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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25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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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尚训不废除行仁的太子名号,是因为摄政王的死吧……盛颜这样想。

尚训就凑到她的耳边,笑问:“说起来,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一个呢?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废行仁了。”

盛颜大窘,用自己的扇子柄敲了一下尚训的膝盖,说:“谁像你这么无聊,专心批奏折吧。”起身就要离去。

尚训忙拉住她,说:“不管那些,再留一会儿吧。”

“我乏了,回去睡一会儿。”她说。

尚训回头叫景泰:“把那张玉石榻移过来给德妃。”景泰应了,一时就设好在廊下。盛颜昨夜睡不安稳,躺在沁凉的玉榻上,马上就安静睡去。尚训却精神很好,守在她旁边看了一会儿,轻声吩咐景泰将景仁殿那本《竹书纪年》取来。景泰赶紧跑去取回来,尚训拿来翻了几页,重又递还给他,说:“不要这本,把那本毛边纸的拿来。”

景泰压低声音说:“那本毛边纸的刻本没有这本好……”

尚训看看盛颜,轻声说:“这版纸张薄脆,翻动的声音太响,担心德妃会睡不安。”

景泰只好苦命地再跑去换回来。

盛颜依旧沉睡,尚训安静坐在她旁边看书,偶尔游鱼在水面上轻轻跳动,极细微的‘波’一声,尚训抬头看去,只有微风吹过树梢,树叶沙沙作响,盛颜的呼吸轻若不闻。

盛颜醒来后,与尚训一起喝了盏冰镇雪耳,就离开了。尚训让仁粹宫中的张明懿送盛颜回去,明懿与昭慎一样都是女官称号,她是仁粹宫中四品主事。

盛颜与她顺着宫外引进来的御河回去,御河并不宽,最窄处只有三四丈,河边的柳树垂下千万条碧绿树枝,柔软地在风里拂动。

盛颜无意中一抬头,遥遥看见对岸的人,正从仁寿宫方向过来。

他仿佛也感觉到了,停下来,隔河看向她。

两个人清楚地看见彼此,看见对方的神情。

张明懿隔岸向瑞王尚诫行礼,盛颜也微微低了一下头。想到昨晚他从帘后伸过来的手,心口忽然一热,莫名慌乱。

原本这样一见也就罢了,瑞王却对自己身边的侍卫说了什么,那些人先行离开,他一个人回身过了桥,到她面前说道:“正要请教德妃娘娘一件事情,就是今日批示的,关于我纳妃的事情,娘娘身在后宫,不知道可曾听闻消息?”

张明懿见他们有话说,连忙告退。

盛颜低声说:“此事……我并不知情。”

“怎么会不知情?今天早上递到宫中的折子,难道不是德妃娘娘亲手批的?”他问。

瑞王去仁寿宫,果然是为这件事。盛颜默默无语,不知道他对自己说这个是干什么。

“淑女于归,宜其室家。你和皇上是在恭喜我了?”他问。

盛颜默然无语,忽然脑中念头一闪,咬牙就下了狠心,尚训对她这样关爱,自己与瑞王又会有什么出路?如今又出了那个小孩子的事,她还能如何?不如一了百了。

“正是……恭喜瑞王爷。”

瑞王冷笑道:“你现在早已经忘记自己以前说过的话了吧。”

以前的话,哪句话?

你放心,我等你就是。

盛颜默默咬住下唇,是,她说过自己等他,但是现在,两个人还能如何?

良久,她才低声问:“天意弄人,命运给我们的就是这样,你我还想怎么样呢?”

他看着她冷淡的样子,说道:“你既然亲自替我许配王妃,我也只好致谢。”

“愿王爷以后夫妻和睦,白首偕老。”她缓缓说。

瑞王眯起眼,目光锐利地盯着她,她却平静无比,施了一礼,转身就走。

耳边黄鹂滴溜溜叫得急促,她走了没几步,心里一酸,眼泪就要掉下来。

就在她抬手掩去自己泪眼的一刹那,瑞王忽然大步上来,自她身后抱紧她,紧紧贴进自己的胸膛。

她与他在宫中相见不多,从来都是假装不认识,各自避过,却不料他今天如此失态,盛颜忍耐不住,又觉得全身无力,只能泪流满面。

旁边的雕菰吓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没有办法挣扎,瑞王的气息在她腮畔搅动发丝微微颤动。她闻到他衣服上淡淡侵人的味道,沉水香。

她觉得自己也一直都在下沉,不知道要沉到哪里去。

瑞王尚诫仿佛迷失了心智,在她耳边低声呓语:“我早说过我不要那些冠冕堂皇的大家闺秀,我只要你,仅此而已。”

她的眼泪扑簌簌掉落在他手背上,温热的,转眼冰凉。

“瑞王爷,我是你弟弟的德妃。”她哽咽道。

他仿若不闻,只是顾自喃喃说道:“是我先遇见你,我先想要你,为何我的东西总是会被他夺走?我比他大三岁,任何国事都是我在操心,为何他是皇帝……”

盛颜听他话语中的怨恨,只是不敢说话。瑞王尚诫,会因为血肉亲情容忍尚训到什么时候?谁也不知道。

她只能颤声说道:“今日天气炎热,请瑞王爷回府去安静清心,等冷静下来就好了。”

“不关冷静什么事。”他冷冷地说,“该是我的,我一定会拿到手。”

张明懿回仁粹宫时,尚训正在临快雪时晴帖,见她回来得迅速,随口问:“送到朝晴宫了吗?”

她禀报道:“未曾送到,因中途遇上瑞王爷询问纳妃事宜,故此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