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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让她立即给你送一只猫回来,你看成吗?”虞嘉翔看向乐辰反应说道。
乐辰想想有一只总比一只都没有好,点点头,“承姝养两只估计也不会特别用心,我和她一人养一只就很好。”

于是雌猫归了乐辰,公猫在承姝小公主手下遭受蹂躏。
虞嘉翔后来来看到小雪在乐辰怀里打滚,虽然还是觉得不舒服,但想着这是只母的,也就忍下来了。

 

番外1——养猫记2

太医讲,京郊的青衢宫环境幽雅,空气清新流畅,更合适乐辰的休养,加上乐辰也再不愿回京城皇宫里去住。
虞嘉翔也觉得青衢宫住着不错,于是,德熙元年夏天到青衢宫中避暑,后来便住了下来,除了重大仪式需要回皇宫中举行,其他一应事务都在青衢宫中处理,从德熙二年起,青衢宫便开始扩建,不仅扩建朝政处理的前殿,后院花园宫苑都扩展。

皇帝甚至将其中的一个宫苑命名“荣恩园”,之后“荣恩园”不断扩建,里面设计巧妙,建筑优雅jīng美,园中有湖,湖中有岛,岛上修建殿宇院落;各种名贵花木遍植,小桥流水,亭台楼榭……
因为“荣恩园”太过jīng美,占地广大,是青衢宫中最主要的部分,后来人们gān脆用这个名称代替了青衢宫的称呼。
皇帝甚至说,这荣恩园便是赏赐给荣恩侯的府邸。这是多大的宠爱和恩赐。
荣恩侯作为皇帝的枕边佞臣,可说是名声不弱于当年帝王为之断袖的董圣卿,风光无限,举国皆知。
只是,满朝满天下都知道帝王宠幸荣恩侯,满心希望能见一见这位迷惑了帝王,甚至让帝王抛弃后宫专宠于他的人到底是何种颠倒众生的美貌而风流,但是,真正见过荣恩侯的却寥寥无几。
因为太医时常为荣恩侯诊病,从朝中传出去,再到民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荣恩侯当年为救帝王留下了后遗症,身体虚弱病痛缠身。
大家猜测着他是会在帝王的恩宠断绝前死去,还是因为恩宠断绝而死去,当然也有风流才子闺中少女期待帝王能和那病弱美男荣恩侯天长地久的,因此民间甚至写了不少诗词来描绘歌咏。
荣恩侯善算术,这是出自乐家人应有的本领,还善音律,善绘画,从荣恩园里流传出来的曲子无不会成为民间一时传奏的经典,也有从荣恩园传出画作,最开始人们不太接受,但是人们追求新鲜和cháo流,仍有许多画师模仿学习,期待利用这种画法能接近荣恩园,取得上位的也不少。

乐曜时常去荣恩园和乐辰聊天,除了说很少几句闲话,大多时间就用来做学术讨论了,天朝早前便有从西方传过来的简单数字记法,只是没有被人重视运用,后来,经过乐辰的推荐,乐曜开始运用这种简易数字符号,之后甚至在全国推广运用起来。
汪乾时常陪同乐曜到荣恩园里去见乐辰,之后被朝中大臣问到荣恩侯的长相风姿问题,汪乾的回答无不让人痛心,“他和乐少监为兄弟,长相自然是相像的,你们见乐少监长相如何,侯爷便是了,只是,在下官看来,乐少监更甚几分清俊,侯爷更偏孱弱而已。”
大家之后见到总是面无表qíng,眼珠子都很少动的乐曜,完全无法想象为帝王所宠爱,甚至让帝王因此再不近女色的荣恩侯就是一个和乐少监长相一般的人,不知道应该选择相信汪乾的话,还是应该就此不再关注这个问题。

戚垠送给乐辰的猫长了一年早长成了大肥猫。
小雪和小白原来几乎是一样大,都是又瘦又小的白团,而且,不仔细辨认甚至区分不出两只到底为谁,到现在,两只猫已经差别颇大。
小雪是个有些yīn沉的优雅贵妇式的猫,除了乐辰和虞嘉翔,很少对别人亲近友好,总是高傲地蜷成一团,微醺着眼冷冷地注视着环境,园中花匠时常报告说花有损伤,但从没有一次找到是小雪去践踏的证据,乐辰对小雪非常喜爱,喜欢抱着摸,给她画画,还喜欢给她洗澡,别的猫都很怕水,不知是不是小雪太懒的缘故,为她洗澡,她也不太挣扎。
反观在承姝公主处的小白,就受了不少苦楚,时常被公主逗得筋疲力尽,在小雪已经肥得圆滚滚一团的时候,他依然劲瘦,不过身姿矫健,时常斗气十足,颇有男子汉气概。
承姝来找乐辰玩,几乎每次都会将小白带上,小雪和小白放在一堆,两只已经没有刚被送来时那种两小无猜的亲密,小雪京城对小白不理不睬。
一次,承姝来说,小白和另一只不知是谁养的小黑猫混在了一起,时常从她的宫里溜出去,然后所有人都找不到,找到时小白差不多都是和那只小黑猫在一起。

乐辰一日在假山上小轩里弹琵琶谱曲,和他在一起的是伺候的两个内侍两个宫女,还有两名宫廷乐师。
假山下面不远处是一个水渠,水渠边上种着海棠还有桃花,此时正是chūn暖花开,贴梗海棠开得浓艳,桃花就显得粉嫩若烟霞了。

乐辰听到猫咪的声音,现在正值chūn天,猫叫chūn的声音颇烦人,因为这个,虞嘉翔甚至让人将小雪抱走了,等过了这段时间再抱回来。
乐辰从假山上看下去,离得远,隐约看到桃花树下一只黑猫和一只白猫在,听那声音,叫声应该是小白的。
想起头天承姝还到他这里来抱怨小白又不见了,乐辰便让内侍下去将白猫逮起来给公主送去,想了想让将那只黑猫也逮起来,要是承姝养两只猫,就不用再担心小白被这只黑色猫女给拐带走了。

过了些时间,内侍回假山上小轩里来了,不过,猫没有抱到承姝公主那里去,而是抱到乐辰这里来了。
跟在他的两个内侍后面,还有一位不知是哪殿的小内侍,黑猫就抱在他怀里。

乐辰在推敲谱子,没有注意人已经回来,小白叫了几声,乐辰才抬起头来注意到人和猫。
“怎么没有抱到公主那里去?”乐辰问道。
“侯爷,这黑猫是明慧殿朱嬷嬷养的!”
内侍提醒了一句,乐辰便知道问题所在了,他方才说让将黑猫也给承姝送去,现在看到那抱着黑猫的小内侍,应该是他们不知道是将猫给承姝送去,还是将黑猫还给那朱嬷嬷,所以前来请示他了。
乐辰不想在这事上多花时间,随口说道,“那就算了,还给朱嬷嬷吧!”

本来这事到这里就算完了,没想到抱着黑猫的小内侍却躬身行了个礼后说道,“侯爷,嬷嬷早前便知道小黑子和公主殿下的小白在一起,本想将小黑子就献给公主殿下,只是,这小黑子是只再正气不过的公猫,和公主殿下的小白同为雄xing,小黑子本是大好男儿,怎么能将他献出去在另一公猫身下承欢,所以,嬷嬷才没有送出小黑子,而且,让找到小黑子了就此处死,也不能让他rǔ了自己的男儿身。”
没想到那小内侍长相身材都平平,力气倒大,一把将黑猫朝小轩外的一景观假山石壁上扔去,本来猫命应该很大的,没想到猫只来得及短叫一声,便被摔死了,血溅在石壁上。
这小内侍指桑骂槐,乐辰哪里不知道他是用猫来影she他。
方才这小内侍说猫的时候,一行人都白了脸,之后更被他这杀猫的动作骇到了。

小白看到小黑惨死,又怒又伤心,尖声叫起来从抱着他的人怀里挣脱朝那小内侍扑过去,又抓又咬。

后来侍卫上来,将那小内侍带走了,清理了小黑死的现场,不过,小白一直在那石壁边上又抓又叫,让人将他捉走他就见人就抓。
乐辰再不想到这假山小轩里来了,回到住处的时候,脸有些苍白,后来端着茶杯喝茶手都有些发抖。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明明就是平静的,并没有因为那人的话而觉得羞愧或是别的什么,每个人的选择不同,他就只是选择了和相爱的人生活而已,若是碍着了其他人,他能怎么办呢,人本来就是自私的,他不可能因为别人而放弃和虞嘉翔在一起。

之后,乐辰头有些痛,吃了两颗药丸就上chuáng去睡了。
乐辰并不想让这种事qíng去烦虞嘉翔,只是,虞嘉翔会知道这件事不受他的控制。
乐辰醒过来的时候是huáng昏,外面太阳已经落山,正是红霞满天的时候。
虞嘉翔坐在chuáng不远处翻看东西,乐辰坐起身的动作让虞嘉翔抬起头来看向他。

乐辰头有些昏沉,看到虞嘉翔在,就朝他笑了一下。
虞嘉翔放下手中的东西亲自来给乐辰穿衣,乐辰摇摇头要自己来,虞嘉翔看他动作缓慢,便一把用被子将他裹了,将他抱在怀里,说道,“你白天不要睡太多觉,不然jīng神会越来越差,在外面多走走好!”

乐辰将头靠在他肩上,身上没有力气,声音也软绵绵的,“没有睡太多,走了很多路的。只是今天想睡而已,才多睡了会儿。”

虞嘉翔将乐辰的头抬起来,拨了拨他散下来的头发,在他额上亲了一口,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朕以后再不让你听到乱七八糟的东西了。今天的,你忘了吧!”

乐辰轻笑了一下,笑容有些俏皮,“我没有在意,真的!别人愿意说什么由地他们,我喜欢你,愿意和你在一起了,他们管不着。”
虞嘉翔看不出来乐辰是真的对这件事不在意,还是又将烦闷压在心里。但是,乐辰这种明明白白的表白让他心里因为乐辰遇到的事产生的yīn霾散开一些了,笑着抵着乐辰的额头,去亲他的唇,搂着他,两人异常亲密。
“你不是一直说想出去游玩吗,三月三的上巳节,朕让你出去。”

乐辰此时真的开心了,喜笑颜开,“说了的话不许赖掉。”

“你身体好就去,要是病倒了,即使朕现在承诺了,到时候太医不让,你还是得呆在宫里。”虞嘉翔想到去年冬天乐辰去了宫外,染上了风寒,之后身体就一直虚弱,翻chūn才好起来。
太医在虞嘉翔面前说,荣恩侯要是不好好休养,多加呵护,怕是命不能长。
虞嘉翔时常想起太医这句话,胸中憋闷,心间痛苦,实在想不到要是和这个人突然就天人两隔,他之后的日子该是什么样子。

乐辰想着太医还不是按照你的意志行事,虽然这般做想,但知道虞嘉翔的心意,便很畅快的答应了。

因为黑猫事件,荣恩园里的戒备加qiáng了一些,乐辰只发现了这一点,但他想得到,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别的事qíng也会伴随发生。
他和虞嘉翔相爱是两个人的事qíng,但他俩在一起却是关系到许多人的事qíng了。
他知道因为他会发生的一些事qíng,比如,那个小内侍一定会活不成的,那个他见都没见过的朱嬷嬷估计也会,还有别人也会受牵连,但是,他却没有办法,爱是纯洁的,却伴随着罪孽,他告诉自己,不是爱伴随着罪孽,只是因为权势和地位而已,但是,心里并不会因此好受多少。

 


番外2——上巳节

暮chūn者,chūn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七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读到《论语》,承瀓最喜欢的还是这一句所带来的悠然。虽然有天生的以天下为重任的责任感,可是对悠然生活的态度,他却是向往的,所以,时常喜欢到荣恩侯处去,无论是静坐片刻,还是和他说几句话,听他演奏一曲曲子,看他拿着笔描摹,看他宁静平和翻一本书,即使是抚摸那只大白猫的样子,这些都让承瀓有一种醺醺然如沐chūn风里,抛却烦恼的宁静而悠然。
无怪乎父皇能抛却后宫只和他一人在一起,只因世上有一人的确是得到了便再不想失去,不愿失去,不能失去的。

荣恩侯生活在荣恩园里,像一个悠闲的隐士,父皇将他保护在里面,不受世俗打扰,不受烦恼侵扰,每日好好呵护,如同养着世间最珍贵的仙葩,生怕爱得不够,担心细致不足,不能让他受一点伤害。
仿佛时间也在这样的jīng心照顾里停驻在了他的身上,在他的脸上看不到时间的流逝,承瀓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自己还是一个孩童,当自己已成为一国太子,长成挺拔少年之后,他依然还是第一次见到时的那副样子,有清澈明亮的眼睛,有淡淡的浅笑,有明净的脸庞,悠悠然,清丽绝俗。

承瀓在很多地方敬仰且敬佩他的父皇,却在这一点上最甚。
能将一个所爱的人保护如此,能将这份爱一直保持着,这么多年依然没有变化,并不是一种执着和一种简单的爱能够支撑起来的。
承瀓和荣恩侯在一起很开心也很安心,心中时常念着下次去看他的时间,想到见他时,他会说的话,和在做的事,脸上会有什么样的神qíng,用那样含着浅笑的温润眼眸看向他。
在他懂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句话的时候,他有些辗转反侧,可是,他永远不可能做到父皇的那种对他爱逾生命,那种独占,那种宠溺与呵护于心。
后来,当他成为帝王之后,帝王的大爱是一种责任,但他认为帝王的小爱是一种更加深沉且深刻的堪透世事的学问。
无爱是一种幸福: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虽然如此,但是,离开了爱,生活剩下的又有多少趣味呢。那时,他也愿意付出所有去拥有一位全身心都是自己,且自己都是他的爱人。
荣恩侯能和父皇排除其他一切影响在一起,如同一对最普通的夫妻。没有利益的争执和算计,没有权势的依附和打击,这些也许是两人能够一直如此之美好的原因,因为心对对方的澄净,所以,才一直保持美好的爱qíng和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