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季:迷魂地 第二百四十章:惊悚一夜(大结局)

2020年1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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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彻底掉进了冰窟。

难道这个先人替换了令狐山的上半身?

那么,章回呢?

我压制着内心的恐惧,小声说:“令狐山,好了,你得回去休息了。我也去睡了。”

令狐山没有反对,他说:“嗯,都半夜了,你也累了,好好睡一觉。我替章回站岗,让他也睡一会儿。”

我怎么可能让藏在令狐山身体里的恶魔为我们站岗!

我大声说:“不!”

令狐山对我的声调有些不解,他看了看我。

我平和了一下语气,说:“你照顾好季风就行了。”

令狐山说:“那好吧。晚安,周老大。”

我说:“晚安……”

然后,令狐山转身就走向了他的帐篷。我一直站在原地看着他,我发现他果然比平时略微矮了些!直到钻进帐篷,他都没回一次头。

我快步朝营地之外走去,四周那么黑,我在风中瑟瑟地喊道:“章回……”

现在,我只剩下一个也许可以依靠的队友了。

没人应。

我又喊了声:“章回!”

有个人从黑暗中朝我走过来。我死死盯着这个人影,嗯,是章回。

他对我说:“周老大,你怎么还不睡?”

我说:“你过来!”

在章回朝我走来的时候,我使劲地想——如果那个先人也把自己的一部分藏进了章回的身体里,那会是什么部位呢?

眼睛、鼻子、嘴巴都找到了宿主,上半身在令狐山身上……对了,下半身!

想到这里,我猛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两条腿是我的,没错儿;两只42码的脚是我的,没错儿……

我放下心来。

这时候,章回已经走到我面前了,他说:“有情况吗?”

我没有说话,我借着帐篷里的光,死死盯住了他的脚。他的脚藏在鞋子里,我看不出来那是男人的还是女人的。

我突然伸手朝他的裆部掏去,他躲闪不及,被我结结实实地摸到了——空无所有!

这个举动太粗鲁了,但是我别无他法。

章回捂着裆部愣愣地看着我,半晌才说话:“周老大,你搞基啊?”

我的五脏六腑好像都被掏空了,我强打精神说了句:“我怕你缺觉犯迷糊,试试你的反应力……”

章回并不相信,他摇了摇头,说:“不不不,你不对劲!”

我说:“我很正常,我爱浆汁儿。你反应太迟钝了,回去睡觉吧,我来站岗。你把射钉枪给我。”

章回说:“你……不信任我?”

我突然恼怒起来,一瞬间忘了他身体里藏着那个诡怪之物,只当他是我的兄弟章回了,我吼起来:“让你给我就给我,废什么话!”

章回看了我一会儿,说:“好吧,我去睡了。”

然后,他真的把射钉枪给了我,接着转身去了帐篷。

我握着射钉枪,慢慢转过身去看着他,他走到帐篷门口的时候,回过头来,深邃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一掀门帘就钻进去了。

三个帐篷里都亮着灯。

既然亮着灯,季风和令狐山,章回和孟小帅,他们互相肯定能看到对方五官和身体的异常,可是他们为什么那么安静?

嗯,他们——包括浆汁儿——他们都是“安春红”的一部分,他们组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完整的“安春红”!

只剩下我一个正常人了。

我一个人站在荒漠上,心里很清楚,我活不过今夜。

这个来自20万年前的先人不会让我活过今夜。

她以这种恐怖的形态钻进我们的营地,到底想干什么?

她不会杀人的,那对于她没有意义,她是要我们这些有着类人血统的人互相残杀!

浆汁儿、季风、孟小帅、章回、令狐山都去哪儿了?帐篷里的他们还是他们吗?

风更大了,我的身体瑟瑟地抖动,就像一根无助的茅草。黑暗在四周逼视着我,令我喘不出气来。

我应该做点什么?

就这么傻愣愣地在荒漠上站着?

开车逃走?

剩下那几个兄弟姐妹怎么办?不管了?

我逃得掉吗?

不行,我必须变防守为进攻。

我紧紧抓着射钉枪,踩着尖利的盐壳,走到季风和令狐山的帐篷前,深深吸口气,然后说:“季风,令狐山,你们到我的帐篷来一下,咱们开个会。”

季风应了一声:“噢……”

然后,我又走到章回和孟小帅的帐篷前,说了同样的话。

接下来,我走到我的帐篷前,并没有钻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等他们来。

浆汁儿在里面说话了:“你怎么不回来睡觉呢?”

我说:“宝贝,等下哈,我让他们来我家开个会。”

浆汁儿说:“都几点了啊……”

我没有再说话。

过了好半天,季风、令狐山、章回、孟小帅都穿好了衣服,朝我的帐篷走过来。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

他们全部钻进我的帐篷之后,我才钻进去,蹲在了门口。这是个有利地形,可以退。

应急灯更暗了,但是看得清互相的脸。奇怪的是,没有人感到惊诧,似乎都看不出其他人体貌上的变化。

大家都看我。

浆汁儿眨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正好在阴影里,始终瞪着我。孟小帅低着脑袋玩手机,她把自己的眼睛和另一个人的眼睛全都挡住了。季风看着我,那个不属于她的鼻子,那张不属于她的嘴,似乎也在看着我。令狐山的胸部依然鼓鼓的,看上去令人恶心。章回一直很男人,他每次坐在地上,两条腿肯定张得大大的,盘着腿,而现在,他的两条腿朝一侧偏着,双膝夹得紧紧的,叠放在一起,那分明是女人的姿势!

我必须开门见山捅破玄机,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

我说话了:“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们来吗?”

没人说话,都看我。孟小帅也抬起了脑袋。我看了看她脸上那只不属于她的眼睛,又扫视了一下每个人,突然说:“安春红,你出来!”

每个人都愣愣的。

我端起射钉枪,歇斯底里地叫起来:“你钻进了这几个人的身体里,当我看不出来吗?!”

我刚刚说出这句话,应急灯突然就灭了,帐篷里顿时一片漆黑。

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射击,朝哪里射击,我在黑暗中愣了几秒钟,正要冲出去,突然有人猛地夺下了我的射钉枪,然后把我扑倒在地。

我狂叫起来:“谁?你是谁!!!”

我听见章回说话了:“孟小帅,你去拿个灯来!”

按住我的是章回。

他真的被什么东西附身了,力气奇大,我根本无法动弹。

很快,孟小帅就拎来了一个应急灯。帐篷里亮了。

章回放开了我,他用射钉枪对准了我的胸口,眼睛一下下瞟着我的脑袋两侧。我发现每个人都警惕地看着我的脑袋两侧。

章回说话了:“你是谁?”

我说:“我是周老大啊!”

章回冷笑了一下,对浆汁儿说:“给他个镜子。”

浆汁儿困惑地问章回。

章回大声说:“他不是周老大,你看看他的耳朵!”

浆汁儿认真看了看我的耳朵,眼圈一下就湿了,她抖抖地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小镜子,扔给了我。我拿起来照了照,没发现什么不对头。

我说:“怎么了?”

章回说:“你还在装糊涂?你的耳朵怎么变得那么小了?怎么挂着耳钉?你什么时候打的耳洞?”

我顿时就像被雷电劈中了。

他们在我的脑袋上看到了“安春红”的耳朵!

他们几个人为什么互相看不到变化?而我本来是自己的耳朵,在他们看来,为什么变成了“安春红”的耳朵?我似乎听到帐篷外的风声中,有个女人笑出声来,又赶紧憋住了。

我说:“你们每个人都变了!难道你们看不到?”

章回说:“我数三个数,你不说,我就射死你。1。”

我说:“章回,你他妈要相信我!”

章回阴沉着脸,坚定地说:“2。”

我说:“你听我说一句话好吗!”

章回说:“3。”

我突然喊起来:“幻觉!”

章回放在扳机上的手指已经微微地移动了,听到“幻觉”两个字,他的手指停下来。

我急切地对章回说:“我为什么不睡觉,三更半夜跑来跑去?我在浆汁儿的脸上看到了那个先人的一只眼睛!然后我就跑出去了,去找孟小帅,却在孟小帅的脸上看到了那个先人的另一只眼睛!我又去找季风,没想到在季风的脸上看到了那个先人的鼻子和嘴!我只好把令狐山叫出来,想对他说出这件事,却发现他长着两个****!刚才,我突然袭击你,其实是想检验一下你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结果发现你也有问题!……”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都迷惑了。

我说:“毫无疑问啊,你们是正常的,是我出现了幻觉!现在,你们看到我的耳朵戴着耳钉,也是幻觉!她想让我们互相残杀!”

一句话捅破天机,我发现每个人的长相都恢复了正常。

章回慢慢把射钉枪放下来。

看来,在大家的眼中,“安春红”的那双耳朵也在我的脑袋上消失了。

……第二天早上,我第一个爬起来,钻出了帐篷。

大晴天。

其他人都睡着。

章回站在一个高坡上,正在眺望朝阳。

我慢慢朝他走过去。

他回过头来,朝我笑了笑。

我说:“昨天夜里没什么事儿吧?”

他说:“没事儿。”

我说:“你咬下白沙喉管那天也说没事儿。再想想。”

章回说:“噢,对了,我捡到了一张羊皮纸。”

我一愣:“画?”

章回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羊皮纸,说:“字。”

我接过来看了看,果然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竟然是那个先人留给我们的。大概意思是——她重新回到了她的生命容器里,沉入了罗布泊的地下深处。她说,对照上一批人类的轨迹,我们这批人类只有130年的未来了。她已经放弃,她去20万年之后了。这期间,下一批人类将以微生物的生命形态出现,慢慢进化……她去警告他们。

我把这张羊皮纸装进了口袋,看着朝阳,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我问章回:“你会跟孟小帅一起出去吗?”

章回点点头,说:“嗯。我们商量好了,我给她一个像模像样的婚礼,她等我一辈子。”

我轻轻“嗯”了一声。

章回问我:“你和浆汁儿呢?”

我说:“我们和你们一起举办婚礼。”

章回笑了:“真好。”

我说:“对了,总共三对,还有季风和令狐山。当然了,令狐山必须要过得了季风父母那一关。”

章回点点头说:“那小子没问题,他长得帅。”

停了停,章回又说:“他没有身份,两个人怎么领结婚证啊?”

我说:“你觉得季风和令狐山像那种打算领结婚证的人吗?”

章回又笑了:“也是。”

朝阳庄严,缓缓升起,整个罗布泊突然充满了生命气息。

我们拔掉帐篷,上车,继续奔向敦煌。

令狐山霸占了章回的摩托车,带着季风。

孟小帅和章回驾驶粉色悍马冲在前面。

令狐山和季风开着摩托车走在中间。

我和浆汁儿驾驶路虎走在最后。

车队在广袤的荒漠上一路奔向东方,朝阳是我们的路标。

浆汁儿说:“人类要走到头了,我们做什么?”

我看都不看她,随口扔出一个字:“爱。”

我把我的吉他留在了昨夜宿营的地方,它斜斜地躺在盐壳地上,好像在仰望苍空。它的六根弦上隐藏着这个世界的所有旋律,但是它那么安静,低调至极。

实际上,它在无声地吟唱。

浩浩荡荡的风,一年年地吹着。

梦里你轻声说,我们去罗布泊。

我们去罗布泊。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