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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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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成刚抱着儿子从茅房里出来,二弟三弟去北河结冰的浅滩挖泥鳅了,妹妹还小他不放心让她抱阿南,所以只要他在家,阿南想嘘嘘还是拉臭臭,都是他gān。
“刘叔?”瞧见刘全,陆成立即转了过来,抱着阿南往门口走。
阿南穿了一身厚厚的棉袄,乖乖靠在爹爹肩膀,脑袋上戴着爹爹亲手给他做的灰兔皮帽,灰灰的兔毛衬得男娃小脸更白净了,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盯着门口的陌生人看了会儿,忽的转过脑袋,额头抵着爹爹肩膀那样趴着,小嘴儿抿得紧紧。
刘全知道这孩子认生,笑了笑,摸摸男娃脑顶的兔皮帽子夸赞陆成道:“你这又当爹又当娘的,手还真是巧。”这是陆成抓到的一只灰兔,ròu吃了,皮舍不得卖,让他捣鼓成了一顶小帽子,有点大,但大了更好,小家伙还能再用两年。
“刘叔快到屋里坐。”阿南穿着开档裤,陆成大手捂住小家伙刚刚擦gān净的屁股,怕他冻着。
刘全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来跟你说那两亩地的事,我那个村人买了,所以……”
想买的地没了,陆成不可能不失望,不过很快就又平复了,笑着道:“没事,反正我们也不是非要买,卖了就卖了吧,不知是哪家啊?人好相处吗?开chūn就要种地了,我先了解一下,到时候打jiāo道更容易些。”
村里常有人因自家地被隔壁的占了点发生口角的,所以陆成与徐守梁才都会打听。
刘全理解地点点头,陆成问得具体,他就多解释了两句,“挺好的,我们村有个在侯府当丫鬟的你听说过吧?就是她给她弟弟买的,现在那孩子小,往后应该都是他大伯父帮忙种,都是老实人。”
陆成露出一副记起来徐家事qíng的表qíng。
说完正事,刘全急着回家,这就走了。
陆成站在门口目送他走远,转身往屋里走时,才将阿南高高举了起来,仰头问他,“看来老天爷也觉得我跟她合适,把人送到我跟前来了,阿南别急,过阵子爹爹就带你去看你娘。”
说话时眼里神采飞扬,一脸自信的笑,仿佛凝香已经答应嫁他了一样。
阿南不懂爹爹的好心qíng,屁股那儿冷飕飕的,他不舒服地皱起小眉头,扭着要回爹爹怀里。
陆成哈哈笑,放下儿子快步进了屋。
~
天黑了下来。
凝香将凳子摆到炕沿前,再去了外面灶房,从西锅里往脸盆里舀热水,再从水缸里兑点凉的,摸着差不多了,才端起水盆回了西屋,朝坐在被子上摆弄木雕的弟弟道:“过来洗脚。”
阿木就攥着木雕挪到了炕沿前,试探着将一双小脚丫子放了进去。
“烫吗?”凝香柔声问。
阿木摇摇脑袋,看着姐姐笑。
凝香摸摸他脑袋,弯腰替弟弟洗脚,洗完擦gān,她再加点热水,自己也泡了下脚。
泼了水关好门,凝香上炕,抢过弟弟手里的木雕道:“睡觉了,明天再玩。”
“那你放我旁边。”阿木眼睛追着姐姐手里的木雕,恋恋不舍地道。
凝香就将东西放到了炕头,然后帮弟弟脱掉厚厚的棉衣,姐弟俩一起进了被窝。
东西屋一共两张炕,原本徐守梁夫妻睡东屋,西屋徐秋儿与阿木睡炕头,晚上拉张帘子,与那边的徐槐隔开。这么大的兄妹俩睡一屋,在大户人家看来定是不可思议,但这是乡下,夏天天热徐槐可以睡到隔壁自家,但是冬天,哪有那么多柴禾烧炕,徐家还算讲究点了,有的人家一家几口都挤在一张炕上。
为了让她们姐弟俩好好说说话,今晚徐槐兄妹暂且搬到了东屋,其实也没什么避讳,冬天里面衣裳穿得厚,捂得严严实实,不必担心看到不该看的,引起尴尬。
“姐姐真香。”阿木依赖地抱着姐姐,特别高兴。
“阿木以后不许去北河知道吗?”凝香亲亲弟弟脑顶,柔柔地嘱咐道,“想去玩水你让大哥带你去,大哥没空还有二姐呢,不许你跟大壮去,万一你掉到水里爬不上来怎么办?”
因为确实发生过,她虽然没哭,听起来依然十分后怕与伤心。
阿木已经能分辨出大人的qíng绪了,黑暗里看不见姐姐,他伸出小手摸姐姐的脸,“姐姐不哭,我听姐姐的话。”
姐弟俩彼此心疼,更多的还是久别重逢后的欢喜,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邻村陆家,陆成哥几个也睡了,阿桃自己睡西屋。
东屋里,陆成父子俩睡最热乎的炕头,陆言睡中间,最小的十三岁的陆定睡外面,也是相对来说最冷的位置。但陆定没有半点怨言,因为……
夜深人静,阿南突然啊啊哭了两声,陆成与陆言瞬间惊醒。
臭小子要嘘嘘了。
陆成刚要起来,裤裆忽然一热。
他顿时僵在了那里。
陆言已经披上外衣下了地。小家伙半夜要嘘嘘还要吃奶,外面锅里放着提前挤好的羊奶,灶膛里填两把火就能温热了。兄弟俩一个把嘘嘘哄孩子一个去烧火,已经配合半年多了,谁料陆言点好灯,却见大哥一动不动坐在那儿。
“又尿炕了?”陆言了然地问。
陆成瞅瞅被窝里做了坏事还有脸哭着哼唧的男娃,叹口气,垂眸道:“先给我找条裤子。”
陆言指着炕头道:“不都在褥子下面吗?”放在褥子下面,裤子是热乎的,一旦阿南尿了,随手可以换新的。
“是我要换,他都喷我身上了。”陆成摸摸阿南屁股底下,一点都没事,钻出被窝再看看自己,湿哒哒一片,仿佛他才是尿炕的那个,也不知今晚小家伙姿势怎么那么正。
唯一没动静的被窝里突然有人闷笑。
陆成皱眉看过去,老三陆定已经将脑袋缩回了被窝。
陆言瞅瞅自家大哥,因为裤子湿了,里面的东西就明显了,他盯着瞧了眼,笑不出来了。
自己跟大哥,好像差距有点大……
怪不得他好意思露出来。
陆言迅速从柜子里翻了条中裤出来,扔到炕上就去烧火了。
裤子冰凉,陆成换上时冷得直打哆嗦,钻进二弟被窝暖和了会儿,才重新回了自己被窝,将张嘴哭嚎的阿南抱到怀里哄。
于是等陆言用勺子一点一点喂完大哥怀里的侄子再次钻进被窝,就觉得不太热乎了……?

☆、第 10 章

?寒冷的初chūn早上,外面依然滴水成冰,村人们无事可gān,都等天大亮了才起来做饭。
李氏最先起来的,先抱柴禾煮粥吃。
柴禾是去年的苞谷杆,长长的一根折成几段,噼啪作响。
熟睡的凝香并没有听见,重新活了一次,见到了失而复得的弟弟,这一晚她睡得无比安心,是她当上丫鬟后睡的第一次懒觉。
但阿木听见了,男娃打个哈欠,慢慢睁开眼睛,看见了姐姐的后脑勺。
姐姐是背对他睡的,长长的黑头发有点乱,昨晚他不小心压到姐姐的头发,还弄疼了她。
阿木眨眨眼睛,彻底醒了,将姐姐跑到他这边的头发一根根挪过去,动作小心翼翼。
灶房里忽然传来二姐姐疑惑的声音,“大姐还没醒?”
大伯母紧跟着回道:“准是累了,你先去洗脸吧,别大声说话,西锅水都烧好了。”
然后灶房就又只剩折柴禾的声音了。
阿木本想凑过去看看姐姐醒没醒的,听大伯母说姐姐累了,他就不敢动了,怕自己弄醒姐姐,只是听到外面二姐姐洗脸泼水的声音,阿木突然很想嘘嘘。
他努力地憋着,渐渐地忍不住了。
阿木难受,瞅瞅还没有动静的姐姐,他一点点爬出被窝,打着哆嗦去翻压脚被下的棉衣裳,终于翻到了,他使劲儿抽了出来,结果穿棉裤时不小心摔倒了,正好跌在姐姐身上。
凝香终于醒了,见屋子里亮了,弟弟都穿衣服了,意识到自己睡了懒觉,赶紧坐了起来,先帮弟弟穿。
“姐姐在侯府是不是gān了很多活儿?”阿木盯着姐姐红扑扑好看的脸,小声问。
凝香笑了,让他站起来,她给他穿棉袄,“为何这样问?”
阿木乖乖道:“大伯母说你累了。”
凝香失笑,柔柔道:“不累啊,姐姐是好久没抱阿木了,抱着阿木睡得香,所以起来迟了。”
“那我今晚还跟姐姐睡!”姐姐喜欢抱他,阿木兴奋地道。
凝香拍拍小家伙屁股,让他赶紧去嘘嘘,没有提醒弟弟一会儿她就要走了。
穿衣叠被,屋里gāngān净净没什么需要她收拾的,凝香挑帘走了出去,就见李氏都已经往盆子里舀煮好的粥了,徐秋儿正在摆碗筷。凝香挺不好意思的,红着脸道:“我起来晚了……”
“起来那么早gān啥,我又不用你帮忙,快去洗脸吧,马上吃饭了。”李氏无所谓地道。
徐秋儿则羡慕地望着凝香一头及腰长发,“大姐头发真好。”
凝香笑笑,端水跟弟弟去外面洗脸。
收拾完毕,一家人围坐在矮桌旁用饭。饭很简单,煮得粘稠的苞谷粥,昨日剩下的两块儿饽饽,一小块儿咸豆腐当菜,李氏另给三个小的一人准备了个咸jī蛋。
李氏瞅瞅侄女,小声抱怨道:“难得在家住一晚,可以多待半天,偏他刘家催债似的。”
却是从柳溪村去府城需要小半日路程,凝珠自己回去,吃完晌午饭再走就行,但今日刘全随她进城,办完地契还要回来,一来一去的,刘全就想吃完早饭马上出发,免得他摸黑回家。
知道大伯母是舍不得她,凝香笑道:“没事,下次回来就没事了。”
阿木听出点不对,疑惑地抬起头。
“阿木会剥jī蛋吗?”凝香怕弟弟哭闹耽误吃饭,故意岔开话题道。
阿木的注意力顿时回到了jī蛋上,点点头,认真剥jī蛋给姐姐看。
凝香近乎贪婪地盯着弟弟的一举一动,弟弟舍不得她,她也舍不得小家伙啊。
然而再舍不得,该走还得走。
这边凝香刚帮李氏收拾好灶房,门口刘全就来了,徐守梁先过去跟他说话,就站在门外。
凝香蹲在阿木跟前,摸着男娃脑袋道:“姐姐走了,下次回来还给阿木买栗子吃。”
阿木这才记起姐姐还要回侯府做活儿的事。
小家伙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扑到姐姐怀里不让她走。
几乎每次分别都这样,凝香心里也难受,但她不想撒谎说一会儿就回来,让弟弟白白在家等。幸好阿木很懂事,虽然很不舍,在李氏母女的劝说下并没有纠缠姐姐太久,牵着姐姐的手将她送到大门口,再看着姐姐坐上了刘家的驴车。
坐在车上,凝香努力朝弟弟笑,直到驴车走远了,她才悄悄擦泪。
徐守梁也跟着来了,低声安慰侄女。
凝香点点头,其实都习惯了,转而聊起开chūn地里种什么,去哪里买种子的事。
驴车经过白河镇时,凝香去了李嬷嬷家里,问她要不要同车。李嬷嬷想多跟家人待待,笑眯眯让她先走,之后驴车再没停过,一路向南朝府城而去。
进城后,由凝香引路,最后刘全将驴车停在了镇远侯府角门外。
“大伯父你们先等会儿,我很快就出来了。”凝香下车同长辈们道别,随后快步进了侯府。
熟门熟路来到冷梅阁,跨进院门时,凝香一心想着得先去上房跟裴景寒打声招呼,因为走神,往里面走了几步才瞥到墙角梅树下好像有人。她好奇地看过去,就见裴景寒一袭月白锦袍站在梅树下,素月捧着托盘立于他旁边,一身桃红夹袄,身量高挑纤细,微微仰着头听裴景寒说话,唇角带笑。
枝头梅花含苞yù放,树下一对儿璧人轻声细语,恍然如画。
凝香怔了怔,本能地想要回避,就像上辈子素月与裴景寒独处时一样,可是才往后挪了一步,脑海里又浮现船上素月谈及裴景寒时怨愤的眼睛。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那边裴景寒若有所觉,转身看了过来,见凝香一脸复杂地望着他与素月,裴景寒先是不受控制地懊恼,懊恼小姑娘多半会吃味儿,下一刻又坦然起来,而且还有些雀跃。
他就知道,凝香心里也是有他的,小姑娘脸皮薄罢了。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裴景寒依然站在梅树下,笑着问凝香。他身边注定不会只有一个女人,这种拈酸吃醋的事她们得慢慢习惯,学会自己开解,他可没有jīng力一个个挨着哄。
外面大伯父他们还在等她,凝香暂且压下心头复杂,上前解释了一番。
裴景寒点点头,朝她走了两步,“还差多少银子?”
凝香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勉qiáng笑了笑,“不多,我那里有,那世子继续赏花吧,我先走了。”怕裴景寒坚持替她出银子,凝香逃也似的朝耳房走去。
裴景寒望着小姑娘窈窕的背影,让素月去喊长顺。
于是凝香从钱罐里数好银子后走出来,就见院子里多了一个长顺。
裴景寒及时解释道:“让长顺陪你去,衙门里的人认识他,早点画押你也早点回来。”
一般主子怎么会对丫鬟这么好,凝香怕大伯父误会,立即就要拒绝,只是裴景寒也了解她,在她开口前就转身了,摆明了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他行事霸道,凝香只得在出府路上央求长顺,“一会儿见到我大伯父,就说正好世子也有事要你去衙门走一趟,行吗?”两人都在裴景寒身边做事,平时常打jiāo道,关系算是近的了。
长顺不解地看她,“世子替你撑腰是荣耀,你怎么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凝香垂眸,抿了抿嘴。
她做这个动作特别显得可怜,长顺拿她没办法,无奈道:“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