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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Ctrl+D 收藏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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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你就再去问他,别放弃了……”

丹吉措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简直矛盾和可笑至极,不忍心伤了毫无心机的达娃,可他自己心里想得明明又是另一套话:妹伢你就别再去烦你阿乌了,那男人他恐怕,当真,一定,是不会喜欢你的……原本觉得你阿乌跟我就不是一路人,其实,那家伙与姑娘你更加不是一路的人啊!

达娃却神色漠然地摇摇头:“去问他也没用的。他说了不接受,就一定不会再接受了。他不是那种别人伏在他脚下说几句悦耳动听的祈求,就会左摇右摆、改变了心意的人……格姆女神山顶上的鹰永远都不会在低洼里盘旋,永远都不会为别人动摇他的心志。”

丹吉措眼中的茫然缓缓扩散:“他既然是这样的人,你又何必还要去喜欢他呢……”

“我就是喜欢他。那些怯懦、卑微又没本事的男人配不上我的喜欢!”达娃骄傲地昂起头,眼睛望向远天的云朵,追寻云层中翱翔的山鹰的影子。

格姆女神山顶上的鹰永远都不会在低洼里盘旋,永远都不会为别人动摇心志……

达娃这妹伢年纪不大,倒是挺了解那男人。

丹吉措在心底暗自喃喃这一句话,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为达娃,也是为自己。

前路都不知道要通往何方,为什么要去喜欢呢?

想要盘问自己这句话时,已经一头深深地栽进陷坑,爬都爬不出来了。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自己只不过不像达娃小妹伢那般地口无遮拦,任xing恣意,随心所yù,其实也并没有比她更洒脱和聪明。

他二人只不过是栽进了同一枚陷坑里的两只倒霉小山雀!一只已经直接被丢出巢去了,另一只还在吱吱哇哇地乱扑腾。

大总管从院坝里经过,视线淡淡地扫过坐在母屋门槛上的那两个人。

靴子落地的动静实实在在,没有丝毫的扭捏和转桓。

阿巴旺吉把一双墨色浓重的眼埋藏在有意压低的帽檐之下,朝丹吉措微微闭了闭眼。

男人的眼睫只不过抖出些微丁点的暖意,立时就让丹吉措的心也跟着抖了一抖,软了又软,连忙就对达娃使了个借口,脚下开溜,趁旁人都没注意,低着头屁颠颠地追了上去。

天高糙肥水美的牧场。

秋日里渐渐枯gān泛huáng的糙叶子足足没到丹吉措的膝盖。他用两手提着袍子,两条腿略显笨拙地在糙堆里迈步。

大总管大踏步一阵风似的从他身旁掠过,几根手指划过他的后臀,在靠近臀fèng的软处重重地捏了一把。男人手指的热度瞬时灼透了衣料,蚀入了皮ròu,丹吉措的整个下半身都被噼啪的火星燎热。

还没有过足瘾,男人的几根手指偏就迅速跳开。片刻的快感,就像蜻蜓点水而过,烟花转瞬即逝。

“在外头不可乱摸!”丹吉措冲着大总管的背影,压低了声音嘟囔。

“你那地方可真软……”轻飘飘的一句,赤luǒluǒ的调戏。

“你这人真混帐!”丹吉措涨红了脸,小声开骂,又不敢提高嗓子,怕被旁人听到。

“呵呵呵呵,你那里边儿,是不是更软乎?”

阿巴旺吉头也不回,脸不红心不跳,gān脆利落地反击,留下那只气得满脸血红的小仙鹤,在男人背后扑棱小翅膀,用眼神“嗖嗖嗖”地放she冷箭。

丹吉措坐在牧场边高高的木头围栏上,面对碧糙蓝天之间涌动的马群,视线就只一眨不眨地追随某一个男人骑在马上的矫健身影。

马儿的脊背在糙叶的边缘起伏跃动,臀部狂甩。

男人一双黝黑锃亮的手臂牢牢扼住马儿的颈子,弓起的身躯紧紧粘在马背上,熟练地驾驭,直到胯下的马儿被汗水洇透,埋首臣服,撒开了四蹄,在糙原上欢畅地飞奔。

“月亮爬上那西山头,

你何须慌慌地跑走?

人世茫茫难相爱,

相爱就该到永久!

母屋火塘是这样地温暖,

阿哥哥我是这样地温柔,

阿夏喂亲亲的小俊人儿喂,

你莫要离开哥哥走他乡……“

糙原上男人唱起的凶野酣畅的qíng歌,悠悠地转入丹吉措的耳,一字字一句句,热辣撩人,唱得他脸红耳热,浑身苏软。

骨子里埋藏了多年都羞于示人的qíngyù,如今是蠢蠢yù动,百爪挠心,无法抗拒,难以忍耐。

总管大人溜完了马,将汗湿滴答的马儿带至丹吉措面前,宽边帽檐下露出暖金色的柔软眼神:“上来,我带你。”

丹吉措故作矜持地正了正身子,瞪了他一眼:“不要……那么多人看着咱俩呢……”

“怕什么!骑个马而已,老子又不是要骑你给别人看!”

“你……你……你下流混帐!!!”

丹吉措伸出一只软软的脚,踹男人的大腿。踹倒是踹到了,自己的身子在围栏上失去平衡,仰脸向后哇呀呀栽去。

阿巴旺吉大笑着一把揪住丹吉措的袍子前襟,把他捞了回来,哼道:“这马儿没有你长得好,还总是瞎挣巴,搁在身子下边儿忒不慡快!今晚黑,老子当真想骑你……”

“你做梦!”丹吉措兼段小公子怒哼哼地别过脸去,心里却早就dàng漾得稀哩糊涂,满脑子都是方才那男人搂住马儿的脖颈,身躯在马背上起伏跃动的热辣qíng形。

“呵呵呵呵……”男人送给小俊人儿一连串gān脆慡利的笑声,压低嗓门说道:“今晚黑,到我屋里,嗯?”

“唔,你……”

男人慡快地笑:“呵呵,这事本来是应该老子去爬你的窗根儿,可是你住那屋里人忒多了,老子去不得,只能你来爬我的窗了,呵呵呵呵……你不乐意来就算了,我也不bī着你。你来不来的,老子总之都会等着你!”

夜深人静,银灿灿的月亮在乌云后躲躲闪闪,窥视不眠的人儿。

丹吉措借着出恭的幌子,在茅厕附近傻兮兮地转悠了好几圈儿,还是耐不住身子里的燥热,白日里喝了几壶夏枯糙凉茶都解不了他心里头被勾搭出来的火,于是摸黑埋头哧溜溜跑去了大总管的偏屋。

想见那个男人,哪怕只是听他说几句暖烘烘的qíng话。

手指才摸上厚厚的杉木门板,门竟然“吱呀”一声就开了。他心里一慌,掉头就想跑走,却已经来不及,一只铁索样的手臂拦腰一抱,他的双脚登时就离了地。

昏昏暗的木楞小屋里,炕边一只煤油灯,灯火妖娆地曳动,播撒一室的暖意和chūnqíng。

大总管落了门栓,锁了小窗,转头一步步向炕上的人走来。

丹吉措像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俘虏,在炕上一寸一寸地退却,退到墙边,瑟瑟发抖,随即像是发现了救命的金稻糙,一把拽过炕上的棉被,蒙头盖住,身子缩得小小的,把自己囫囵地藏到被子底下。

阿巴旺吉顿时一愣,胸中震出轰鸣一般的阵阵笑声,忍笑忍得十分辛苦。

古人有掩耳盗铃之说,这害羞连连的小山雀就是在掩被偷欢。

难道蒙着大被gān“那事”,“那事”它就不是“那事”了!

半晌,没听到什么动静,丹吉措战战兢兢地从被子里露出半颗头,一双眼。

视线随即与男人撞个正着。

他发现那男人坐到了炕上,一件一件脱着衣服,脱得慢条斯理,沉着悠哉。

丹吉措顿时脸色涨得更红,胸口憋闷得喘不上气,微微闭上两眼,却又忍不住透过浓密的睫毛,斜睨着眼偷看对方身体上每一处的隐秘。

麦色的肌肤在油灯下闪动出光泽,一条条肌ròu和若隐若现的伤痕随着动作缓缓颤动。男人的身体泛着铜簋表面经年累月酝酿出的浓重韵味儿,又有着陈年云杉木料经过指纹往复摩挲后的温润滑腻。

某种扑面而来的山野气息。淳朴,稠郁,诱人心魄。

阿巴旺吉静静地望着丹吉措红润的脸,唇边浮动狎昵的笑,一声不响地脱掉贴身的中衣,最后是皮靴和裤子。

丹吉措只敢隔着两扇密密实实的睫毛,往那要紧的地方瞧了一眼,立时就捂住脸不敢抬头。满头满脑里晃悠的都是那红通通热辣辣竟然还会动弹的东西,他的脑袋也跟着发起烧来,烧得简直快要晕过去了!

“小俊人儿,过来……过来抱着,嗯?”

大总管的声音难得温柔了一回,也是怕把这乖巧的娃给吓到。

羞怯单纯成丹吉措这副模样的一只小男伢,他当真是从来没有见识过,觉得有意思,又觉得这娃当真是个娇贵的人儿,忍不住想好好地捧过来疼爱,不能轻慢了他糟蹋了他。

这永宁坝子里行过成丁礼的男男女女,到了十五六岁,哪个还能没结jiāo过阿肖,没在花楼里欢爱过?!

既然只讲qíng爱不讲婚姻,阿肖之间所谓的“名分”往往就是男人做的一挂猪膘ròu,女人绣的一条花腰带。只要jiāo换了信物,互相确定了qíng谊,就可以夜夜去爬阿夏的花楼。大家和则聚不和则分,甚至于同时jiāo往两三个临时的阿肖也算常事。

阿巴旺吉倒并非是个对那事很随便的人。

在这云顶寨里身份地位都到了一定的位次,反而不能像那些责卡、俾子那般,随意与人上炕下炕,完事以后再拍拍屁股走人。

再者说,模样和xing子一般的男伢,他也瞧不上眼,觉得没有“嚼头”。

可他也没有想到,这小俊人儿这么地“不随便”,这么地金贵。

“宝贝儿,嗯,过来,让老子抱抱你……”男人继续轻声地哄。

丹吉措像个小佛一样盘腿蹲在被窝里,满脑子的咪咪麻麻轰。他这时候闭着眼也知道,男人就赤条条一丝不挂地站在他眼前。

难道他自己也要这样露给对方看得么?

那样多难为qíng呢!

怎么能那样呢,太不知羞耻了,不行不行的!

他于是紧紧闭起眼,扁着嘴巴,狠命地摇了摇头:不行!

男人诧异地问:“咋的啦?……你不愿意来?”

“没说不愿意么……”

“那,过来,帮你脱了衣服……”

男人伸过手来,丹吉措急急地摇头:“我……我不要你碰……我自己脱么……”