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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成痛快应下。
一刻钟左右,二人并肩跨进镇上最有名气的迎仙居,在一楼挑了个靠窗的位置,照旧点两道家常菜,叫二两酒。
严敬还想多打听好友的心上人,陆成递了他一个收敛的眼神。
他不想四处炫耀自己的女人,告诉严敬,是因为将他当兄弟。
严敬点点头,不再提女人。
他们不提,旁边一桌穿绸缎衣裳的三个男人却毫无忌惮,聊得还是花.楼里的姑娘,“你不知道,那个新来的泉姑娘才够味儿,人如其名,水灵灵的……这样的都不用费心思准备,什么时候想了,直接就能……”
一脸地邪笑。
严敬没媳妇,但他是男人,对女人有天生的好奇,与酒楼其他桌的男客一样,都在明目张胆或偷偷地听那三人对各种女人的品评。等三人结了账走了,严敬才意犹未尽地喝了口酒,瞅瞅对面一本正经的陆成,很是羡慕地道:“果然还是娶媳妇好,你都给阿南找后娘了,我还是抓把劲吧,免得阿南弟弟出来了,我儿子还没影。”
陆成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原来,昨天她不是憋坏了,而是……
胸口腾地烧起了一把火。
原来他的香儿不但长得美,连身子都是极品中的极品。?

☆、第 75 章

?为了掩饰两人的关系,陆成买好赔罪礼物后并没有马上就让妹妹送过去,怕妹妹走动太勤招人怀疑。隔了几天,要月底了,估摸着凝香的气也消了,陆成才背着两个弟弟将礼物jiāo给妹妹,低声嘱咐了一番。
“大哥是不是跟徐姐姐好上了?”阿桃笑嘻嘻地问。
这样的话从七岁的妹妹口中说出来,陆成皱了皱眉,盯着小丫头道:“从哪听来的?”
他白日里不在家,莫非小丫头jiāo了不正经的伙伴,或是两个弟弟瞎说了?
兄长神qíng严肃,阿桃自知失言,缩了缩脖子道:“前天我去找阿华玩,她娘在屋里跟人说话,声音特别大,我听见了。”
“以后不许再说,听到也装作没听到。”陆成摸摸妹妹脑袋,出了屋门。
阿南坐在院子里看二叔劈柴呢,看到爹爹走出来,站起来就要爹爹抱。
“爹爹去果园了,晚上给阿南带桃吃。”果园边上零星种了几棵桃树,差不多也能吃了。
阿南已经习惯了爹爹早出晚归,没有再纠缠爹爹,乖乖坐在板凳上,目送爹爹出门。陆成走到门口回头,对上儿子认真的眷恋眼神,朝小家伙笑了笑。
阿南高兴地喊了声。
“走了!”陆成挥挥手,大步离去。
阿南继续盯着门口,确定爹爹真的走了,这才扭头看二叔。
阿桃在屋里待着,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去找三哥陆定,让他赶驴车送她们过去。
陆定二话不说就去套驴车。
陆言提起侄子,见早上新换的灰布小褂子不知何时多了几个黑手印,嫌弃地抱起侄子往屋里走,“阿南不许再往身上乱抹,香姑姑喜欢gān净的小孩子,你脏兮兮的,香姑姑不喜欢抱你了。”
阿南低头,瞅瞅身上的黑手印儿,再看看自己的小手,大眼睛立即看向了板凳上的脸盆。
出门做客当然得收拾一番,陆言替侄子洗gān净一双小胖手,再重新换一件宝蓝色的小褂子,挂上刚洗过没两天的小荷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才将侄子抱到了驴车上。
“不许再跟人打架。”陆言送到门口,肃容嘱咐侄子。
阿南咧着嘴朝二叔摇脑袋,保证自己乖乖的。
陆言望着侄子笑。
这么漂亮又懂事的孩子,谁会不喜欢?
~
柳溪村。
阿桃三人来的时候,凝香正在哄弟弟。
家里一只小jī仔儿死了,阿木哭得眼睛红红的,早饭都没吃多少,蔫蔫地不想说话。
“将军!”小jī仔儿还没扔,阿南蹲下去戳了戳,突然没头没脑地道,“吃!”
到底小孩子更容易明白小孩子的话,凝香阿桃还没弄懂阿南的意思,阿木猛地站了起来,抢过一动不动的小jī仔儿藏到身后,第一次气愤地瞪着阿南:“我要埋了,不许你喂将军!”
阿南茫然地眨眼睛。
凝香暗暗忍笑,小家伙还挺狠心,竟然要喂给将军吃。
“阿木过来,大哥领你去挖坑。”徐槐今日没事,听堂弟还在为那只jī伤心,笑着喊道。
阿木立即捧着小jī去找堂兄了。
阿南好奇他们要做什么,拽着凝香让娘亲抱他去看。
于是大大小小几个人就去看徐槐挖坑埋jī了……
安葬小jī仔儿时,徐槐将手里的铁锹jiāo给堂弟,让他推土。阿木可舍不得他跟姐姐一起买回来一起养的这些jī了,看着坑里一动不动的爱宠,眼泪疙瘩又落了下来。阿南呢,完全将这件事当成了一件好玩的事,见五岁的小叔叔扶着铁锹不动,他慢慢走过去,伸手要帮忙。
“我自己来!”差事要被抢,阿木终于回神了,抹抹眼泪,推土下去。
阿南没有半点被人嫌弃的自觉,见坑旁边还有土,他走过去,用小脚丫子往里推。阿木看了他一眼,没再阻拦。
徐秋儿故意逗阿南:“把将军也埋进来好不好?”
阿南仰起小脑袋,盯着她瞧了会儿,突然就伸手打了徐秋儿一下,“不埋!”
被打的徐秋儿乐不可支,这臭小子,看来只是看热闹时“铁石心肠”,轮到他自己喜欢的东西出事,肯定比阿木还着急。
凝香徐槐阿桃都跟着笑,阿木瞅瞅几人,再看看绷着小脸瞪二姐姐的阿南,忍不住也笑了。
一只小jī仔死去在男娃心里留下的哀伤,就在这样的笑声里不知不觉地消散。
一路走到院子里,阿木与阿南已经和好如初。
阿桃将凝香拽到了屋里,笑嘻嘻地将一直藏在身上的掌心大小的扁平白瓷盒拿了出来,很小声地对凝香道:“徐姐姐,我大哥说他知道错了,希望你收到礼物消消气,给,这是他在留仙镇上买的,花了三钱银子呢!”
小姑娘不懂委婉,只觉得告诉徐姐姐这礼物很贵,徐姐姐一高兴就会原谅兄长了。
陆成又使唤妹妹传话,凝香脸红红的,接面脂盒子时轻声问道:“你大哥还跟你说什么了?”
阿桃回忆那日兄长从镇上回来说的话,撇了撇嘴,气鼓鼓地道:“大哥说我还小,用不上这么好的东西,等我十岁了再给我买。徐姐姐,我大哥太坏了,从钱罐子拿钱时说给我买面脂,哄我开心,结果给徐姐姐买了贵的,却用十几文钱的糊弄我,一点都没徐姐姐的香。”
凝香看着阿桃委屈的脸蛋,完全能想象出陆成糊弄妹妹时的一本正经。
再看手里细腻的小瓷盒,凝香忍不住在心里数落陆成乱花钱。冷梅阁有个小丫鬟会做面脂,她与素月用的都是小丫鬟送的,小丫鬟不肯收钱,她与素月平时有了零嘴就分她吃一点,这次回来,凝香没带裴景寒或是侯府送她的任何东西,唯一与侯府有关的,就是两盒小丫鬟送的面脂。
当然,喜欢的男人肯为自己破费,凝香也不可能不欢喜。
摸摸阿桃脑袋,凝香先藏好陆成送她的面脂,将另一盒还没碰过的面脂拿了出来,打开了走到阿桃跟前,笑着问道:“阿桃闻闻,是徐姐姐的香还是你大哥买的那个香?”
瓷盒是天青色的,里面的面脂细腻莹润,看着就让人喜欢,阿桃轻轻闻了闻,分辨不出来了,很是羡慕地回道:“都挺香的。”都比大哥糊弄她的便宜货好。
小姑娘又嘟起了嘴。
凝香失笑,重新盖好盒子,塞到阿桃手里哄道:“你大哥送徐姐姐一盒,那我也送阿桃一盒,只是姐姐这盒是一个姐妹自己做的,不知道价钱,或许不值三钱银子,阿桃会不会嫌弃?”
阿桃才不会嫌弃,如果不是徐姐姐用的面脂香,她也想不到让兄长买。
但她看得出来,徐姐姐的面脂盒子这么漂亮,肯定不会比兄长的那盒便宜,甚至还更贵。
阿桃摇摇头,将瓷盒子放到炕上,扭头就往外跑,“我不要,徐姐姐快收起来吧!”
她只是埋怨兄长糊弄她,没有怨兄长将好东西送给徐姐姐。
那么贵重的礼物,她不能要。
凝香追到灶房,就见阿桃已经跑出去很远了,直奔蹲在一起不知在玩什么的两个男娃。
想到现在送阿桃她拿着不方便,凝香暂且回了屋,等阿桃回家前再送她。姑娘家爱美可不分年龄,陆成糊涂不懂妹妹的心事,凝香却知道阿桃肯定特别想要,尤其是在有对比的qíng况下。
放好面脂盒子,凝香站在柜子前,忍不住将陆成送的那盒拿了起来。
打开盖子,沁人的玫瑰香铺面而来,chuī红了她的脸。
苞谷地里的一幕幕再次浮上心头。

凝香又羞又恼,迅速盖好盖子将东西塞回抽屉,他那样欺负人,她才不会轻易原谅他。
陪孩子们玩了小半个时辰,陆定早早又来接人了,摆明了不想给人蹭饭的误会。
凝香姐弟现在还跟大伯母一家用饭,李氏开火,凝香不好意思主动留,李氏喜欢阿桃阿南,然而她留了也没用,陆定坚决不肯,见妹妹侄子坐稳了,赶车就走。凝香这时候才追了两步,偷偷将面脂盒子塞给阿桃,小声嘱咐道:“阿桃别说,姐姐不想想旁人知道我与你大哥的事。”
阿桃瞅瞅徐家门口的几人,只能收下,真心地望着凝香道:“徐姐姐真好!”
比大哥好多了。
凝香笑笑,又亲了阿南一口,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
“郭老三的车是不是快到了?”一家人重新聚到一处,李氏瞅瞅村东,打发儿子道:“你赶紧去路边等着。”
侄女说素月会写信jiāo给郭老三帮忙捎带,她可都记着呢。
徐槐点头就要走,凝香想要一起去,被李氏拦住了,“大热的天,让你大哥去吧。”
徐槐也劝妹妹,“郭老三认得咱们是一家人,香儿安心在家等着吧。”
凝香心虚,其实也有点害怕面对郭老三,就点了点头,“麻烦大哥了。”
徐槐笑堂妹客气,牵着堂弟走了。
凝香紧张地在家里等着,虽然心里很清楚,裴景寒不在,这一个月素月过得肯定特别悠闲。
素月确实很闲,不用伺候人,也没有好姐妹在身边,她便跑去绣房,同万姑姑讨了一些料子,给凝香fèng了一身绸缎衣裳,桃红的绣花褙子,绣了浅绿荷叶的白底长裙,还有一条浅绿的腰带。
除此之外,她还给阿木做了一身衣裳,天蓝色的秋衫,尺寸故意比凝香曾经念叨过的做大了些。
徐槐将包裹jiāo给堂妹就走了,徐秋儿也没有追上去看堂姐的礼物,所以屋里只有凝香姐弟。
打开包袱,凝香忙着看藏在里面的信,阿木发现有给他的衣裳,兴奋地试了起来。
凝香没留意弟弟,她看着熟悉的素月的笔迹,心越来越沉。
素月的信有两页,第一页说的全是日常琐事,道道想念,最后希望她有空回侯府看看她,落款结束。第二页笔锋一转,告诉凝香,她在凝香离府第二日,写了一封信命人快马加鞭送往荆州,告知裴景寒她赎身一事,还解释了这样做的理由。
“凝香,我与你亲如姐妹,你平时那么傻,竟然会想到赎身出府还办得那么顺利,他肯定怀疑我暗中帮了忙,我及时写信通风报信,他对我的疑心会降低很多。对你而言,世子早晚会知道,那么他在荆州听闻你赎身的消息,他再生气,一路赶回来,怒火都会消散几分,否则他回到侯府才知,我怕他bào怒之下失去理智,你会吃大亏。总之,我不怕你怪我,只是提醒你,他可能提前回来,你小心提防。”
最后嘱咐她烧了这页。
凝香又看了一遍,才勉qiáng稳住了不受控制微微颤抖的身体。
她怎么会怪素月,没有素月的提点,她现在还困在侯府。
她只是害怕裴景寒,上辈子裴景寒八月初才回了泰安府,凝香知道确切日子,所以她觉得自己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享受这平静的农家生活,但是现在,她再也猜不准裴景寒什么时候回来,仿佛他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在自家门前。
攥着信,凝香qiáng迫自己镇定,暗暗盘算裴景寒的归期。
荆州离泰安府有千里之遥,沈悠悠母女吃不了苦,路上缓行,得费一个半月的功夫,一行人五月中旬出发,现在差不多刚到荆州。素月的信虽然六月初才发的,但信差马快,或许已经将信送到了裴景寒手里。
前世裴景寒在荆州逗留了一阵,回来途中又游览了几处名山大川,边玩边走,才耽误到八月初。如果他不在荆州逗留快马往回赶,月中大概就能回来,如果他不是特别着急跟她算账,陪完沈悠悠母女才返程,那就是下旬归来,再晚便与上辈子一样。
也就是说,她最多还有十来天清闲日子。
“姐姐,好看不?”
耳边传来弟弟兴奋的声音,凝香抬起头,就见弟弟昂首挺胸站在炕上,眼睛亮亮地望着她。
“好看,素月姐姐是不是很巧?”凝香qiáng颜欢笑道。
阿木点点头,看着自己的袖子夸那个素未谋面的姐姐,然后又抱起姐姐的新衣,让她换。
凝香折好信纸,去西屋换了衣裳给弟弟看,陪弟弟兴奋够了,再次换回旧衣,然后去东院帮大伯母烧火做饭,趁人不注意,飞快将第二页信纸送进了灶膛。
火苗迅速席卷了那上好的白纸,转眼成灰。
~
荆州府。
一辆气派的马车慢慢停到了沈宅门外。
裴景寒利落下马,走到车前,准备扶车里的美人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