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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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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一个jī蛋,阿南心qíng明显好了,恰好徐槐牵着驴靠近了地头,小家伙盯着自家的大毛驴,朝凝香笑,“毛!”
男娃不会说驴就喊毛,阿木哈哈笑了起来。
徐槐也笑了,低头逗堂弟,“不用笑话阿南,你周岁的时候连毛都不会说。”
就会喊娘。
想到堂弟周岁不久二婶就去了,堂妹卖身为奴,徐槐脸上笑意收敛。
阿木早不记得那时候的事了,站在毛驴旁朝阿南招手,“阿南过来,咱们一起玩。”
阿南想去,一扭头看到毛驴后面推犁的爹爹,小家伙嘴抿了起来,又靠到凝香怀里。
儿子跟他置气,陆成不能不管儿子,同凝香道:“车里有个jī蛋,大姑娘帮我喂阿南吃吧。”
有徐家人在场,他都喊她大姑娘。
凝香刚要说话,阿南突然脆脆道:“不!”
气呼呼瞪着陆成,竟有种宁可挨饿也不吃爹爹jī蛋的意思。
凝香愕然。
陆成从她脸上察觉不对,看看驴车跟前,很快就发现了jī蛋壳。
儿子都快成jīng了,陆成哭笑不得地看向凝香。
三月底了,午后这时候挺热的,他推着犁走了一趟,额头见了汗,一双桃花眼笑着望着她,比chūn光还晃人眼睛。凝香笑了笑,低头时目光从他身上掠过,只见他将双手袖子都拉到了肘弯处,露出结实的手臂。
麦huáng色的男人手臂,肌ròu紧绷,似蕴含了无穷力量。
很少看外男身体的凝香觉得面颊有些热,再不敢多看。
她呢,出来种地,穿了一身洗得有点发白的浅绿长裙,扶着阿南蹲在那儿,俏生生的,像村里常见的打碗花,很美很水灵,却又不会美到让人觉得她与这庄稼地格格不入。
反正陆成看她是怎么看怎么舒服。
“阿南,那是谁吃的jī蛋?”不好直接跟她搭话,陆成拄着犁头,绷着脸问儿子。
阿南顺着爹爹目光看过去,看到了自己吃剩下的jī蛋壳。
小心思被爹爹拆穿了,阿南瞅瞅爹爹,见爹爹笑了下,他笑得更欢,扭头扑到凝香怀里,咿咿呀呀地说着只有他自己懂的话。
父子俩这就算是和好了。
陆成又看了眼被儿子逗笑的凝香,继续gān活去了。
一家人大大小小都有事qínggān,凝香过意不去,亲亲阿南问道:“我叫阿木哥哥……”想了想,还是改了口,“我叫阿木叔叔来陪阿南玩好不好?姑姑得去种地了,种完地秋天才会结苞谷给阿南吃啊。”
阿南茫然地看着他。
小家伙听不懂,凝香看向地里面,大声喊弟弟。
阿木小牛犊子似的颠颠跑了过来,跑到地头时因为脚下不平差点摔个大跟头。
“慢点走。”凝香的心跟着颠了下,看着弟弟道:“我去点种,阿木帮我哄阿南,你们俩就在这儿坐着,你看着阿南别让他乱吃东西就行。”
阿木很听姐姐的话,乖乖点头,一屁股坐到地上,拍拍旁边让阿南坐。
阿南很痛快地过去了,只是小胖手还牵着凝香,一会儿都不想跟香姑姑分开。
凝香好说歹说,指着地里保证自己不走,阿南才勉qiáng放了人,坐在阿木旁边,大眼睛紧紧盯着凝香,生怕闭上一下香姑姑就飞走了似的。凝香走两步就回下头,看到如此紧张自己的男娃,有那么一瞬,忽然有种阿南也是她亲人的感觉。
走到阿桃跟前,凝香再次回头看,见两个小家伙脑袋对着脑袋已经开始玩上了,她松了口气,接过阿桃手里的大碗道:“阿桃去哄他们吧,姐姐撒种。”
阿桃本就不怎么喜欢gān活,新鲜劲儿过去了,她笑着将碗还给凝香,高兴地去了地头。
凝香看看旁边的新犁好的田垄,直接从半路开始撒种。种子每隔一尺左右扔两三粒,撒上了还要踩一下压到土里,凝香四五岁时就帮家里做活了,十来岁时做这个特别熟练,几乎就像平时走路一样。如今很久没做农活,刚开始她扔种子不太准,走得也慢,但很快就重新找到了感觉,一手持碗抵在胯上,一手连续地捏苞谷粒,杏眼专注地盯着田垄。
陆成推着犁头从对面走了过来,就见她不知何时来了地里面,熟练地在那儿点种。他看了看不远处的李氏与徐秋儿,甚至扫了一圈附近地里做活儿的媳妇姑娘们,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凝香撒种的站姿最秀气,身段也最苗条好看。
从慢慢靠近到渐渐走远,陆成假装低头看地上,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过她。
“陆成,今晚来我们家吃饭吧。”李氏重新装了一次种子,见他们过来了,亲昵地同陆成道,“正好昨天我们村有人宰猪了,ròu还没卖完,到时候我去买点,晚上给你们做下酒菜吃。”
这是农家的规矩,chūn种秋收谁来帮忙gān活,都得请人家吃饭,不过一般都是自家亲戚,毕竟乡下人家地不多,叫上一两户亲戚,忙个一两天就忙完了,用不上特意叫外人帮忙。
有光明正大跟她多待会儿的机会,陆成心里乐开了花,却一边擦额头的汗一边道:“不用,伯母太客气了,就这么点活儿,马上就忙完了。”
“那不行,没有你帮忙,我们几口子得忙到明天天黑去。”李氏坚持道,怕陆成再拒绝,她扭头问阿南,“阿南,晚上去香姑姑家吃饭,你去吗?”
阿南刚从阿木手里抓了一个圆溜溜的石头出来,听人喊自己,扭过小脑袋看李氏。
李氏指着自家方向,笑着问道:“阿南想不想去香姑姑家?”
阿南立即点头,还歪着身子望了下地里面的凝香。
李氏再次看向陆成,“行了,阿南都答应了,就这么定了。”
陆成顺水推舟应下,但还是劝道:“伯母做两个家常菜就行,别破费买ròu了,那样倒叫我不好意思去了。”
李氏笑笑,不跟他说这些客气话,继续点种,与凝香碰头时,笑着说了此事。
这是应该的,凝香没有多想。
一口气种完一亩地,下午已经过了一半了,李氏腰有点酸,喊陆成让他歇歇。陆成瞅瞅地头抱着阿南把嘘嘘的凝香,浑身都是劲儿,一点都不累,只与徐槐换了下,由徐槐推犁,他拉驴。
众人齐心协力,日头快落了,总算将两亩地都种好了,明早徐守梁徐槐再来拉遍滚子就好。
陆成套好驴车,想先回家洗洗脸换身衣裳。
男人们gān的是力气活,这会儿看着都有点láng狈,李氏劝道:“换什么衣裳啊,走,直接去伯母家洗脸,坐炕上等着吃饭就行了,来回来去跑多折腾。”
陆成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凝香,还是想回家收拾gān净再去,“我得跟家里人说一声……”
“大哥!”
身后忽然有人大声喊他。
陆成眉头跳了下,慢慢转过身去。
陆言自己来的,到了驴车跟前有些疑惑地打量徐家众人,视线落到抱着侄子的美貌姑娘身上,他眼睛亮了下,转身时揶揄地朝兄长飞个眼色,笑道:“这是……”
陆成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再面色如常地向徐家众人介绍自己的二弟。
“原来是老二,个子可真高。”俊美的少年郎最招妇人们喜欢,李氏见陆言唇红齿白,笑起来比陆成还灿烂,马上就张罗道:“老二也去我们家吃吧,咱们人多热闹。”
陆成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陆言过来就是看看未来大嫂长啥样的,现在看到了满足了,可不敢坏兄长的好事,忙道:“不了,我们家饭都做好了,而且我也去了,三弟过来找不到人怎么办?改日有机会再去尝尝伯母的手艺吧。”
说着走到凝香跟前,顶着身后兄长吃人般的眼神朝侄子伸出手,“阿南跟二叔回家吧?”
“不!”阿南扑到凝香肩上,谁叫都不肯去。
凝香拍拍小家伙,无奈地朝陆言笑了下。
陆言就发现,走近了看,准大嫂更美了。
“阿南黏人,辛苦香儿妹妹替我们照顾他了。”陆言十分熟稔地唤道。
凝香被这意料之外的称呼惊到了。
除了小时候认识的村人,从来没有其他年龄相近的外男喊过她香儿,更不用说香儿妹妹了。
对上陆言同样勾人的桃花眼,凝香不受控制地打了个激灵,尴尬道:“阿南,阿南挺乖的。”
陆言还想再说两句,早在他喊出“香儿妹妹”四字时就走过来的陆成笑着抓住他胳膊,催道:“既然三弟还在家等着,你赶紧回去吧。”
声音平静,只有陆言知道他的手到底下了多大力气。
他忍着呲牙咧嘴的冲动,快速往前走了两步,“行,那大哥早点回来,我给你留门。”
陆成低低嗯了声,寒着脸松开了手。
香儿妹妹,他想叫都没叫过,臭小子竟然明知是大嫂还乱喊?
今晚回去别的不gān,先踹二弟两脚!
目送不着调的二弟走了,陆成缓缓呼口气,转过去时,又恢复了和气的笑容,“那咱们都上车吧。”
徐守梁徐槐负责将镐头犁头搬到驴车上,李氏领着徐秋儿阿桃在旁边等着。
陆成朝凝香走了过去,看着儿子道:“阿南过来,爹爹抱你,香姑姑上车了再给她抱。”
连续吃了两次亏,哪怕第一次已经忘了,阿南也有点危险意识了,抱着凝香脖子不肯松手。
陆成皱眉。
凝香忙劝道:“没事,等会儿我先放阿南上车就行了。”
陆成目光移到她脸上,抿抿唇,几不可闻地道:“我二弟没大没小,你别放在心上。”
他声音低哑,悄悄话似的,好像他们说的是多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凝香愣了下才明白陆成是在为什么道歉,轻松笑道:“没关系啊,我本来就比陆二哥小,就是没有人那么喊过我,乍一听有点不习惯。”
她竟然喊他的二弟“陆二哥”!
这比二弟口中的“香儿妹妹”更让陆成难以接受!
他直直地看着凝香,“他,你……”
凝香不解地望着他,阿南也仰着脑袋看奇怪的爹爹。
陆成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暗暗攥拳,准备去赶车了。
心里却打定了注意,晚上回去再多给二弟一脚!?

☆、第 27 章

?回到徐家,李氏嘱咐凝香姐妹俩先把饭蒸上,她去买ròu。
阿南现在跟阿木玩得特别好,因为凝香就在眼前,小家伙没有非要让凝香抱着,乖乖地跟姑姑阿木在房檐下玩。凝香知道大伯母要去买ròu,放下阿南后立即跑去了西屋,从包袱里拿出一串铜钱,追到门口拦住李氏。
“大伯母,我要攒钱赎身,今年就不给你钱了,可今儿个是帮我们种地,买ròu钱必须我出。”凝香坚持要李氏收下。知道最近农忙,回家前她特意串了两串铜钱,一串一百文,以防李氏手头不够用。
“你们家的地?那秋天收了苞谷就不给我们吃了是不是?”李氏瞪了侄女一眼,按回她手道:“少跟我扯那些用不着的,收起来吧,一斤ròu二十文,大伯母出得起,就当给你们买栗子吃了。”
凝香不肯,奈何李氏常常下地gān活,力气大,没走几步就推开了凝香,大步朝昨日刚宰了猪的那户人家去了。
凝香站在门口,望着大伯母脚步匆匆的背影,决定临走前将钱留给弟弟,让他转送李氏。
还得做饭,凝香不再耽误,转身朝里走,一回头,看到院子里的qíng形,突然呆住了。
她看见陆成站在院子里。
东边屋檐下放了个木凳子,徐槐端着脸盆走出来,让陆成先洗。
陆成笑着说了什么,然后就将两边衣袖都撸到了最上面,低头撩水洗脸。
他侧对她站着,抬手时左手臂肌ròu紧绷,水珠撞上去,像是撞到坚硬的石头,飞溅出一些,剩下的顺着他手臂滑落下去。他肤色麦huáng,很像大部分村人日晒出来的颜色,但他与徐守梁这等跟庄稼地打了几十年jiāo道的农家汉又不同,举手投足里透着三分斯文,不急不缓,而不是随便搓两下脸就好了。洗脖子时,听到对面阿南喊爹爹,陆成抬头看去,在夕阳灿烂的金光里朝小家伙露出一个明媚的笑,水珠在他下巴汇聚再滴下去,映出点点光彩。
“大姐,淘多少米啊?”
灶房里,徐秋儿突然走到中间,手里拿着一个盆子大声问凝香。
陆成的脑袋就朝大门口歪了过去。
他看自己了,凝香莫名地紧张,眼睛盯着灶房,尽量不往他那边看,扬声回道:“四碗吧!”
男人饭量大,又gān了半天活,肯定都饿了,万一剩下,还可以留着明早做粥吃。
徐秋儿哦了声,重新走到瘪瘪的糙米袋子前,有点担心米不够,小心翼翼地舀,舀了两碗,发现里面应该能凑够四碗时,轻轻松了口气。
凝香也进来了,想到外面才周岁的阿南,她看向眼前的三个米袋子。装苞谷粉的袋子最大最鼓,那是村人的主食,糙米比较稀罕,一般家有喜事才吃,最稀罕的就是白米了,就是村长家恐怕一个月也就吃上两三次。
徐家有白米,是因为过年时凝香与素月除了赏钱,还一人得了两斤白米,素月在王府用饭,不用自己煮,就把她的那份都给了凝香。
腊月底四斤白米带回家,如今满满三个月过去,袋子似乎还没动过,可见李氏之勤俭。
凝香甚至想象不出大伯母会在什么场合下才舍得吃白米饭。
“放两碗白米吧。”凝香笑着拿过堂妹手里的米碗,打开白米袋子,要去舀。
徐秋儿紧张地拦住她,“大姐,我娘说等你赎身那天再吃的!”
她听母亲替堂姐算过账,说是明年堂姐差不多就能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