱我,只是把感qíng一点一点收回去罢了,连信赖也不给了。”

谭老大伸出手,半抱著他的头,笑:“你懂什麽,自一开始我就爱你,当然死了也是爱的,只是,七哥,如果有那个条件,我想死在爱我的人的怀里,而不是我爱的人的怀里,能死得安心一点,如果能得到,我想得到,你懂不懂?”

他七哥啊,是真伤心了,可是,没得办法的事啊,他们都没有办法,他们能跟人斗,跟自己斗,可是,跟既成了的事实是斗不了的。

他们要的,跟能得到的,总是有差距的。

他移了移位置,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他哥躺上来。

范宗明看他,冷硬的老男人无声无息地上了chuáng,他的动作跟他的一辈子一样,总是没声没响,做得太多,说得过少,承受过多,牺牲过多,只是,爱是那麽少。

谭老大把被子替他们裹上,靠著他的肩说:“你看,我们都老了。”

老了,还争什麽呢……争爱多爱少,争谁的牺牲大与少,争谁替谁想得多一点,争谁的立场更无奈一些?争著这些,其实没什麽意义了。

时间从不等人,人总是要死的。

“我是爱你的,从头至尾都是如此,”谭老大吻了下范宗明瘦削的下巴,很安然地说:“不管是我们的小时候,还是现在的你,我都是爱你的,你养大了我,还能有谁比我更爱你?那些别的人总是要从你这里得到什麽,以前,我也总是贪求你的爱,可後来我也想明白了,得不到就算了,反正我爱你,别人给不了你的,我给你……你看,你不要觉得我的爱少了,我只是爱得更安稳了,爱你是我的选择,我不要求你跟我附和,是因为我太爱你,而不是少爱。”

范宗明把他揽到怀里,坚硬的脸孔一动也没动,面无表qíng的脸上流下了眼泪。

“当然,我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可这种变化是我们谁都无能为力的,”谭老大伸手擦掉他脸孔的水渍,“如果你遗憾你已不能让我安心,那就遗憾吧,这确实是你欠我的。”

他们这一辈子,到底是他七哥cao纵了他的一生,如果他感到遗憾,那麽就遗憾吧。

“七哥,”谭老大靠著他叹了口气,“其实我们应该高兴,不管我们现在成了什麽人,可还是在一起了。”

不管感qíng已经不能跟以前一样好得那麽让人心醉神迷,但以前的他们现在还能在一起,就算心让理智把它们隔得再远,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恋知。”

“嗯。”

“哥对不起你。”

“呵呵。”

“我爱你。”

“是吗?”谭老大静静地看著他爱了一辈子的男人,“这不是你的错。”

“要是早放了你……”

“放了要如何?是我要爱你……”谭老大的眼睛清醒又理智,不再跟以前那样炽热明亮,以然全是对世事的dòng悉,“这是我们的因果,我们一手造成的,我只是爱得过狠,爱得过长,你所做的,不过是成全了我,你没错,而我现在,也没错,这条路,自始自终,都是我一个人走的,我的感qíng太猛烈了,不是心怀太多的你能跟得上的,所以你不要抱歉,也不必伤心,也不要觉得对不起我,从开始到结尾,我们都是两个人,谁也不必承担谁的责任。”

那一刻,范宗明垂下了眼,面如死灰。

原来,到最後,他们只是两个人。

也原来,到最後,这只是一场把心头的ròu慢慢地一点一滴刮下的过程。

爱qíng一场,到头来只是让人明白,谁也成不了谁的惟一。

而恋慕到了最後,被时间的大手一挥,逝後,丝毫痕迹也不会留下,什麽证明也没有。

END

全文完PS:这文终於完结了。

GOD,不止心力jiāo瘁,写完我都想把自己给揍个半死,妈的,让你纠结,让你死装B,让你他妈拿著压抑qíng绪当骨灰四处撒……

不管如何,泪也流gān了,恨也恨过了,大度也大度完了,这麽个让人不舒坦的故事就这麽结束了。

生活与故事都一样的扯蛋的,不死不活最真实,也最无聊,也最没美感,啊。

我真觉得,看故事的你们真不简单,这麽个找活罪受的鬼玩艺居然看了下来,请允许我对你们表示我崇高的敬意和真心的慰问:大夥儿,辛苦了,挥挥小手,以後别再看这文了,再要来看,宰了自己爪子,让它别再犯贱了。

反正我是不打算再回看一遍的。

太让人心伤了。

第115章 谭少番外微风细雨

年夜饭其实对范家来说很重要。

再怎麽多的冲突,这一夜都是可以放下来平静一下。

只是今年又回不去。

我在深山里已经呆了三个月,没与他联系。

他去年做了次小手术,其实他身体比我好,我不怕他比我早死,事实上彼此心知肚明,我是要死在他前头的。

我受的伤太多,癌症也反反复复的,魏方的药物尽管救了我很多次,但也料不准他那些残余在我体内的药品哪天齐齐相克,没个准我一倒下就再也站不起。

他不是个很喜欢说太多的人,对他来说,做比说永远都要容易得多。

希望我每年的chūn节都可以跟他过,是他明明白白跟我说了好几次的,我有时虚应,有时感动,大多qíng况下,一年下来还是会回去。

只是有时候,像他与我都知道的,事不由我,不是我想怎样就怎样的。

我带著一班人去jiāo了货,回来车开了二百多公里,还能听到那边国家的炸弹声。

跟著我的大都是新来的手下,以前跟著那批,死了一些,走了一些,背叛了一些,成就了我的这二十来年。

AM听著那边的战火声和这边的鞭pào声说:老大,这次回去後,我想去墨西哥跟DH一起在海边钓鱼。

所以,连一直跟著我的他们也要走了。

辞旧迎新的大年三十深夜,有些人可以摆脱过去,而我不能。

进入暗道时,下起了雨,车子在昏暗的灯光里前进,雨一滴一滴从密不透天的树上掉下来,掉在昏浅的灯光里,看著无端的有几分凄然。

边境相临国家再次内战,为了赶制武器,我与陈见涛还有其它几个总管全守在了寨内,上半年的内贼让寨里安全指数升至红色,接下来的几年内都不会有所松动。

开到第一岗时,陈见涛竟然在岗内。

他拎了箱白酒跟一些菜来,说,“就在这里过个年吧……”

第一岗只是个用来伪装的小茅屋,一张木chuáng,一条短凳。

三十多个人围在一块盘地而坐,屋里坐不下,有近十个挤到了门边,雨点从屋顶上聚笼了慢慢地掉下来,也有从门口飘进来。

不能生火,就著烈酒,吃著已经冷透的ròu,这一年,也算是过了。

不能过於嘈杂,这些人张著烈酒而泛红的脸,是土匪这个时候也不能免俗,都适当对在兄弟耳边说句吉祥的话。

听来大都都是祝身体安康的,我听得笑了,陈见涛也笑了。

大夥都无声地笑,都知道这事当不了真,说说应应景也是好的。

我有风湿,大寒的天出不得门,但任务在身在意不得那麽多。

陈见涛知道我也喝不得酒,胃不成没办法,但还是背著魏方偷偷地带了药酒过来,我一入口烧得五脏六腑都火痛成了一团,风湿入骨的那种不绕人的寒痛就轻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