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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7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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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的后怕席卷了苏枫溪的内心, 她骇得捂脸,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已涕泗横流,脏污得不成人样。原来在极度的恐惧中,人类是真的没有办法感知自身和外界的情况, 僵硬和冻结会侵占他们的身体乃至于思想。

苏枫溪越想越害怕,等手脚回暖,身体也抖得不是那么厉害了,才四肢并用地爬远一些, 免得掉下天台。她其实很想离开,可她现在的状况实在是太糟糕了, 根本无法出现在人前。

忽然,一阵铃声打破了夜色的瞑濛,也让苏枫溪心惊肉跳。她打着哆嗦爬到手机掉落的地方,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才手忙脚乱地接了电话:“张阳,我刚才差点被杀死!我要见父亲,我要变强!我不想被巨鲸吞掉你明白吗?”

那头急促地说着什么,她一边听一边点头回答:“是梵伽罗,对,你们以前让我接近过他,调查过他。是的,没错,那时候他的确是普通人,但现在不一样了,真的。他盗走了我的能力,在他的蛊惑下,我差点从四十八层高的大楼跳下去!要不是你预感到了危险,刚才及时给我打电话,我就死了!他还差点夺走我的玉佩!好,你帮我安排,我要尽快见到父亲,我要变强,我要变成巨鲸!”

那头又说了什么,苏枫溪害怕的神色才稍有缓解,哽咽道:“我明白了,好的,我会空出时间。你问巨鲸?就算跟你说了你也不会懂,不亲眼看见那样的景象,你永远无法理解。”

挂断电话后,苏枫溪靠着墙壁坐了很久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踉跄着离开天台。

——

与此同时,梵伽罗买了几瓶矿泉水,把许艺洋带进洗手间漱口,又把自己手背上纵横交错的伤口冲了冲。

“以后别乱咬人,脏。”他用湿纸巾擦掉孩子嘴角的黑血,紧皱的眉头和抿直的唇瓣可以窥见他的忍耐。苏枫溪的血液早已腐败,味道实在是难闻。

许艺洋咕噜咕噜地滚着口腔里的水,又噗地一声吐进马桶,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受教了。当大哥哥温柔地帮他擦拭嘴角时,他会微微眯起眼,悄悄勾起唇,仿佛一只偷了油的老鼠。

“行了,走吧,带你去兜风。夜里的景色很漂亮呢。”把几瓶水都漱光,梵伽罗才终于放过许艺洋小朋友。

两人刚驶上环城路,梵伽罗就感知到了什么,语气略显凝重:“你母亲好像出事了,我们去看一看。”

翻着肚皮瘫坐在椅子上的许艺洋立刻爬起来,目露紧张。

流线型的跑车在路边的公共停车场停稳,一大一小下了车,手牵着手走向许父的公司,尚未靠近就见一群人站在楼前的空地上,对着顶层指指点点。警察拉了一根黄线,把看热闹的人隔绝在一定范围之外,然后开始布置气垫。有好事者想往楼里闯,却被执勤的警察和公司保安拦住,很明显,这里有人要跳楼自杀。

“是你母亲。”梵伽罗抬头看向那个挣扎在天台边缘的黑点。

许艺洋立刻放开他的手,撒腿朝大楼跑去,还未靠近就被两名警察抓住:“小朋友,这里不能乱跑,快离开。你家大人呢?”

“让他进去吧,想跳楼的那个人是他母亲。”及时赶到的梵伽罗向两名警察做出解释。

“什么?那是他妈妈?他叫什么名字,我问问看。”

“他叫许艺洋,他妈妈叫陈惠,他爸爸叫许含光。”梵伽罗简短地介绍。

警察立刻打电话询问位于天台的同事,谈判专家早已把自杀者的情况都调查清楚,连忙让他们把人放进来,一道熟悉的女声贯穿话筒:“是洋洋吗?我是廖芳阿姨,你快上来劝劝你妈妈!”

许艺洋直勾勾地盯着天台,惨白的脸越发凝了一层霜。梵伽罗抱起他,大步走进公司,坐电梯上了顶层,又走楼梯上了天台。几名警察分别站在不同的位置,一瞬不瞬地盯着坐在栏杆上的许母,许父则站在更远一些的地方,气急败坏地喊道:“陈惠,你给我下来!你发什么疯?”

“我不下来,我早该死了!许含光,你也会不得好死,你背叛了我,你这个杀人犯!”许母声色俱厉地指控,面容扭曲地痛哭。

许父慌乱四顾,生怕警察怀疑自己。若是可以,他真想一脚把这个女人踹下去,如此,她就再也开不了口了。

“你给我下套,想陷害我!你好狠啊!”许母还在哭,根本不听谈判专家的话。

所幸谈判专家并未注意到她有关于“杀人犯”的指控,他们以为她说的杀人犯是指她今天若是跳下去了,许含光就会变成杀害她的凶手。

廖芳作为辖区里唯一与许家人接触过的警察,也被找来给许母做思想工作。她正急得冒汗,冷不丁就看见了梵伽罗和许艺洋,连忙喊道:“你别跳,你儿子来了!”

“什么?”许母猛然回头,然后发出声嘶力竭地尖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们别让他过来!”她吓得整个人都在发抖,而许父的脸色也开始由青转紫。他也怕,可他不敢跑,那样太反常了。

许艺洋一步一步朝母亲走去。

看见他麻木的脸和漆黑的瞳,许母彻底疯魔了,尖声改口:“你们让他走我就不跳了,你们让他走,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救命!”

廖芳等人露出疑惑的表情,而许母还在兀自呐喊着:“你为什么要回来?你死在外面不好吗?我的确对不起你,我不是一个好妈妈,但杀死你的人不是我啊!你为什么只跟着我,只折磨我?你到底要怎样?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我快被你逼疯了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