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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7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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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眼望过去,这家福利院明显比中心区和新城区的那两家要破败许多。

院子不大, 铁栅栏围着,地面还是坑坑洼洼的水泥地,缝隙里长着草。西边一个玩耍用的沙坑, 沙子也不是很满;东边全是晾衣绳, 有的是铁丝有的是布条。标点公司的志愿者已经在这里干了大半天了,晾衣绳上挂满了各种小孩子的衣服、鞋袜、被褥,杂草也被清理出一堆。

高雨笙站在门口,静静看着铁门上面锈迹斑斑的“高远福利院”几个字,看了很久。

“雨笙, 你来看这个。”翟辰在外面不叫他小名,又怕别人认出他是见义勇为小保镖,也没喊高总。

高雨笙听到他叫自己,脸上的冷肃顿时化开,抬脚走过去。

铁栅栏外面,挂着公示牌。但凡要被领养的孩子,都要连带照片和各种信息公示,公示期过了才能办理手续。

这公示牌上的孩子,跟中心区公示牌上的差别也很大。中心区那个牌子上的孩子,基本没有大毛病,有些还挺漂亮。这家的却基本上都是歪瓜裂枣,有做过手术还是明显五官不对称的,有嘴歪眼斜智力有点问题的,还有一个标注有严重疾病的。

“这福利院之间条件有差别可以理解,孩子质量也有差别吗?”翟辰单手搭在高雨笙肩膀上,凑到他耳边小声说。

“嗯,条件差的福利院,被送来的孩子少,得到相对健康孩子的机会就小。”高雨笙认真给他分析了一下市场概率问题。

翟辰笑着捏捏他肩膀:“我就是随口吐槽一下,你不用回答这么认真的。”

“你问的,我都会认真回答。”高雨笙转头看他。

偏西的太阳照在那五官立体的俊脸上,落入漂亮的眼睛里泛起细碎的光。翟辰呆了一瞬间,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抬起一根手指挠挠脸:“咳……”

“欢迎欢迎,不好意思,刚才有孩子突然发病了,出来迎接晚了,”一名四十多岁穿着旧西装的中年男子,慌里慌张地从院子里跑出来,跟高雨笙握手,“这位就是高总吧,我是路长华,高远孤儿院的院长。”

“我看院长介绍栏里,写的不是你啊。”翟辰指着公示栏旁边的宣传栏,那里的院长照片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啊,那个是我父亲,他前几年过世了。我本来是做别的行业的,父亲不放心这个孤儿院,我就替他经营下去了。”路长华苦涩一笑,拘谨地碾了碾穿着开胶皮鞋的脚,转头叫里面的老师带孩子们出来。

现在高远福利院里,能自己走路的有十几个孩子,其余要么太小,要么有严重疾病下不了床。孩子、护工和院长,跟标点地图的员工们一起站在捐赠桌前合影。本来路院长的意思是拉个横幅写上“感谢标点地图捐赠”之类的,被高雨笙拒绝了。

“我们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添麻烦的。”高雨笙让拉货的工人帮着把物资搬进去。

路院长很是感激,带着他们去参观。

“这里跟中心区那边,怎么差这么多?”翟辰摸摸幼儿教室里掉漆的黑板,忍不住问。

“哎,这就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路长华搬了几个凳子请他们坐,“中心区那是市直属的,当然资金充裕。我们属于南城区,这个区什么样子你们也知道,更何况还是半路捡来的,根本不受重视。”

“怎么叫半路捡来的?”郑秘书好奇道

“这个孤儿院,早年是个国企办的,算是半公立半私立。后来那个企业倒闭了,就被区里收走,变成现在这个名字。”路院长拿出过去的相册给他们看。

最早这里是叫“高远孤儿院”,大门基本没变。只是以前是院墙,后来响应城市透绿,才换成了铁栅栏。路长华的父亲老院长,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每年都跟孩子们在大门口合影。

一年一年翻看过去,老院长肉眼可见地越来越消瘦,最后一张形销骨立还是笑得一脸慈祥。

“父亲是得癌症去世的,临死还不放心,就让我接手。其实我是父亲收养的孩子,所以我也姓路,路边捡来的吗。”路长华笑着道。

这个孤儿院的孩子,除了那些本身有名有姓的,其他的都姓路。

“老先生真是个有爱心的人。”郑秘书感动不已。

“我可以拍张照吗?”高雨笙指着相册上的照片,问路院长。

“当然可以。”路长华不介意地摆手,请高雨笙随便拍。

翟辰看着他一张一张认真用手机拍下来,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对这种老照片感兴趣了?”

“我对摄影、绘画一直都很有兴趣。”高雨笙拍完把相册还给院长。

“啊,对。”翟辰想起上回那个星空摄影展,还有那间一直锁着的画室。

“我们高总很喜欢艺术,尤其喜欢星空,”郑秘书笑着跟路院长攀谈,面前突然递过来一杯水,他连忙接了抬头看过去,“谢……啊!”

一句谢谢没说完,就变成了惊叫。

倒水的是一名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年,脸上有很严重的烧伤疤,看着有些可怖。见吓到了郑秘书,弯腰鞠躬,嘴里发出“嗬嗬”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