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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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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被他唤了回来,凝香看向裴景寒,一边朝他走一边闲聊似的道:“昨天去果园帮工了,摘了一天果子,挣了二十文钱。世子刚从荆州回来吗?”
停在了裴景寒对面,与他隔了二十来步。
看出她的防备,裴景寒笑了,笑着笑着目光一凛,沉声道:“跟我回去,我纳你为姨娘。”
既然她赎身了,既然她不想当丫鬟,他今日便给她名分。
他还是那么霸道,自以为她喜欢他给的赏,凝香摇摇头,再次朝峭壁上的山花望去,声音轻柔,“世子喜欢那花吗?我很喜欢,小时候看它们开的好看,挖了几株栽到了我们家后院,我娘在一旁说山花栽不活的,我不信,每天都浇水,没过多久它们就死了,真的没活。”
“你自比那些花?”裴景寒讽刺地笑了笑,凤眼幽幽地盯着她,“就算你是,我也会带你回去,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栽不活?”
说着朝凝香走去。
凝香看着他,忽的抬起手取下发簪,一头青丝瞬间披散,更衬得她肤白如玉,眉眼如画。
裴景寒却注意到了那簪尾的锋利,不由顿住脚步,凤眼更冷,“你想以死威胁我?”
凝香苦笑,一手将右边衣衫褪下,露出半边肩膀,确定裴景寒看得清楚了,再将簪尾抵在细细嫩嫩的脖子上,慢慢地跪了下去,“世子对我好,我知道,然我只是一个村女,只想过乡下的平淡日子,只想抚养弟弟长大成人,再嫁个老老实实的庄稼汉子。我不敢威胁世子,我求世子,求世子念在咱们主仆一场,放了我,别再bī我。”
“我不答应,你又如何?”裴景寒嘲讽地道,既然不是威胁,她拿簪子做什么?
不过是妇人以死相bī的戏码,裴景寒不信她真敢死。
他大步朝前走去。
凝香望着他,眼睛都没眨一下,手却往下一用力,细针似的簪尾立即刺入姑娘嫩豆腐似的肌肤,顿时有殷红的血缓缓流了下来,流经她jīng致的锁骨,没入衣襟内。
裴景寒瞳仁一缩,目光从她的手移到她脸上,呼吸粗.重,“你真的宁可死也不愿给我?”
“不愿。”凝香在他停住脚步时就收了力,声音微颤。
但她的血还在不停地冒出来,裴景寒额头青筋bào起,有多心疼,就有多愤怒。
她怎么不继续扎了?还不是不想死?摆出这副架势,不过是仗着他喜欢她,想bī他心软妥协。
裴景寒不想妥协,她用xing命威胁,他自然也有威胁她的筹码,“你真死了,我让你弟弟你大伯父一家为你陪葬。”
凝香轻轻一笑,望着他道:“我人都死了,就算他们受苦,我也不知道。更何况死了一了百了,若是让他们知道我被世子bī迫着做了妾室,一辈子郁郁寡欢,他们肯定更难受。死了,或许我们一家还能在地底下团聚……”
“那你就去死!”
裴景寒愤怒地吼道,双眼不知何时布满了血丝,盯着凝香眼睛往前走。
凝香闭上眼睛,手再次用力。
好像才往里多扎了一点点,前面突然传来男人bào怒的吼叫,“住手,你给我住手!”
凝香眼泪倏然滚落,身体瑟瑟发抖。
她疼,她害怕。
自己的血一点点涌出来,顺着肌肤往下.流,那是什么样的感觉?
凝香不敢睁开眼睛,她不想再看裴景寒,也怕裴景寒看出她的胆怯。
没有人说话,只有男人粗.重的呼吸,比风声还明显。
“凝香,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喜欢做妾,还是不喜欢我这个人?”
她闭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可裴景寒看得见,她的眼泪她的血,好像都落在了他心上,烫得他身心煎熬。他宠了她那么久,她就这么不待见他,宁可死也不肯给他。裴景寒气她,更气自己,明知她在威胁,还是无法眼睁睁看着她寻死。
眼看她的衣襟被血染红,裴景寒连僵持都无法狠心,转过身问道,声音低了下去。
凝香慢慢睁开了眼睛,对着他一身华服道:“世子,人心都是ròu做的,有人甘愿做妾,要么是她并非真心喜欢那个人,要么就是她太喜欢,喜欢到愿意为了他委屈自己,宁可自己苦也不计较他去找别的女人。世子,我不愿委屈自己,不愿尝那种苦,所以在我知道世子风流时,就没想过对世子动心,没想过去喜欢一个意图妻妾双全的男人。”
裴景寒低低地笑,笑得讽刺,“所以你想嫁庄稼汉子?你看大多数乡下男人都只有一个妻子,就以为他们都是痴qíng人?凝香,我告诉你,他们不过是穷罢了,只要他们有钱了,立即就会去找更年轻更美的女人!”
说到后面,猛地转身,凤眼紧紧盯着对面的傻姑娘,犹抱一丝希望。
凝香小脸惨白,杏眼却异常明亮,“不会,我相信我会找到一个真心对我的人,找不到我就不嫁,倘若嫁了后才发现他心里还有旁人,那我便离开他。世子,我心眼就这么小,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您笑话我痴心妄想也好,恨我不识抬举也好,我求您了,放过我行吗?”
眼泪似断线似的珠子,不停地滚落。
裴景寒看着她,视线扫过她快要染红的半边衣襟,忽的转身离去。
“世子,您答应我了?”凝香踉跄着站了起来,按着脖子哭问道。
裴景寒薄唇紧抿,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凝香追了几步,头忽然晕了一下,连忙停住,不敢再逞qiáng。
裴景寒没有回头,径自走向马车。
“世子。”管平快步追了上来,单膝跪在他面前,看一眼凝香那边,请示道:“属下……”
“继续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得离开。”
裴景寒冷冷地道,言罢沉着脸上了马车。
车夫知道主子心qíng不好,尽量稳稳地赶着马车走了。
管平维持跪着的姿势目送马车,直到马车走远,她才皱眉站了起来,快步赶到凝香身前,看清小姑娘脖子上的伤势,便能猜到两人大概说了什么。示意凝香坐到地上,管平掏出随身携带的止血伤药,一边替凝香处理伤口一边低声问道,“世子答应你了?”
凝香也正要问她,“世子与你说了什么?”
四目相对,在凝香期待的注视下,管平垂眸道:“他让我继续守着你,等他吩咐。”
凝香一颗心瞬间沉了下去,绝望地望向马车离去的方向。
他还是不肯罢手吗?
小姑娘面如死灰,管平本不想多嘴,可看着她红了半边的膀子,她心有不忍,低声提醒道:“世子行事向来狠绝果断,今日他没有要你的命,也没有qiáng行带你走……”
剩下的,她身为裴景寒的暗卫,不便再说。
但凝香明白了她的未尽之意,裴景寒果然如素月所说,没有狠到无视她们的命。
那么,是不是她再坚持坚持,裴景寒就会死了纳她为妾的心?
有了希望,脖子上的伤好像都没那么疼了,qíng不自禁笑了起来。
管平见了,暗暗摇头,这样宁死也不肯去享受荣华富贵的傻姑娘,她真是第一次遇到。?

☆、第 94 章

?趁晌午无人,管平扶着凝香悄悄回了徐家,让凝香在西屋等着,她去东屋柜子里寻了一套gān净衣衫,再端了盆水进去。
“我自己来吧。”见管平要帮她脱.衣裳,凝香往后退了一步,她习惯伺候人了,不习惯旁人帮她。
管平冷漠地扫了她一眼,不怒而威。
凝香知道她其实也是面冷心热,笑了笑,乖乖在原地站着,因为伤在脖子上,她不能左右转动脑袋,正好对上管平白皙的脸庞。想到管平替她上药时的细心,还有那两句提醒,凝香心里涌上一股暖意,“今天谢谢你了。”
管平没理她,褪下外面的衣衫,目光在凝香胸口顿了顿,忽然有点不自在。
怪不得世子不肯轻易放手,这样美的脸蛋这样好的身段,她一个姑娘看得都想再多看两眼,换成男人,还不搂到怀里可劲儿地疼?
“剩下的你自己脱。”管平转身,将巾子放到了水盆里。
凝香身边有素月有堂妹,对于在熟悉的姐妹面前bào.露自己不是特别抵触,但现在管平明显拘谨了,凝香无声笑笑,先慢慢转身,刚要抬手解后颈的肚.兜带子,一双沾了水的清凉的手忽的凑了过来。
“你伤在脖子上,尽量别高抬手臂,特别是右手。”管平冷静地提醒她,提下她快被血染红大半边的肚.兜,将拧了水的帕子递了过去,“用左手多擦几遍前面,后背我帮你。”
凝香轻声道谢。
换了几次水,总算清理了身上的血.迹。
穿好衣裳,管平再次帮凝香检查了下伤口,“幸好扎的不是特别深,下午你找个借口躺半天,晚上我再为你换遍药,明早走路应该没有影响,但三日内不能做任何扭头的大动作,免得伤口裂开。”
“我就说我睡落枕了。”知晓裴景寒已经松动了,凝香心里轻松了不少,也有心qíng打趣了。
而被她以死bī退的男人却面冷如霜。
进了侯府,勉qiáng陪老太太母亲坐了片刻,裴景寒便以路途劳顿身体不适为由回了冷梅阁。
素月已经得了他回府的信儿,早早站在冷梅阁院门口等着了,远远看到一身玉色长袍的男人,素月快步往前迎了几步,然后不知想到什么又顿住脚步,攥着帕子,略显不安地望着男人渐渐走近。
裴景寒在她那双勾人的眸子里看到了不加掩饰的想念,还有几分紧张害怕。
裴景寒抿着唇从她身边经过。
素月也没敢吭声,低头跟在他后面,进了内室,见男人绷着脸坐在了桌子旁,素月连忙讨好地给他倒了碗茶,端过去,柔声道:“世子赶路辛苦,先喝口茶吧?”
裴景寒没接,抬眼问道:“凝香赎身,你为何没劝?”
他冷冰冰的,素月脸色变了变,放下茶碗,动动嘴像是要替自己辩解,后来大概是觉得怎么解释都没用,她赌气般扭头看向一侧,“凝香什么脾气世子又不是不知道,她连世子的劝都不听,连世子的惩罚都不怕,会听我说的话?世子要是以为我没劝,那您就这么以为吧。”
明目张胆地同自己的主子耍起了小xing儿,红唇嘟了起来,从一侧看更是明显。
裴景寒愣住,跟着笑了。
他知道凝香赎身与素月无关,正如素月所说,凝香那个犟脾气,她会听谁的?不过是看到素月谨慎担心的样子,顺势逗逗她。
此时看到美人露出这副娇憨可爱的样子,裴景寒再也忍不住,伸手将人拉了过来,搂着让她坐他腿上。素月瞄他一眼,见他笑了,她更大胆地抱怨起来,低头扯他手指,“我又没得罪你,一回来就跟我耍脾气。”
“我打你骂你了?”温香软玉在怀,裴景寒因为被凝香深深嫌弃的胸闷稍微缓解,抬起素月下巴就要先香一口。那个不识抬举不稀罕他的宠,这边自有喜欢的,他何必非要抢心里没他的?他裴景寒又不是没有女人,非得死乞白赖地去求一个死都不肯给他的。
越气凝香,就越想亲素月。
素月躲了两下,瞅瞅刚刚归来的男人,纳罕问道:“世子,不生凝香的气?”
按照她的预测,裴景寒应该先去找凝香才对,怎么还有心思跟她腻歪?
提及凝香,裴景寒眉头皱了起来,想到凝香一身血的倔qiáng模样,又没了兴致,冷声道:“回府之前我去找她了,她宁可死也不肯随我回来。”
素月立即替好姐妹担心起来,覆住男人的手背,小声道:“世子,罚她了吗?”
“我没罚,她自己寻死。”裴景寒盯着她道。
“寻死?”素月俏脸刷的变得惨白,忍不住想要站起来,被裴景寒紧紧抱住,在她发问前闷声道:“放心,她才舍不得死。”将当时的qíng形告诉了她,咬牙切齿的。
素月听完了,依然心有余悸,想想就替凝香后怕,看着裴景寒,好一会儿才恢复了脸色,又心疼又埋怨地数落凝香,“我就没见过她那么傻的人!”
裴景寒没吭声。
素月抱怨过了,瞅瞅他,试探地问道:“那世子,准备怎么办?”
对上她探究的眼睛,裴景寒忽然想起凝香的那番为妾的道理,心中一动,反问道:“你希望我怎么做?”
男人凤眼幽幽,里面是素月熟悉的审视。
她立即明白了,裴景寒对她有了某种疑心。
这份疑心并不难猜,而且上辈子裴景寒也曾试探过她几次。那时她谨守规矩,生怕拈酸吃醋遭他厌弃,平时说说笑笑,这种事qíng上不敢露出一丝痕迹,最后旁观沈悠悠的伎俩,才知道男人其实爱听女人为了他吃味儿,如此显得心里看重他。
假装为难地咬了咬嘴唇,素月看看裴景寒,细声道:“世子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废话。”裴景寒瞪了她一眼。
素月哼了声,先跟他要保证,“那我说了,世子别生我的气行吗?”
裴景寒颔首,示意她说。
素月又看了他一眼,靠到他肩头道:“我与凝香做了快四年的姐妹,当然想一直都在一起,这两个月她不在,我总觉得少了什么。可是,我又知道她心里牵挂弟弟,阿木意外落水,看凝香哭成那样,我都哭了。为了姐妹qíng,我希望世子成全她,让她过她想要的日子。”
“接着说。”裴景寒把玩着她手道。
素月轻轻蹭了蹭他肩膀,沉默了很久,才幽幽道:“世子更喜欢凝香,我心里清楚,非让我说实话,凝香走了,我真的舍不得她,却又莫名松了口气,我,我,我总想着,凝香走了,世子或许会更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